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到任珂,眉目温柔的女孩子,眼神安静,说话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一下就让现场观众好感倍增。
与之前的节目组给的提纲不同,任珂将提纲所列问题的前后顺序,做了简单调整。
把关于儿童耳科常见病症的介绍,全都放在最后着重讲解。
甚至几次强调,“家长千万不要轻易触碰幼儿的耳道,更不要为幼儿掏耳朵。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孩子们的耳道敏感而脆弱,若出现问题,请及时就医。”
宣传片录制完成,已是晚上九点,导演出面请大家吃饭。
见手机上没有急Call,众医生们欣然前往。
任珂正欲跟着众人一起离开,却忽闻身后有人喊她。
她循声回头,就见白严朝从电视台的大厅大步而出。
他几步来到她身前,爽朗道:“远远看着背影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
“有事吗?”
白严朝:“……”
他只是看到她,就下意识喊了她的名字,认真想想,还真是没什么事情。
眼见着气氛有点尴尬,导演忙出声解围,“任医生认识小白啊,他是我们台的法律顾问,既然大家都认识,那一起去吃饭吧!”
白严朝向导演递过去一个“多谢”的眼神,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好啊好啊!谢谢章导!”
一行医生和电视台工作人员的队伍,忽然就多了一位律师。
不过这位律师人长得帅,情商也高,席间谈笑炎炎,气氛倒也融洽。
吃过饭,众人挥手道别。
白严朝默不吭声地跟在任珂身后,等众人散开,才道:“任珂,你今天没开车吧?我送你啊!”
任珂回过头,淡淡看他,“你喝酒了,我打车。”
“那我跟你一起打车。”白严朝十分坦然,“我没带零钱,喝了酒,一个人不安全。”
任珂:“……”
你一个大老爷们,喝点儿酒而已,就变成小公举了?
虽然心里吐槽对方的行为,但看在白爷爷的面子上,任珂到底没把白严朝扔在路边不管,但她也没打算送他回家。
指挥着对方从路边拦下出租车,任珂让司机先送自己回公寓,然后留下足够的零钱,目送白严朝离开。
而任珂不知道,这才恰恰正中白严朝下怀。
他原本就是想趁机知道她的住址。
任珂更也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下车,白严朝坐在车上冲她大喊“任珂,晚安!”的时候,程等的保姆车刚刚自道路一旁驶近小区。
下一秒,车上众人就看到,程等沉默着关上窗户,将那来不及说出口的名字一并吞回心里,黑着脸,目光冷冷地瞪着驶离的出租车。
艹!白严朝!
丁成、杨昭、司机:……
九月末的夜风,透着丝丝凉意。
任珂身上穿着录制宣传片时的套裙,一字裙下两条纤细笔直的腿暴露在空气中,被风一吹,激得她不禁加快步伐。
几乎一路小跑着回了家,任珂脱掉高跟鞋,利落地把自己泡进浴缸里,待热水包裹住身体,终于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工作太忙,她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这泡澡的乐趣,难免有些不舍得离开,略一犹豫,便干脆放任自己泡到有些许微微发晕,才作罢。
任珂刚换上家居服,走出浴室,就听到有人砸门。
哐哐声夹杂着门铃,混乱的交响,清晰地传递对方的不安和焦躁。
这是怎么了?
虽然猜到门外的人是程等,但任珂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他半夜不睡觉,跑来砸她家大门到底有何贵干。
被人讨债啊?
如此想着,任珂特意从猫眼中看了一眼。确认门外只有程等一人后,才按下开锁键,将门打开。
因为是他,任珂心里丝毫没设防。
以至于看着他一步跨进门内,将她扯过按在墙上,低头,张口含住她的唇时,任珂整个人都是懵的。
鼻间充斥着他身上浓烈的酒气,下唇被他含在嘴里,湿漉漉地吸允着,甚至啃咬着,不安中,更像是在发泄。
察觉到这一点,任珂很快冷静下来,她抬手,向上,轻抚着他紧绷的脊背。
濡湿的吻,渐轻渐缓。
任珂安抚怀里人毛茸茸的脑袋,抬眸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顶,眼中悄悄失了神。
十八岁那年寒假,程等生日,任爸爸带两人去滑雪。
程等学得很快,倒是任珂,东倒西歪地站在雪地里,掌握不好平衡。
末了,还要程等握着她的手,才能勉强滑出去一段。
程等看她实在怕得不行,就带着她找了一处人少的缓坡,陪着她慢慢滑。可最后还是被任珂连累,两人齐齐摔倒,抱着滚下雪坡,一头扎进雪堆里。
任珂滚得满眼冒星星,回过神,就见自己压在程等身上,而他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眼中似有光,亮得骇人。
“阿珂,”他说,“我能亲你吗?”
她懵懵地看着他,失了言语。
他继续说:“亲了你,就是盖章,不能反悔。”
任珂久久地看着他,没说话,没拒绝。
所以程等伸出手,按在她脑后,将她压向自己,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脸上,冰凉凉的唇咬住她,生涩地碰着,湿漉漉的。
“阿珂,”那时他还说,“从今天起,你是我的,盖章为证。”
颈间被人啃咬的刺痛,拉回任珂飘零的思绪。
她抬眸看他,目光淡淡。
看着他眼中发现她走神儿后的恼,看着他眼底的挣扎和痛,看着他一呼一吸间赌气似的再度靠近。
下一秒,任珂猛地偏过头去,将他带着酒气的滚烫呼吸,尽数甩落耳畔。
“别等了,等等。不值得的。”
任珂垂下手,终于把话说完,全身的气力也随之流走。
她靠着墙,不至摔倒。低垂的眉眼,克制着悲伤。
良久,程等微微一动。
“等不到吗?”微醺的眼,红得心碎,沙哑的声音,像哽在心口,“是不是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任珂咬着唇,心下一横,正欲回答,却再次被程等堵住。
两唇相抵,却毫无旖旎。
他是孤注一掷,以此拒绝再从她口中听到任何伤人的话。
可还是会在她寡淡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明明靠得这么近,心却依然隔着太平洋。
“为什么?”他如此问她,“为什么只有我不行?”
天知道,他看到她和白严朝共乘一车回家时的那一幕,心底的抽痛和嫉妒,让人几欲发疯。
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从小到大,她独独不肯接受他?
“我不会爱你。”她如此回答。
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而他看着她。
心里空荡荡的。
像破碎的心好不容易粘合,又再次被人摔进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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