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单江别听得心里一跳,可不是么,那黄灯边,前年被贺情在金港收拾了一顿之后再也不敢往金港赛道跑,天天跑温江那边去跑越野赛道,一到南门就跟要他命似的,晚上偶尔还开着车在北三环飙车,一副等着被交管局传去问话的窝囊样子。
还没等应与将回话,那佳成集团的老板从坐下开始就一直有抖腿的习惯,这会儿喝高了,抖得连带着桌上的瓷碗玻璃盏都被他大腿顶得发颤。
他与边绍山交换了一个眼神,夹了一大团米椒苕皮到碗里,那筷子戳了几下糊弄不开,索性一口全吞了,吃完拿过纸巾擦擦嘴,眼神在桌上几个人之间来回飘忽:“边公子当年可是冤得很。”
边绍山听他这话出了口,也笑,压低了嗓在席间说:“我们……想再翻案也不难。”
说完,他目光率先瞟向川投的人,夹了一块酱汁鲍鱼吞了,说:“张经理,王经理,怎么看?”
旁边川投的一个经理闻言一惊,那样子明显是真的给吓着了,连忙朝佳成的老板再敬一杯酒,笑道:“真是玩笑话,贺少的陈年旧事,我们川投哪儿插得上手。”
边绍山接下来试的是单江别,又说:“单老板?”
单江别眉头一皱,避开了这个话题:“今天是谈入股的事嘛,贺少的事情还是我们改日私下再聊?”
应与将淡淡地往桌下瞥了一眼,明显觉得佳成那老板抖腿的力度变大了些,兴许是过于紧张,那老板端酒到应与将面前的时候,手还把酒洒了些在鸡汤里,边绍山大手一挥,豪气地很:“不碍事,我再麻烦桂先生盛一蛊!”
应与将知晓他要拿贺情的事儿试探,面色沉静,声音也冷了不止一个度:“暂时不考虑。”
一桌子六个人,各怀各的心思,都想着怎么为自己谋利,只有应与将这会儿有点懵,满脑子都是贺情的旧案子又被人扔出来反复地炒。
“哎,应总,这是纯正的深海辽参,巴适得很!来来来,尝尝。”
他被一声吆喝拉回了神,握筷的手也紧了不少,点了点头,抿紧下唇,只想快点儿结束这一顿饭局。
等回去之后,摸个清楚。
来一次宽窄碰一次麻烦,估计跟这儿的地界,八字犯冲。
饭局一了结,都约摸快十二点的时候了,应与将在宴席上去洗手间的空档,就已经吩咐了收下的人去查贺情前年在金港与边大公子的擦挂。
这一出了玉芝兰,与各位行业老板都打招呼告了别,刚把火点燃,就收到了风声,来了个人跟应与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耐心地听着那边的人一五一十地描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说是前年夏天,贺情与边公子一起参加金港办的一个比赛,是边公子下的黑手,给贺情做了手脚,人都差点交代在赛道上,后续当场发现,第一个就怀疑到边公子头上,索性也没怀疑错人。
贺情当场就动手了,连带着风堂一起,还好兰洲那天不在,不然三个人都得被拉去局里谈话,结果那天现场有其他的不懂事的新选手,打电话就报案了。
恰巧,金港赛道归属锦江区管,风家给压了下来,连带着审讯本儿一起,全给锁在了箱底。
当年贺情半个背都擦伤了,边公子只被打坏一只胳膊,轻伤不下火线,硬是咬着牙去他爸面前把贺情告了,才老老实实去医院呆着。
伤好了之后,边公子自知理亏,也没去过金港了,天天往温江的越野赛车场跑,理由是贺情没越野车,不会没事儿找事儿跑去那儿找他麻烦。
半个背都擦伤,应与将捕捉到这一句,心口有点儿扎着疼。
能在赛道上被下黑手,差点被害死,才伤了半个背,可想而知当时贺情是经历了什么才把命捡回来,才没控制住当场就把边公子给揍了。
他思来想去,才忍住想去问贺情细节的冲动。
应与将出了一环,进入二环人民南路,往南边儿一路开车,开到贺情家楼下停了许久。
加贝为什么不出手这一次入股?
前些天应与将跟贺情提起宝马集团这个共享项目的时候,贺情明明是瞪着眼,说“不知道”的。
应与将一看表,都快一点了,贺情微信不回就算了,怎么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也没发朋友圈?
终于是没忍住,给贺情拨了个电话过去,那边一接通,就是那边儿贺情闷闷的声音,听着特疲惫:“你在哪儿呢……”
应与将心想他还没开口问,贺情还先问上他了?
“你家楼下。”
贺情在那边又嚷嚷:“你跑去干嘛啊?我今晚不回来了。”
应与将面色一僵,贺情跟他在一起之后还没这么不打报告就外宿过:“你在哪。”
这会儿贺情刚从九眼桥出来,扶着兰洲在大堂办入住,风堂这人又拉着小情人开房去了,只剩他俩陪风堂喝酒的,找地儿住了,风堂说在这儿有卡,那就住呗。
贺情也不管旁边兰洲一个劲儿翻白眼,嘀咕道:“丽思卡尔顿……快来嘛。”
听这句邀约,应与将伸手去打燃火的动作都颤了一下。
电话一挂,贺情手里的房卡一甩一甩的,身边趴着的兰洲都喝醉了,一双眼朦朦胧胧地嚷嚷:“情儿,你又要去,嗝,打炮了啊?”
贺情扶着他,去摁电梯,差点一脚踹他屁股上:“打屁吧你,情侣之间能叫打炮吗!”
听兰洲哼唧一下不吭声了,贺情凑近了点,把鼻息扑了兰洲一脸,连忙问:“我身上有烟味么?”
兰洲抬眼皮的力气都没了,只顾着使劲用鼻子吸气:“没有……”
“真没?我怎么觉着一股味儿呢?”
贺情扯起外套闻了半天:“你再试试?”
被他闹得烦了,兰洲烦躁得一跺脚,伸手呼了贺情一爪子:“有了有了!”
“我靠,我完了,”
贺情都想冲到楼下便利店买两颗口香糖嚼着了,他觉得自己抽得太多了,里面的衬衫扯个领口出来闻都绕着一股味儿。
电梯里的灯照得他眼睛里水汪汪的:“兰兰,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刷了门卡,一进兰洲的房间,贺情没管那么多,三下五除二,把兰洲推到床上,骑在兰洲的腿上就把兰洲的外套给脱了,再把兰洲的卫衣给扒了。
贺情动作利落地把兰洲的衣服换上了,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换下来叠好放在酒店衣柜里,再从衣柜里找了浴袍出来,给兰洲翻个面儿,捆上。
兰洲神智不清地,一张脸通红,被贺情拎来拎去跟炒菜似的,躺着吆喝:“我操,情儿,我们只是好兄弟,你……”
懒得理他说混话,贺情又冲进卫生间把洗漱用品拆了漱口,出来的时候还抹了把脸,浑身上下收拾得神清气爽的,确认了一遍身上没烟味儿,嘴里也没多少了,靠在门边,把毛巾往胳膊上一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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