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算是知道了,应与将把毛巾拿下来攥在手里擦擦,开口:“昨天送来的那辆812在哪儿?”
“二号位上,贴隐形车衣,是那个……”
小曾转着笔想了半天,都没能把车主的名字憋出来。
应与将点点头:“知道。”
他掀帘子进了停客户车的地方,这儿也是改装车的点位,一辆绝美的法拉利812 Superfast入目。
但这一辆,是孔雀蓝的,还是那种亮漆。
车牌号也特迷之看不懂,川A HQ20O。
应与将剑眉紧皱,默默地将这辆812审视一圈儿。
他手里还搁着一条印着各色车标的赛道毛巾,那上面的图案也像昭示着,他的手上过了多少辆车。
他就搞不懂了,贺情对车的这审美,真的是怎么骚怎么来,跟他本人似的,美得张扬,惹人侧目。
但接触过贺情几次,之前对他金玉其外的印象消磨了不少,发觉他外表看着浪到没边儿,其实心里也不过就是个纯良的小孩儿。
这么想的,应与将猜,里面的内饰应该是黑色吧,镶点儿红线边,椅背上一个赤色的法拉利logo。
这是812的经典配色。
应与将海拔高,从他的角度没注意到内饰,所以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过去拉开这辆812的车门。
居然是,黄的。
座椅中控都是黑色的不错,但上面都套了一层橘黄,看着简直是闪瞎人眼,个性十足。
应与将沉默着把车门关上,唇角勾了勾。
算了,他开心就好。
围着又转了一圈儿,应与将检查了变速箱油,刹车油各种,确认这车没什么毛病之外,才开始动工。
注贴之前,应与将要开始做漆面保洁工作,用酒精清洗过了车身。因为全套需要无尘车间作业,他还专程换上了雨靴。
一条工装裤的裤脚稳扎进黑雨靴边,左脚鞋带散的,搭在鞋面儿和地上,腰间深棕皮带松松垮垮。
他上身只穿了件黑色背心,修剪成短茬儿的发硬得像刺,手上拎着一桶清水,正弯腰拧干抹布。
洗布的时候有水溅到脸面儿上,他捉起衣摆一角,掀起就往脸上抹了一把。
于是贺情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进车间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应与将嘴上叼着衣摆,甩着手上抹布的水,腰腹肌肉尽显,匀称健壮,魁梧有力,比古铜稍白的肤色使好看的线条凸显得淋漓尽致,甚至还缀有些细汗。
我操。
贺情想。
贺情满脑子就只剩这两个字了。
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语言贫瘠的弊处,他对文学方面的接触力使他脑子里的第二句话也依旧是,我操。
之后就是一连串的,我操,我靠,我了个大草。
事后他想起当时的自己都觉得很丢人,虽然说不出什么“陌上人如玉”这种漂亮话来,但也不至于磕碜成满脑子脏话吧?
他把这一切反应都归于他的纯情,他的未经人事,所以贺情默默在心上记下一笔,有空要去北方的澡堂锻炼锻炼自己。
剩下一句“我操”,是在这儿发现自己前年买的一辆812 Superfast,前几天托风堂找地儿贴个膜,怎么运到这儿来了?
风堂怕是欠收拾了。
贺情现在身边的这个姐们儿,是车圈儿里的一个阔太太,当然,是跟老公离了婚的那种,属于那种私生活丰富,又把贺情当弟弟看的。
今早上贺情起床,太阳都还没晒屁股,手机里的微信群开始狂震,震得他觉得耳畔天地混沌,什么美梦也做不下去了,才拿起手机解锁。
正想逼叨逼回击一阵,就见没屏蔽的微信群上,这个姐们儿发了一条消息。
AVIVA:想提辆二手Maserati GranTurismo~求推荐~
兰州:玛莎就玛莎嘛,还Maserati。
AVIVA:兰儿~不要跟姐开玩笑哈~
看兰洲这尖酸一句,贺情捂着手机快笑死了,在床上裹着被子滚一圈儿,又坐起来,呼一口气,回复。
不加贝:有困难 上盘古呗
AVIVA:靠谱么~怕坑啊~
不加贝:姐 我陪你去
AVIVA:嗯~有你在就放心~
然后那姐们儿来私敲贺情,把地址发给他,让贺情睡醒了来接她。
贺情心情好,应了下来,美滋滋地去洗漱了。
留下兰洲一个人在群里蹦跶:情儿,玩儿火自焚啊!
于是接下来,贺情又拖了那辆骚包红的迈凯伦P1出来开光,取了软顶,去双楠那边接这女人了。
小曾在旁边端着托盘,上面放了沏好的普洱茶,轻声道:“应总,贺少和贺少的朋友来了。”
一句话把贺情拉回了现实。
应与将点点头,看了他们一眼,“嗯”了一声,埋头去找隐形车衣的边角。这隐形车衣已经有车工裁剪好,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覆膜。
又一次被无视了。
贺情有点气,但确实是,现在在车间的应与将不是一个老总,只是一个贴膜的车工,手上还拿着膜,这事儿有关手艺和精细度,没有理由第一时间先顾着自己。
他和那个姐们儿第一时间没有忙着看车,而是在车间就那么站着,看应与将拿刮板刮平车身覆膜,刮至平滑无水泡,又用美工刀精细裁边。
等应与将贴完了,见两位是贵客,一身汗又觉得不甚合适,决定先去换个衣服再来接待,不料被那女人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了结实的手腕。
她眼波一转,娇声道:“门口那辆奔驰是你的吧?”
应与将点头。
贺情懊恼,早就该想到VA姐这种女人,三十如狼似虎,男朋友每个都是高大威猛型,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应与将这种,除了身材还有长相的,放得过他?
他见应与将点了头,心中又一顿嚎,你他妈就不能说不是吗!
VA姐认真地看着应与将,眼睫毛眨得贺情看着都觉得要掉了:“我买!”
贺情伸手用指腹碰触了一下自己的睫毛,嗯,还是天然的好。
应与将音色清冷:“不好意思,不卖。”
“我出这个数。”
VA姐伸手比了个数,看得贺情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他妈都能买辆新的了!
有些女人果然可怕。
贺情猛地扭头盯着应与将,眼里莫名的火似乎要把他这张俊脸上烧个洞。
应与将明显感觉到贺情态度的变化。
他眉眼间的冷厉柔和几分,沉声道:“不了。”
然后他从托盘上取了一杯普洱,先递给VA姐,微微躬身点头,以示不好意思,算是赔罪,又把托盘上另一杯普洱端好,递到贺情眼前。
贺情先是一愣,心中暗道几句稳住稳住稳住,又把眉一竖,哼一声:“我只喝奶盖。”
老子看你哪儿去给我整奶盖。
他看到应与将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糖,摊在手心里,塞到贺情的衣兜内。
贺情瞬间羞赧,俊脸一红。
抓过糖就撕开包装往嘴里一塞,边塞边拉着VA姐往门口走:“应与将!你膜贴得不好,重新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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