疯狂的作家_蝶之灵【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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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放一愣,刚想说句谢谢,却发现端木宁一脸别扭地转身逃了。
歪头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他是什么心思,周放只好先把餐具收拾了,再躺回沙发上看起球赛来。
端木宁在超市里挑了一条白色chuáng单,顺便买了一些水果,出门的时候,阳光有些刺眼,眨了眨眼睛,却发现一辆熟悉的车子开了过来。
端木宁转身就走,然而脚步始终比不过成年男子。
“小宁,你别跑,我想找你谈谈。”
看着挡在面前的男人,端木宁别过头去,冷冷地:“谈什么?你跟我妈的陈年往事?”
男人僵了僵,轻声叹道:“你冷静些,我们去对面的咖啡厅谈谈,好吗?”
手却按住端木宁的肩膀,让他无法逃脱。
坐在咖啡厅里,听着优雅的音乐,端木宁垂下眼帘,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沉默不语。
对面的男人也沉默着,良久之后,才突然道:“你喝咖啡,不加糖吗?”
“我喜欢苦味。”端木宁淡淡回答。
男人愣了愣,轻轻叹息。
“都是我不好,身为父亲,从来没尽过……”
“我不想听这些。”端木宁打断了他,“如果你是来道歉的,我接受,并且原谅,可以了吗?”
“我……”男人尴尬地摸了摸头发,那个略带迷惑的动作,看在端木宁眼里,竟觉得有点傻气。该死的,这个男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小宁,你冷静点听我说完好不好?”
端木宁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搅拌咖啡。
“其实,我当年跟你妈妈,并不是相爱而结婚的,我们的婚姻……怎么说呢,其实是……”男人笨拙地寻找合适的措辞,最后懊恼的叹了口气:“我跟清儿一起长大,加上门当户对,两边家长撮合,这才结了婚,那时候你妈妈20岁,刚到法定年龄就被父母给拧在一起进了教堂,是怕长大后有变故……”
那岂不是跟周放父母一样,由家长做主结婚的?或许他们那一辈的人,由家人撮合的婚姻确实很多吧。
端木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可是,我跟你妈妈一直相敬如宾,结婚之后我没碰过她,所以当初离婚时,我并不知道她怀孕了……”
如同一声惊雷响在耳畔,端木宁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良久之后,才找回了思绪,抓紧杯子不让自己的颤抖太过明显。
“你什么意思?是想告诉我,我妈妈出轨生下我吗?!”
男人有些慌乱,抬起手来想安抚端木宁,被端木宁狠狠一瞪,尴尬地缩了回去,低头喝了口咖啡,轻声道:“我不是这意思,你误会了。”
“那我父亲是谁?”
“是我……”男人吞了吞口水,尴尬地笑道:“当年被人算计,喝醉酒之后才……才跟她发生关系……”似乎觉得跟孩子说这些话不太好,男人皱皱眉,低低咳嗽了一声:“所以,在离婚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妈妈怀孕了,这些年来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流落在外,直到最近……才知道。”男人抓住端木宁的手,认真地:“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想带你回去,好好照顾你。”
端木宁沉默着,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喝光了,他还一直用勺子搅拌。
男人轻轻按住端木宁的手,感觉到暖暖的温度,端木宁触电般把手缩了回来。
“所以说,我妈妈在二十一岁的时候生了我吧。”端木宁淡淡问道,没等男人回答,继续说:“你今天找我,是想告诉我,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是一场误会,是被人算计的玩笑?我的父母都不知qíng,更不愿意我来到这个世上,对吗?!”
“妈妈因为不知qíng,所以错过了人工流产的时间,无奈之下只好生下我,对吧?”
“爸爸这些年一直不知道,现在发现了,才捡废物一般把我捡回去,来表示他的愧疚和仁慈,对吗?”
“你并不愿意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因为那是你酒后□我母亲的产物,是你不愿意提及的过去,是你的耻rǔ,对吗?”
