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林的主体虽然已经搬到了新的华若大厦里,可仍保留了33层作为一些老编辑部门的工作场地。他的办公室也保留了,便于他两面办公。
当初,在颁奖大会前,他就想让清峦来他的出版社参观,然后他会在办公室招待他,给他用带有山茶花的骨瓷沏一杯咖啡,让他走进自己办公生活的地方。
况且,他有一件礼物在这里。
方易白把叶清峦安置在沙发上,给他端上一杯袅袅热气的蓝山,然后他绕到办公桌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
那上面用着漂亮的花体英文字母写了一段话,那似乎是一首诗,韵律美妙,带着远方风雨的气息。
方易白把它举到了叶清峦的面前:“打开看看。”
那里面躺着两颗晶莹璀璨的蓝宝石。蓝宝石有鸽子蛋那样的大小,样式虽然并不繁复,可单看质地,就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那仿佛蕴藏了深海的颜色,又仿佛是高原上一望无际天涯的光芒。
“这是母亲在非洲加纳探险时得来的,是从当地一个叫菲比奥斯迦的名贵矿里采摘,数以万计的矿工打磨掉多少废矿石才得来这么两块,所以它们是得天独厚,世界仅有的。就像我的清峦一样。”
他缓缓地诉说着,声音里柔情似水:“母亲听说了我们的事后,就把它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寄了过来,当做给我们的礼物。她在支持我们的事情。”
叶清峦静静听着,眼睛里流露出讶异、惊叹转而又感动的情绪,他心头闪过种种复杂情感,可最终全都埋没在了主动送上的一吻中。
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对面的人如此的珍视。
可是恍惚的,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弥漫心头。就仿佛这样的场景他曾经经历过一般,就在很久很久以前,眼前的人也是如此珍惜着自己,珍惜到不惜付出他所有的代价。
有滚滚的欲火翻腾上来,这是在清醒状态下叶清峦头一次这么主动。那滚烫柔软的唇要让方易白溺-死进去。
方易白把灯一关,横抱起叶清峦走向里间的休息室。
没关系,夜还很长。他的办公室里既有卧室又有浴池,还有换洗的衣裳,方便得很。
第69章 话敞开说
缱绻一夜过后, 朝熹漫洒下来。
这是初雪下过的第一个晴天。薄薄的融雪与远处苍蓝苍蓝的天空连接一片, 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熠熠光辉。空气都明净清透了许多。
这日是周日。方易白决定要带着叶清峦一起去涂荟娟家里拜访。
虽然他已成年多年, 又有了自己的房产和事业, 可涂荟娟作为曾经抚养过自己的亲人,方易白还是要从心里感念她的恩惠。
他如今和清峦成为伴侣, 便是要真正相依相携地走下去,东躲西藏的地下恋情非他所愿。
更何况,涂荟娟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与其等她找上门来加以阻拦,不如主动拜访, 先发制人。
方易白买了一些礼品,订了一束康乃馨, 又带上了母亲从国外寄给他的信件和蓝宝石, 开车带着叶清峦一起前往涂荟娟家里。
涂荟娟家并不在宜城, 而是在省会舒城,与宜城隔了两百多里地的距离。
方易白开上高速,也不过一个小时时间,就进了舒城。但他其实刻意放慢了速度。
他看得出来,清峦很紧张。从这个角度微微瞥过去, 可以看到清峦紧抿的唇,和那稍稍发白的脸颊。
他抽出一只手覆上了清峦的手背上, 低声道:“别怕, 姨妈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何况, 我们已经得到了母亲的支持, 姨妈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不会为难我们的。”
叶清峦眉心动了动,他转过脸来看向方易白,眉间微微蹙起,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可偏偏又装出一副坚定的样子,反手握住方易白,道:“我不怕。别担心,我不怕。”
说得方易白又无奈又想笑。
来之前就是这样。他跟清峦讲了自己的想法,询问清峦的意见,他本以为按照清峦的性格一定万分羞怯地不愿意去随他见涂荟娟,没想到清峦听了,竟二话不说地同意了。
可是现在看来,他心里分明还是怕的。
“不然,我们今天就不去了,等我单独跟姨妈交流好了之后,我再带你去,好么?”想了想,方易白又道。
这下却换来叶清峦更加坚定地摇头:“不,我真的不怕。”这么说着,他的手却因为紧张而冻得冰凉,但是他没在意,反而将方易白的手握得更紧。
“我只不过是紧张而已。就算紧张,我也想和你一起面对。”
手上传来那微凉的温度,方易白看着叶清峦湿漉漉亮莹莹的双眸,终于没再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把车加快了速度。
涂荟娟的家里在舒城市中心的一处楼群。舒城现在正在修建地铁,施工队到处都是,弄得满城的交通状况都有些混乱拥堵。两人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直到午后过了饭点才到。
涂荟娟家和方易白还有过去母亲家里的装修风格完全不同。敞开的二百一十平的错层建筑全是用实木家具装修而成,古朴的棕褐色使整件屋子都有一种严肃端正、一丝不苟的意味。
两人敲门而入的时候,涂荟娟一家人刚刚吃完饭。
说是一家人,其实也只有涂荟娟、顾晓棠和做饭阿姨三人而已。姨夫是个京官,常年在京出差,现下并不在家。
甫一踏进这客厅,方易白就感到有一种既熟悉而又压抑的氛围扑面而来,印刻在小时候记忆中的氛围就像是一条断断续续的溪流,漫不经心而又间续不断地涌流出来。
他不由地,握紧了叶清峦的手。
顾晓棠从饭桌边站起,她“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到桌上,目光犀利而又尖刻地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就好像在说“不知廉耻”一样,然后冷哼了一声,道:“我可还没跟我妈说呢,你们居然就不请自来了。真有脸。”
方易白默然了一会儿,道:“像这样的大事,当然还是我们亲自来跟姨妈说的好。”
我们?顾晓棠就像是被尖刀刺了一下似的,她猛地回转过头,看向涂荟娟道:“妈,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你为什么要叫他们过来?!”
她见涂荟娟没说话,心里的火气、愤懑与恼恨都像是火山一般喷薄出来。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瞪了涂荟娟一眼,转身愤而回了自己的房间,“咚”地一声狠狠拉上了门。
方易白记得,从前顾晓棠任性发脾气的时候就会像这样,愤怒地跑回房间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猛地关上房门。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还是这样。
涂荟娟到了现在都还是一言不发,她始终坐在饭桌后面,用分外严肃、冷静,又充满着审视打量的目光看着门口的两人。
她很意外,能接到来自方易白的坦白的电话。
其实对于她这个外甥,她一直是既骄傲又忧心的。骄傲的自然是方易白从始至终的优秀,忧心的却是一件令她难以启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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