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秋乏夏打盹,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季节里,从事我的第一份工作,那时我只身一人拖着我的行李来到了这个城市,那时是八月这里虽然不像老家那么热,但闷闷的,就像一个人中了暑似的,的确我也中了暑,回想那段日子,居然不记得自己试怎么熬过来的,我的人生之中要感谢的人可以数的清,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我提着行李站在行人匆匆的站台上,没有了来时的紧张和兴奋还参杂着伤心,现在突然落地只感觉无比的茫然,顺着人流走出火车站,站在诺大的广场,举目四望到处都是人,不断有人在我旁边说话:“小姐,要住旅馆么?我们旅馆二十四小时提供热水,网是二十兆的,……”、“小姐,要住宾馆么?我们宾馆……”,“小姐,要买……”
某天,我和小赵坐在高高的路旁的栏杆上,他拿着一罐啤酒,有些醉意的对我说:“景秋,其实我从小一直就好佩服你,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在你来这座城市之前,你一直就是我心中的偶像,但是那天去火车站接你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你好瘦弱,好让人心疼,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会脆弱的。”说着他咕咚咕咚的喝了口啤酒,我坐在栏杆上没有言语,那时头发已经很长了,我用左手撑着栏杆,懒懒的斜着身子,随微热的风吹乱我的长发,目光散乱的盯着他看,他不看我依旧慢慢说道:“那天你好像一个小孩,像被人丢弃的小孩,拖着行李箱走在人海里,但是我一眼就找到了你,不断有人从你身边走过,你那时好瘦好瘦,被这个人蹭一下被那个个人碰一下你都站不稳,就一眼我没忍住,哭了,你肯定笑我没出息吧?”边说边转过头看我,发现我依旧懒懒的不动,轻笑着抚了抚我被风吹在空中的头发,又转过过头道:“那时我就想我要找到一个人能对她好一辈子,不仅仅是真心对她好一辈子、还要有能力对她好一辈子,不要让她那么累。”说完他又喝完剩下的酒,我凑上前接过空铝罐子,对着右边不远的垃圾桶,临空一个完美的弧度,矿矿几声后铝罐子安静的躺入垃圾箱,然后跳下栏杆,夏日的阳光很是毒辣,但傍晚的夕阳甚是柔和,我沿着柏油马路走着,太阳渐渐夕阳西斜,我的脸上被洒下的夕阳染成怀旧的金黄色,影子被拉得斜斜的好长好长,小赵几步赶上我,我幽幽的道:“小赵,其实我从来就不勇敢,从小你们怕蛇怕蟑螂老鼠,我一样怕的,每次其实我比你们更想跑的远远地,但是我怕我弟弟会担心,会像我一样,所以我必须要不怕,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人会来帮助我帮我像爸妈一样,你是知道的我的父亲母亲和我们形同陌生人,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以前不管怎么样我觉得还有爷爷,但自从你奶奶过世后,我就一直怕,这一生我觉得我最幸运的是就是遇见你和老大他们,因为你们无时无刻都心里有我,重点是会关心我,人们常常对一个陌生人好都算是有大爱之人吧,但是那毕竟也只不过是同情,但你们不同,能和你们相交,我此生很好。”小赵紧走上前一步,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紧紧的勒了一下,我们在太阳落下时相视一笑。
☆、求求
