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俄洛斯又是轻叹一声,几乎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本来希望证据并非确凿,还可以用常规手段解决。”
迪斯马斯克眨了眨眼睛。这话是他想象中的意思么?果然下一刻艾俄洛斯抬手,那一口证据箱就朝他手边飞了过去。他打开箱子,一掌挥过,箱子里面便大半化成了灰。他还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里面的DNA和指纹证据已经全部销毁这才重新关上箱子。撒加和迪斯马斯克沉默,两人都没想到艾俄洛斯居然会直接销毁证据,所作所为和迪斯想的也没什么区别。
“既然是圣域的事务,圣域的战士,和圣域的力量,那么就不可能交给世俗政权来裁决,”艾俄洛斯,“意大利的监狱不可能关得住你,迪斯马斯克,圣域也不想用神的力量逼迫你接受世俗政权的审判。这是我作为圣域教皇的决定。既然证据已经处理了,剩下的去走一次法律程序应当可以解决。亲自去和你父亲谈一次吧!然后请个律师。”
迪斯马斯克不可置信地看着艾俄洛斯。他不是没有想象过或许会有好结果,但怎么也不敢想象艾俄洛斯这样的人也愿意直接揭过此事。这整个过程太难以想象,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就这样?”
“就这样?不,当然不会就这样,”艾俄洛斯皱眉,肃然道,“不可能交给世俗政权裁决,但圣域自然会做出应有的裁决。不过——”
至此他终于现出一丝犹豫的神色,还有疲惫。他停顿了好半晌,这才低声说道,“这件事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最近出了些事情,我有些混乱,需要一些时间思考。明天夜半时分来见我,迪斯马斯克。”
迪斯马斯克又是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小声哼了一句,“你还真放心。”
然后顿时就感到落在身上的绿色目光再一次仿佛利刃加身。艾俄洛斯冷声说,“你大可以试试看逃避的结局。明夜再见,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他人已经消失了。撒加则是回头望了迪斯马斯克一眼,然后也居然跟着消失了。迪斯马斯克耸了耸肩。虽然还未等到最后的审判,但不同于大概要伤一天神的艾俄洛斯和撒加,这一刻他只觉得尘埃落定的神清气爽。让别人去苦恼吧!再也不用伤脑筋想一起本就不该他伤脑筋的事情了。唔,还应该找个地方喝一杯,玩两局扑克。
看见撒加跟在自己身后出现在自家花园里艾俄洛斯并不惊讶,反而站定了。
“还要为迪斯马斯克说情么?”艾俄洛斯问道,“我大约能猜到你的说辞,但请不要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他也是雅典娜的圣斗士,替他包揽责任反而是对他的不承认。”
撒加沉默了很久,最后说,“迪斯马斯克并非一个邪恶的人。”
“我知道。他不是有意带来更多的痛苦,只是不在乎;即没有尊重生命的准则,也没有感同身受的怜悯。”
撒加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用发涩的声音说,“然而按照你这评语所说大约和邪恶也没什么区别。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严格得几乎苛刻。”
这一瞬间艾俄洛斯的神色又转向犹豫不决。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说得是当年做下这件事的迪斯马斯克。经历了几次大战,他应该不像从前那样了吧?只是我不能够确定。”
“然而你很确定我已经不复从前。”
“撒加,”艾俄洛斯叹了一口气,“你又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了。你和迪斯没有什么可比性,而且这件事和你也没有太多关系。”
撒加大约本是想再反问几句的,可是却突然放弃了这个话题。他有些担忧地望着艾俄洛斯,说,“发生了什么事?你还好么?”
“事情太复杂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艾俄洛斯显得疲惫不堪,“你可以看看最近美国弗州的新闻。倒是和当年迪斯处理的那桩事有点相似,但是牵扯更广,我的家人又偏偏正在中心。”
“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请容我效劳,”撒加轻声说道。
而艾俄洛斯则是摇头,“我还在考虑圣域是否应当介入。但就算圣域应当介入,也有人比你更需要这样一个任务。”说到这里他的神色突然明朗,续道,“迪斯马斯克的事情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只需要再计划得详尽一点。明夜你可别再陪他来了,撒加。”
“是,”撒加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属下告退。”
在撒加将要消失的那一刻艾俄洛斯喊住了他。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撒加,”艾俄洛斯说,“我们都是女神的圣斗士,不是——或者说不应该是——能被威势胁迫意愿,被感情转移初衷的人。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包括我,所以并不用你来背负我们所有人的错误抉择。你只需要对你自己负责,撒加,那就足够了。”
撒加深深地看了艾俄洛斯一眼。这番话深不见底,可是在这个多事之夏撒加却不敢回应。他们两人之间有太多阴影尚未驱散,太多言语尚未开成公布,但来日方长,却也不必在这一夜解决。
第二天夜半时分,站在艾俄洛斯面前的迪斯马斯克结果一枚泛着金光的羽毛——那是他曾多次从另一人手中接过的教皇令。
“巨蟹座的迪斯马斯克,”艾俄洛斯说,“这是来自圣域教皇的追杀令。目标是后发座白银圣斗士克里斯蒂娜·罗西渡鸦座白银圣斗士贾米安;罗西在圣战时未曾遵令归来,还成了恶名昭彰的杀手,更将圣斗士的力量贩卖给一众无恶不作之人。带着他们的性命和圣衣回来见我,之后我们再讨论你的审判。”
“人这种卑鄙的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费奥多尔·陀斯妥耶夫斯基,《罪与罚》
☆、诸神黄昏(1)
第一次踏足希腊,见到她那死去多年又奇迹般复生的大舅舅,阿莉莫名其妙地,毫不争气地,昏了过去。
这一年阿莉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其实她还没来得及庆祝成年,毕业,人生的一个旅程终结,就突然收到了至亲归来的消息。于是她再没有心思忙碌别的事情,胡乱填了接受大学录取通知的表格,甚至连毕业舞会都只是匆匆走个过场,学校还未正式放假就和一家人飞去了希腊。得悉整整两年音讯全无的艾奥里亚居然还能再回家,她是满心激动,想着想着就能落下泪来。至于那位已经去世十五年的大舅舅,她反而没有多想。艾俄洛斯去世的那一年阿莉才刚满三岁。她完全不记得这位英年早逝的至亲的模样,只记得丧礼时一方空空如也的墓穴,还有细雨落在橙树叶上的沙沙声响。见过少年艾俄洛斯又见过成长中的艾奥里亚的人往往感慨,这兄弟两真生得一模一样。大约是吧。当从地狱归来的兄弟两个站在久违的家人面前,果然是一模一样擎天巨树似的身形,一般耀眼的金发碧眼,七岁的年龄差也被生生死死的奇遇消磨殆尽。外人甚至会以为这是一对双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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