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左手摸着自己的脸故作陶醉,说道:“现在才发现哥的帅啊!晚了。”那样子和动画片里的潇洒哥说,你可以崇拜我但千万别爱上我如出一辙,表情贼欠揍。
“炸麻辣洋芋就够了么?要不要再做点别的?”他问。
“反正我就只会吃,家里食材都在碗柜里,你我看着办吧!”
“嗯,你能吃饭,我能做饭,咱们还是挺搭的。”
“是挺搭的,以后你结婚后,姐姐就把房子买在你家隔壁,隔三差五就去你家蹭吃蹭喝。”我微眯着眼,微笑着展望未来。
安逸笑凝固在了脸上,
一夜之间,大雪铺满地面。我是被奶奶站在阳台上说话的声音给吵醒的。
“雪落好大哦,地上都垫起了。”
一听说地上垫雪了,我一下就从床上弹起来,趴在窗户上往外开,外面雪白一片,树木、土地都垫上了厚厚的一层,像棉花似的,看起来软软的。
穿好衣服就往楼下跑,家门口的雪白白净净,连一个脚印都没有。我蹲在门口嘿嘿直笑,想着一会儿在这雪上画个什么好,我奶奶不明所以,一脚两脚踩下去。我立刻就跟霜打了的白菜一样,蔫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你辛苦画了幅画,自己宝贝得不得了,却被不懂的人当柴火给少了,痛心疾首。
我负气往屋里走,奶奶这么大年纪自然是体会不了我那颗少女心的。当年我抓了个到家里偷吃包谷的斑鸠养着,第二天放学后拉着安逸兴致冲冲去看,结果却发现斑鸠已经被我奶奶炒来吃了,菜还在锅里没吃完。
唉,白瞎了我的少女心啊!
安逸跑来找我堆雪人,我特欢畅跑出去。
我抓一把雪拿在手里使劲捏,捏成一个硬球放在地上滚,雪球越滚越大。
“我你怎么不带手套?”安逸看见我赤手摸雪问道。
“我手套放在学校了,没带回来,再说也不需要,一会儿就会暖和。”我搓了搓自己冻得发红的手,笑着说道。
雪刚开始碰的时候很冷,但是过一会儿了手就会边暖,农村称之为发反烧。
安逸赶紧把自己的手套取下来递给我:“你赶紧带着吧!手本来就容易冻,还不好好保护。”
我接过手套朝着安逸一阵傻笑,被冻得通红的脸颊莫名发烫。我用带着雪的手套冰了一下我的脸,安逸赶紧把我放在脸上的手打掉:“我你是想你的脸被冻开花啊!”
我咧嘴直笑,安逸望着我双眼极具深情,满眼都是那化不开的温柔,我心一阵悸动。
纷纷扬扬的雪花、雪地里的深情对望,若不是我的鼻涕不合时宜冲出,我真的会问一句,安逸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我也知道自己这想法够自恋的,大概是白雪迷了眼。
安逸从口袋里掏出纸递给我,把头转在一边轻笑。
雪人堆好后,我就跟着安逸跑到他家去蹭饭了,等我回到家时就看见我门前的雪全被我奶奶铲干净了,当然其中也包含我他们两上午堆的那简单的雪人。
我火一下就往上冒,对着奶奶就质问:“奶奶你干嘛?”
我奶奶也是没想到我会因为两坨雪球跟我发火,愣了一下后负气说道:“好我赔给你,赔给你。”说着就把已经铲到一旁的雪又铲了两铲子到我面前。我火更大了,但是又没办法对着我奶奶撒,只好气鼓鼓上楼。
安逸上楼看见我正在看电视,走到我身边坐下片刻后开口问道:“你就因为这么点小事死气啊!”
我剜他一眼,没说话。其实我也知道这事确实事小事,但是火就没来由往上冒,盖都盖不住。
“好了别气了,你要堆雪人,我家门口还可以堆,我保证我爸绝对不会铲了。”
安逸陪着我看了好半天动画,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回家。
晚上我奶奶主动上来叫我下去吃饭,她既然已经主动服软了,我也不好端着了。奶奶说做了我最喜欢吃的土豆片,我满怀欣喜下楼,看见锅里被油浸着的土豆片,欲哭无泪。这么多年我早就应该知道奶奶做菜是没什么天赋的,我还期待个屁啊!
我奶奶炒菜喜欢加水,无论是炒什么菜都会来两瓢水,因为她老了吃饭要喝汤,这我能够接受。但是炒土豆片只放油盐,黄黄的猪油都把土豆片全淹了,炸不像炸,炒又不像炒,吃着味道怪怪的,我真接受不了。
奶奶一直认为炒菜直要油放得多就好吃,我吃菜特小口,我奶奶看不惯,说道:“这油放这么多,炸得黄咩咩的唉,还不好吃啊!”
我是想说不好吃的,但是怕我奶奶又生气,就闭嘴不说话。
☆、过年
我妈因为回来送我上学时花了不少钱,且今年我家的收入并不乐观,于是我父母就商量今年不会家过年,家里就我和奶奶两个人。
他们不回来过年对我来说早就是常态了,所以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以往有时回来过年,也只是其中一人而已,自从我记事起,我们家过年就从来没有真正团聚过。
临近过年,奶奶就给我一些钱,对我说:“你想吃什么菜吃什么水果就我上街去背,钱给你,你们坐得车,上街也容易。”我奶奶晕车,上街都靠走,不太方便。
我就跑去问安逸要不不要上街,安逸点头称好,对他爹说:“爸爸今年我和我一起上街买菜,你往年买的我都不爱吃。”
安叔叔吹胡子瞪眼说道:“不喜欢吃,那我往年买的东西是喂了狗啊!”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往年安叔叔买的东西,安逸大多都拿来喂了我,若说是喂了狗的话,我也就成了其中一只。安叔叔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大概能明白他的感受,要是我儿子这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绝对就不是骂两句算了,这么一比,安叔叔真是太温柔了。
“来,我给你五百块,你自己上街买。”
安逸笑得一脸谄媚接过来,我想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了吧!
我神色未变,但是握着手的钱紧了紧,手里那张皱巴巴的一张钱有些烫人。我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叫安逸了。
熙熙攘攘的街上,我自顾自走着,安逸察觉到我的异常,问道:“我你怎么了?”
我牵强一笑说道:“没,没怎么啊!就是不知道要买什么。”准确来说是不知道我兜兜里这些钱能买什么。
初中时我妈买给我买了件换季打折的衣服,明明特便宜,但是一个和我不怎么熟悉的人问我多少钱时我特心虚地说:“一百多。”嗯,确实是一百多,一百多买一送一的。我也挺鄙视那样虚伪的自己,但是我就是不想被不熟悉的人知道我身上的衣服多廉价,嗯,怕被笑。
我从来不会在安逸面前自惭形秽,在安逸面前,我从来都是把我穷挂在嘴边的,但是这次,我却没来由心虚、羞愧。那感觉就像初中时好友过生日,我却因为囊中羞涩没有钱送不了礼物一样,特窘迫。
以前我真的特别怕身边的朋友过生日,因为没钱送礼物。印象之中我给那些朋友送过礼物的,但是不是每次都送,因为不是每次我们过生时我都有钱。
我送出去的第一份礼物是一个五块钱的笔记本,嗯,挺便宜的,我自己也知道。那个笔记本是送给徐睿了,原本啊我挺开心的,但是当我听到徐睿的女朋友对我送那五块钱的笔记本嗤之以鼻的时候,我心特惶恐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