男人沉默着,身侧的拳握得太紧,手指也显得苍白。
“对不起,小宁,我们的恩怨波及到了你,我很抱歉,希望……你给我个补偿的机会。”
端木宁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地冲男人道:“没有必要,我最需要父亲的童年,早已经过去了。”
“小宁……”
“现在,我生活得很好,请你放心。就像过去一样,当我不存在吧。”
突然间变得冷漠的声音,格外刺耳,男人沉默片刻,轻声问道:“那个跟你一起住的男孩子,叫周放是吗?”
“你查过他?”端木宁脸色冷下来:“不要做出伤害他的事……”
“当然不会,我只是了解了一下你的近况,我是说,周放他也不过是个孩子,没有能力照顾你,我不放心把你留在这。”见端木宁不说话,又小心翼翼地道:“小宁,听话,跟爸爸回去好吗?”
“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
“你只是在不知qíng的qíng况下,给了我生命而已。”端木宁淡淡一笑,站起身来,冲男人礼貌地鞠了一躬,“我得回去了,叔叔再见。”

  十三章

   错误的出生
男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端木宁单薄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听你叫我爸爸了,这孩子比清儿还倔qiáng。”
难过地抚了抚额头,打开手机,拨了个熟悉的号码,沉声道:“是我,叫古秘书接电话。”
电话那头换了内线,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怎么,搞不定你儿子,要我出马?”
“唉……小家伙太别扭,需要花多点时间,公司那边你先帮我看着,这一批书号拿下了吧?”
“当然。你儿子那边,确定不要我出马么?”
“不用,我会劝他回去的。”
“凭你?呵呵……”
“你笑什么。”
“你劝他做什么?直接绑回来啊。”
“他很倔qiáng,用qiáng硬手段绑他回去,我怕他恨我……我那儿子很可怕的,大眼睛瞪得我心底发毛。”
“受不了,你这白痴怎么生出那么别扭的孩子。你们父子继续折腾吧,别给弄出人命来,还得我帮你收尸送葬。”
话音刚落,那边电话就挂断了。男人愣了愣,也生气地掐了电话。
什么叫白痴生出别扭孩子?居然对老板用这种口气说话,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端木宁默默回家,闷头走在路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耳边一直回响着父亲所说的真相。
并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在父母的盼望,和亲朋好友的祝福中出生。
自己的出生,是父母不愿意看见的,他们不过是被人算计,酒后失去理智的qíng况下产生的错误而已,是一次失误,一份耻rǔ。
怪不得爸爸一直没找过自己,因为他根本不知道。
怪不得妈妈一直对自己冷冷淡淡,原来她根本不愿意生下自己。
呵呵,太可笑了,真的很想笑。
脸上的肌ròu却僵硬着,笑不出来。
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只觉得身边行色匆匆的人们,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总是离得远远的绕过,像是把自己一个人孤立起来了一样。
也对,父母都不喜欢的孩子。
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心脏也被扯得一阵疼痛。
“唉,小宁,好久没见啊!”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被一只手拉住,端木宁不耐烦的甩掉,“滚开。”
看着一直往前闷头走着的端木宁,周津津疑惑地挠了挠头,赶忙拿出手机拨了周放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周放似乎在看球赛,电视里激烈的助威声透过电话传过来,震得人头皮发麻。
“大哥,您先把电视闭了,吵死了。”
“哦。”周放应了声,调小了声音,这才问到:“你打电话过来,gān嘛?”
“你最近有见过小宁吗?知道他怎么回事儿不?”
“小宁?”周放眉心一跳,赶忙关了电视,沉声道:“说清楚,怎么了?”
“我刚在街上见到他,失魂落魄的,叫他,他也不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想问问你知道吗?他不是你好兄弟吗?”
“在哪见到?!”
