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落放下杯子正要去卧室,站起身却又觉得不对:“怎么是你来告诉我?”
“因为隋先生不让打扰你。”少女躬身垂首,眉目温顺,完全看不出正做着违抗命令的事。
林星落是隋公馆未来的主人,这毫无疑问。但是隋公馆上上下下似乎都把他当成需要爱护的孩子,而不是效忠的对象。林星落缺少的不是一切听从隋祐命令的助手,而是把他的意志放在第一位的助手。
第27章
这件事杨雅倩已经犹豫了很久。她觉得隋祐已经想到了这一步,然后才会有自己成为管家助理;但是又害怕一步走错,再没有弥补的机会。最终促使她下决定的是隋祐当着她的面给李存打电话,言语间透露出林长空的骨髓捐赠者临时反悔是出于他的授意,他要看着林长空走投无路,不治而亡。
听上去事关重大的一件事,为什么没有选择更安全的邮件或者消息发送,而是打电话而且还让她听到了?杨雅倩觉得这是隋祐对她的暗示,或者说考验。
“小少爷,有一天我听到隋先生给李管家打电话,说到林长空先生的事情。”杨雅倩又给林星落倒了一杯咖啡,她的手有些不稳,几滴咖啡溅在书桌上,她放下咖啡壶,拿出抹布擦掉。这是她的优点,心里慌张,会犯小错,但是看上去永远是沉稳和冷静的,“隋先生在电话里说,林长空先生的骨髓适配者是受他威胁才反悔的。”
林星落其实已经猜到了,只是他觉得这件事并不重要,他也不愿意用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去跟隋祐求证,让隋祐心里不高兴。
现在杨雅倩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除此之外,隋祐大概还有另一层意思。他不允许林星落逃避,他一定要捅破这层彼此心知肚明的窗户纸,让他面对。
爸爸和男朋友一起掉进河里,你会救谁?这个问题之所以会成为千古难题,是因为总有避不开的选择和人性。但是对于林星落来说,从始至终他的选择只有隋祐,无论天平的另一头是一个人,还是整个世界。
他喝掉杨雅倩给他倒的第二杯咖啡,道谢之后走出书房回了隋祐和他的卧室。长发少女跟在他身后,在卧室门口停下,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和疑问。
林星落进来的时候护工正给隋祐换导尿管,男人半倚在床头,冷淡的看着护工的动作,乌沉的目光中满是厌烦和不悦。瘫痪了二十多年,隋祐早就把轮椅当成了自己的一双腿,但是有两样东西,也许再过两百年他也习惯不了:尿不湿和导尿管。
林星落看护工已经把导尿管□□了,才轻悄悄的走过去,用自己的鼻尖顶顶隋祐的,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隋祐眼中的不悦不减反增,冷厉的目光如有实质,仿佛要择人而噬。反正也不会噬他,林星落毫无负担的又亲了一下:“干嘛摆这个表情。”
隋祐垂眼看他,浓黑长睫在眼角压出一道阴鸷的影子:“谁让你过来的?杨雅倩?告诉她明天不用来了。”
隋祐想培养杨雅倩给林星落做助手是真的,林星落哪能看不出来他是被自己撞见换导尿管的样子一时迁怒。
“好,给她放假。”林星落轻轻避过隋祐的话头,看了看站在床边没动作的护工,起了点儿不一样的心思:“我给叔叔换?”
隋祐的眉峰狠狠皱起,还未等说出阻止的话,林星落已经上手了,还是护工拦了一下,细声细语的解释着:“小少爷,先生的尿道里有炎症,不能再用导尿管了。”
林星落收回手,耳根都红了。见他这样,隋祐反而不觉得尴尬了,林星落的害羞脸红冲淡了他的窘迫。所以林星落熟门熟路的翻出来尿不湿给他换上,又凑过来问他疼不疼的时候,他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疼是疼的,但不能让他再担心了。隋祐捏住林星落的耳垂,只用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就让林星落“恼羞成怒”的翻身上床躺到他身边,用被子捂住了脑袋:“你又笑话我,我不理你了!”
林星落长得俊秀漂亮,眉眼唇齿精致得恰到好处,不能增减一分。隋祐则像是泼墨山水,其形巍峨,其意醇深,宛若神工。隋祐为人低调,日常刻意收敛着情绪免得给人压迫感,和他接触的人大多只觉得他深不可测,也只有林星落能够切实走到他面前,离他极近极近,去探究那双眼瞳中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年龄和阅历的差距导致了林星落非常容易在隋祐面前害羞,往往都不需要隋祐说话,甚至不需要什么刻意的动作,眼中一点深意,唇畔一弯笑痕,都足以让林星落脸红心跳。
无论是活泼闹腾敢随时随地咬他一口的林星落,还是安静柔软用湿漉漉的眼珠盯着他看的林星落,隋祐都爱得不得了。
隋祐掀开被子,像是拆开礼物的外包装,还未窥见礼物的真容,就有一双细白的手掌从被子里伸出来遮住他的眼睛。
“我生气了,不给你看。”林星落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他毫不自知的娇气任性,“叔叔太过分了,我担心你,你却总笑话我。”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也不为此自得,但是他知道他在隋祐眼中是好看的,隋祐喜欢用霸道的目光盯着他看。
隋祐拉着他的手掌贴在自己额头上:“别闹,我还发烧呢。”
林星落立刻没脾气了,展开被子把两个人都裹住,趴到隋祐身边横过一只胳膊搂着他,甚至还把胳膊伸到被子里面摸了摸隋祐的小腹:“叔叔,涨吗?”
隋祐握住他温暖的手掌压在自己小腹上,带着他动作:“有一点,落落揉揉吧。”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隋祐比林星落更不擅长表达。就像他不习惯主动去亲林星落,却可以容忍林星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场合抱他亲他……不该说是容忍,那是享受。
同样,隋祐也不习惯□□喊痛。每次说自己不舒服,要么是为了转移话题,要么是别扭的想要得到林星落的关注。如果是林星落主动关心问起,他也不会刻意瞒着。真病得厉害的时候,他想瞒也瞒不住。
林星落贴着隋祐的小腹揉了一会儿,看他脸色还是不太好,干脆坐起来把他抱到自己腿上让他靠着自己休息。
被他像抱娃娃似的抱住,隋祐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被他担心保护的熨帖。他张口含住林星落粉白的耳垂,用牙齿轻轻研磨着逗弄他。
林星落打了个激灵,一声甜腻的□□差点儿就冲口而出,狠狠咬住牙关才忍了,鼓着腮帮子发脾气:“叔叔!你不是不舒服吗!”
隋祐一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眯着眼毫无诚意的点头:“是啊,所以转移一下注意力。”一边说着,一边略带暗示的点着他的手腕,“落落也做一回彩衣娱亲的孝子如何?”
林星落看看他苍白的脸色,到底舍不得在这个时候跟他闹别扭,只是仍旧气呼呼的:“我可没有五彩斑斓的花衣裳。”这就是默认隋祐的提议,随他折腾的意思了。
“恩,不让你穿花衣裳。”隋祐挪动手指,隔着睡裤准确的压在了小星落上,语气中终于露出了一点端倪,“落落给叔叔哭一回吧,我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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