早上叫儿子起床,小家伙萌萌爬了起来,萌萌的犯着迷糊拿着牙刷往牙膏上蹭,他老爸问他在干嘛,他闭着眼说挤牙膏,我捂着嘴在一旁偷笑,老公明显有些心疼,转过头埋怨的看着我,晚上他很不理解的问我:“儿子还这么小,你怎么还对他这么严?”我一边叠着衣服一边对他说:“可是儿子听我的啊。”程翼见我心不在焉的跟他说话,估计有点来气,忽然抓住我胳膊猛地一扯,然后半抱着我下巴支在我肩膀上靠着我耳朵轻轻道:“儿子要教育我明白,可是还小啊,慢慢来嘛,好不好?”我没说话,一时间有些难受,脑袋往程翼胸口蹭了又蹭不得不向程翼回忆了那天的事。
那是初夏,不过江南的天气也是温温潮潮的,程翼因为工作的事出差了,要一个多月才能回,儿子才三岁我又不能出去工作,不过还好,偶尔还能写写东西打发时间,那天童童来找我带着一个安静的女孩,很安静,小孩的眼睛不像别的孩子一样天真,但是看着就觉得那双眼睛会说话,对,就是会说话。
她很小心的看着所有人,童童牵着她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她很拘谨的放开童童的手,眼睛里却是满满的留念,那一瞬间觉得对过坐着的仿佛是幼时的自己,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害怕、那么的想要活好,奢望别人的开心,然后我听到了一个长长地悲伤的故事。
对面的小小的女孩叫求求,她在继童童之前有一个奶奶,不过不是亲奶奶,听说是那位“奶奶"从厕所里捡到的,“奶奶”对他很好吃好穿好,给他的全都是好的,但是那个“奶奶”却隔三岔五的把他出租给别的人家,在那个古老的农村俗称“带子”,就跟那个年代叫“招弟”“迎弟”等等有异曲同工之妙,在那个闭塞的地方老人们有一个古老的秘方,是针对生不出孩子的家庭,往往老人们就说在别人那借一个不要了的孩子搁家里养着,一般过不了多久那家就会生的出来孩子,求求就是那样被人家一家一家的借回去养着,小小的3岁的孩子已经成功的生活在七家活过了,那一瞬我突然记起那年。
那年的一个夜里,父母又再一次的争吵,从厨房道卫生间所有一切能砸能摔的东西一件不留支离破碎的躺在地上,那样的夜里,有父母的激烈的争吵、咆哮、秽物不堪的脏话,玻璃摔碎的巨响、桌椅撞击的轰隆、父母扭打撞击在墙面的震动声,还有弟弟朦胧醒来的瑟瑟发抖的哭声,我半抱着他,捂着他的眼他的耳,目送父母骂完打完一切后的扬长而去,连门都懒得关上,那天的风很大,父母刚走,门就被风狠狠地关上,啪的一声很干脆,就像扔完了垃圾一般,不错,我们在那凌乱污秽的房子里,被丢弃,形同被扔掉的垃圾。
对面的求求一直坐着笔直的坐着,童童帮她拿了杯果汁放在她跟前,她也只是小心翼翼的拿着,我轻轻的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温和的指着儿子对她说:“让哥哥和你一起玩好么?”她从沙发上慢慢滑下,像放珍宝似的放下那杯果汁,站到儿子跟前不动甚是拘谨,许久后她和我们熟络了后才告诉我们,以前,她要是不听话,奶奶就会掐她,坐的不规矩也掐,打破杯子也掐……
那时我就一直在想幸亏她遇见的是童童,但是虽然改变了她的命运,但好多伤还是不会忘记得,就像她告诉我的她永远都记得那天她又一次的被奶奶从又一个“妈妈”家带回,在一处僻静的十字路口因为没有看见行过的车辆,就着红灯奶奶拖着她就过马路,快过一大半时,童童老公的车猛然出现,紧急刹车奶奶已被撞倒连带着她,还好她身形矮小只是被带倒并没有受什么伤,但在那一瞬她看见奶奶的头撞在了旁边的高架桥墩上,一股股殷虹的血从她的头上冒出,她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嘴一张一合却吐不出声,手里还紧攥着刚接过的银行卡,她就那样看着奶奶咽了气,但她没有半分想哭的感觉,她很久很久以后告诉我说,看着奶奶咽气的那一刻,她觉得释然,然后就睡了过去,从来没有那样轻松的没有负担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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