被周放拔高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周津津似乎也感觉到事态严重,赶忙认真答道:“城东的步行街,他拐进了咖啡屋前面的那条巷子。”
“你回去吧,我过去找他。”
说罢便挂了电话。
周津津哦了一声,扭头一看,只见端木宁如游魂一般,进了一个大院子。
片刻之后,周放飙车而来,周津津看着他那踩脚踏板的速度,真怀疑那车子居然没被踩烂。
刚想迎上去打招呼,没料周放熟门熟路直接拐进那条巷子,也进了那个门。
周津津又困惑地挠了挠头,转身走开。
周放一脸焦急地进屋,见楼上书房的门开着,赶忙跑上楼去。
端木宁呆呆坐着,抱紧了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一个人孤单寂寞的样子,刺得周放一阵心痛。
轻轻走了过去,坐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
“小宁,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感觉到肩膀上那只温暖的手,端木宁闭上眼睛,扭头扑进周放怀里,紧紧抱着他。
周放轻轻抚摸着端木宁的头发,柔声道:“别怕,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端木宁沉默良久,这才放开了周放,远远坐了过去。
“我见过他了。”
“他?”周放一愣,不确定地:“你父亲?”
端木宁咬了咬牙:“对,他告诉我……当年,只是因为被人陷害,喝醉了,才……才会有我的存在。”
“他们两个都不知qíng,离婚的时候也不知道我妈怀孕了……”
“我的出生只是场误会。”
平静无波的声音,掩饰不住肩膀的颤抖。
周放沉默着,等他说完,这才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这孩子,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别太在乎这些没法改变的事qíng,啊。”哄小孩儿一样温柔的语气,让端木宁眼睛有些酸涩。
“我不在乎我是怎么出生的,就是……有点难过。”
“我妈妈很年轻的时候生下我,带着我到这个城市……她一定很辛苦,她在的时候我从来没好好关心过她。”
“现在……”咬了咬嘴唇,不说话了。
“难过吗,来,好好哭一场。“周放说着便张开双臂要抱他,却被端木宁躲开。
“我不想哭。”
周放的手臂改变方向,轻轻按住端木宁的肩,认真道:“你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以后,对不对?以后有我在,你照样可以活得开开心心的,妈妈也希望你开心,不许再胡思乱想了,听见没?”
端木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我妈妈都不在了,过去的事qíng,我也不想计较,只要他别再出现。”说着,狠狠握了握拳,起身对周放道:“回去吧。”
“行,回去。”周放拉长了声音,懒懒道:“那,chuáng单呢?”
“啊?”端木宁很困惑。
周放无奈地耸肩:“以后可不敢让你一个人出来了,津津刚才看见你一个人失魂落魄在街上走,你啊。”用手指弹了弹端木宁的额头,“被人贩子拐了可怎么办,你这样白白净净的,卖了能赚一大笔呢。“
“卖?”端木宁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周放。
周放顿了顿,想起单纯的孩子是不知道这个字的深刻涵义的,只好叹了口气,笑道:“回去吧,路过超市的时候顺便买chuáng单。”
“哦。”端木宁乖乖点了点头,又突然抬头道:“我想起来,好像把chuáng单忘咖啡店了!”
周放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有时候还真是迟钝得可爱。
两天的周末,过得很长。
搬家,被狗吓到,误会,吵架,和好,收拾屋子,遇到那个人,知道父母的事……
端木宁的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现在,只觉得好累。
跟在周放后面,被他拉着袖子,看着他不甚宽阔却挺直的后背,突然间特别安心。
端木宁知道,哪怕自己的出生是场错误,哪怕没有人受得了自己的xing格,没有人愿意跟自己一起生活……周放,便是那个唯一的,不同的存在。
愿意包容他,陪伴他,把他记在心上,也被他记在心上的人。
这段最困难的时间,有他陪在身边,每次难过的时候,都能有个依靠。
再也不是一个人生活了。
有个叫周放的大流氓,走进了心里,填补了缺口,就不会寂寞。
晚上铺好chuáng之后,两人好好整理了一下书包,早早睡了。
原本周放想让端木宁再请几天假,在家里休息,却被端木宁拒绝,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请假在家,周放肯定会不放心,也跟着一起请假。
他现在高三,学业那么紧张,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周放也知道端木宁的心思,只好顺了他的意,不禁感叹,端木宁真是很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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