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见不耐烦的催促:“太冷,你别磨蹭。”
呵气成冰的天气,他只穿着白衬衫,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很单薄。
久路一咬牙,站上砖垛,左脚踩着他掌心,另一脚蹬住墙面,借助他的力量,勉强够到墙头。
驰见挺身,手掌改为去托她臀部。
今天穿太薄,久路敏感地感觉到他的触碰,身体瞬间僵硬,而驰见却好像心无旁骛,手没挪开,无比正经的说:“愣什么神儿啊,自己用劲儿。”
费不少力气,李久路终于爬上去。
驰见退后几步,往上拽了拽裤腿儿,冲刺,弹跳,毫不费力的一跃而上。
男孩子的优势在这一刻轻易体现出来,驰见没停顿,手臂借助院墙做支撑,敏捷一跳,双脚轻轻落地。
他向后看一眼,朝她摊开手,压低声音:“手给我。”
李久路身体是冷的,腿是软的,这里离地面两米还要高,没有辅助,没有支撑,好像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
“别怕,我接着呢。”
他的声音被夜色蒙住,低柔又轻缓。
久路心中微动,看着下面的少年,他目光专注,只看着她,只向她伸出双手。这一刻,成为她能依靠的全部。
冷风袭来,像一把利剑,刺中她的大脑。
久路抬起头,看向老宅三楼隐隐透出的灯光,好像一瞬间,心中的执念就放下了。
“来啊,路路。”
李久路把手递过去。
驰见抓住,利落地将她托抱下来,安全落地。
两人进入院子,在外面观察好一会儿,又看了看老宅那边三楼的窗户。江曼和周克办公室相邻,那两盏灯都亮着,显然他们还在处理公事,没有回家。
李久路从门外地毯下摸出备用钥匙,轻悄打开房门,她做贼心虚的观察一会儿,确认安全后,侧着身钻进去。
踏入房间,暖气扑面,久路总算松一口气。
驰见紧随其后,回手关门。
她犹豫了一下:“你……”
“别让我说你没良心。”
久路眨眨眼。
“让我缓缓。”
话被堵回来,李久路眼睛转向别处,闭紧嘴。
两人在门廊内沉默片刻,没等开灯,外面隐约传来一阵说话声。
久路和他对视一眼,不由屏住呼吸。
没过几秒,交谈声越来越近,停顿一会儿,响起钥匙寻找锁孔的声音。
第19章
驰见发现李久路并不是天然呆,她迟钝和机敏分情况,比如现在。
外面钥匙成功插入锁孔。
她反应比什么时候都迅速,拉起驰见,在黑暗中摸索着冲上二楼。
大门开启,与此同时,二楼房门砰一声闭合。
江曼和周克走进来,她听见响动:“路路?是你吗?”
周克开灯,将带回的文件放在鞋柜上:“没回来吧,正好我去接一趟。”
“不是,我刚才听见动静了。”江曼弓身去拉长靴拉链:“路路你在上面吗?”
没过几秒,闷闷的声音才从二楼传出来。
李久路太了解江曼了,她回家第一件事是烧热水,然后脱下外套就会上楼来看她。
手上拉着这人像个烫手山芋,放也不是,丢也不是,这会儿反倒比她淡定,一脸悠哉地看着她着急。
久路把灯打开,下意识回手要锁门。
驰见倚着墙边没动,好心提醒:“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久路动作停下,蓦地反应过来。她平时没有锁门习惯,如果今天锁了,起疑不说,江曼想进来,她是开还是不开呢?
老房不隔音,楼下传来模糊的对话声,江曼整理着什么,突然提到她名字。
久路条件反射一抖,眼睛四处看,目光定在床尾的落地衣柜上。
她拽着驰见过去,他慢悠悠跟着,态度懒散。
久路打开柜门,把他往里推,接着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快速脱下,一并塞给他。
驰见高高的个子,弓身缩在一堆衣物中间,抱着羽绒服,乖乖任她摆布。
“你别出声。”久路小声嘱咐。
门外响起鞋子踩在木制楼梯上的吱嘎声。
她要关柜门,驰见:“我得提醒你,你酒味儿没散,而且这打扮……”他上下扫她一眼。
李久路也随他目光向下一看,便愣了下——这样倒是把驰见藏好了,可她要面对的问题,一样也逃不掉。
她指甲抵在唇边,轻挤着眉头,虽然刻意控制表情,但内心显然已经翻江倒海。
驰见挺爱看她这样子,她眼中蓄了些内容,表情也生动,让人轻易就能猜到她此刻想什么。
门外声音越来越近,她抬起头:“那怎么办?”
驰见走出来,朝卫生间的方向抬抬下巴。
李久路停顿片刻,立即心领神会。
几乎是千钧一发,她推着驰见,自己刚挤进卫生间,房门被打开。
老式房屋,卫生间尤其狭窄,不到两平米的地方,中间以高台分隔,上面的马桶还是蹲位式,洗手盆旁边站两人已经相当局促。驰见不知何时转的身,一手撑墙,一手扶着洗手台,将她圈在门后。
久路转回来,随即呼吸微滞。
他的脸近在咫尺,一股气味扑鼻,轻浅的,温和的,带着青涩的男人气息。
久路稍稍低头。
外面,江曼早已走进来:“路路?你搞什么名堂?”
见她闷头不语,他压低身体:“说话。”
“我、我洗澡。”
李久路退无可退,推他胸膛。
门缝下有个影子站定:“关门声音吓妈妈一大跳,以为你怎么了。”江曼微微停顿:“是刚进去吗?”
驰见挪开手,打开淋浴。
顷刻间,微凉的水流从两人头顶倾泻下来。
“啊——”久路失声大叫。
几秒后,江曼急拍门板:“路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摔倒了?”
水流打在久路发尾和露着的肩头上,驰见用手覆住,箍紧她转身,水花转移砸向他后背,白衬衫一寸寸浸透,里面皮肤的颜色隐隐可见。
久路忙说:“没事儿妈,水太凉了。”
“你这孩子,总是大惊小怪的。”江曼嗔怒一句,提着的心放下来:“调热一些,小心着凉。妈妈在你屋里待一会儿,洗完看看你今天的功课。”
久路傻掉,抬头看驰见:“……哦。”
门缝的阴影挪开,外面没了声音。
驰见后背还浇着水,这会儿温度升上来,花洒下面的热气渐渐弥漫开。
久路后退一步,先跨上高台,顺手拉他一把,两人都站了上去。
水声变清晰,一股脑砸在蓝白相间的地砖上,驰见挥了挥手臂上的水,抬起头,不经意把她垂落的刘海拨上去。
久路声音小得听不见:“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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