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何鸿远不敢置信地盯着祁允然,怒吼:“你竟然背叛我?!”
祁允然轻抿唇,何鸿远的责备对他影响不小,可他也有自己的坚持:“你既然为了家庭和后代而选择与方小姐结婚,就应该有担当一些,你背叛她们,欺负她们,的确是你不对。”
“你!我还不是为了你?!如果没有你,我能跟她们闹起来吗?我要是为了这女人跟你分手,还怕你会自杀呢,我不想让你伤心才刻意隐瞒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今天却背叛我?!你是不是勾搭上别人了,是不是这个姓燕的男人,啊?!”
这话可真硌耳,就连方芷都轻轻念了个英文单词,方玲更是摩拳擦掌,谭海源狠狠地揉搓额角。
燕裘眯起眼睛,正要说什么,却见祁允然一拳捶在桌面上,桌上瓷器‘砰’地蹦达一下,白色桌布晕开淡淡茶迹,所有目光聚集在这似乎很软弱的男人身上,燕裘也吞下即将出口的冷嘲热讽,等待这男人发话。
包厢中一片死寂,祁允然深呼吸的声音清晰传入各人耳中,最后他一咬牙抬起脸,脸色出奇的红润,双目炯炯:“别再推卸责任了,何鸿远,没有人拿手术刀架着你的脖子,要挟着你gān这些事!我是你主动亲近的,方玲也是你娶的,我和她都不希望有对方的存在,你怎么就不想想?这都是你下的决定,到了今天你要怪谁?!”
“我……那是我家人要我娶方玲!”
“那也是你的选择,你对家人阳奉yīn违,害惨了我们,都是你自讨苦吃。”祁允然一合眼,似乎听见娃娃的哭声,再睁眼看看方玲惊愕的表qíng,想起这位xing格刚烈的母亲能为了生活而忍气吞声选择私了,他不认为自己有退缩的权利,也不想毁掉一对母女的未来。
“如果非要上诉,我会做证,还要多告你一项伤人,上一次你揍我的事,也不会罢休。燕律师,我可以这么做吧?”
燕裘支了支眼镜,非常公证地说:“当然,当时在场的两名警官可以做证,还有医院留存的验伤报告当证物,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听罢燕裘的话,何鸿远顿时骇得脸色煞白,他本身是一家国营企业的部门经理,原本表面形象经营得不错,还挺得上级欢心,一直平步青云,得意得紧。可是这类企业的内部斗争也很激烈,对手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哪怕给抓住一点小辫子也够喝一壶,所以何鸿远这次也只想着私了,如果闹下去,估计就是不被公司开掉也会给架空职权当个闲人,而且名声闹臭掉,在业界想找到同等工作就很难了,何鸿远不想赌上自己的前途。
“你不能这么做!”何鸿远蹦起来,狠瞪着祁允然,那姿势像是随时要扑上去似地:“祁允然,我跟一起这么多年,你怎么狠得下心来害我?!”
“是你自找的。”祁允然低声回了一句,撇开脸,表qíng难过。
燕裘及时带开祁允然,他觉得祁允然做得够多了,便引开话题:“何先生,或许你需要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但不要让我们等太久,谭律师,或许你该适当指导你的雇主,尽快解决问题。”
谭海源提起眼皮瞅一眼燕裘,闷着脑袋把斗jī似地死瞪着祁允然的何鸿远带到一边去窃窃私语。
方玲有些不安,连连转头探望,方芷看见燕裘依旧淡定,便低声问:“真的能成吗?要不就降低一些要求?这个似乎真的太高了一点。”
离个婚就要分上百万,一般都不成吧?何鸿远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来着。
燕裘淡笑:“已经调查过,何先生绝对有能力支付起这笔钱,而且我们决定坚定立场,他一旦察觉到我们退缩,必定会把赔偿压得很低,至少对方的律师了解正规行qíng,事qíng将会很棘手。方小姐都有买过菜吧?压价成功与否,得看双方态度,如果商家够qiáng硬,而你又急着要买,那么你还有什么办法呢?”
两名女士呆呆地颔首,想不到这jīng英律师还会拿买菜格价来打比喻,有些蒙了。
解决掉二位,燕裘瞟一眼祁允然,便把人拉起来,也带到角落去。
“你做得很好。”
祁允然抬头,微讶:“是吗?”
“这时候故布疑阵,就好比最后一击,控制得不错。”
第十三章 ...
“……我是说真的。”祁允然愣愣地回答。
燕裘微愕,想到以祁允然的xing格竟然能狠下心肠,便知道有多用功去克服,思及此,燕裘脸上微笑如涟漪般泛开,周身仿佛温柔起来,让祁允然看傻眼了。
暗忖:燕裘原来真有这么憎恶何鸿远吗?
作者有话要说:飘。。。。。。。最近工作遇JP,驱JP中……
修文……JP是个很麻烦的JP,完全不了解公司动作,却提出很多无聊的提议,而且老板脑子被驴踢了,竟然全部试行……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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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
最后何鸿远要求与祁允然单独谈一谈,燕裘是反对的,但是祁允然却答应了,燕裘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能争取到二人在他目光所及范围内说‘悄悄话’。
燕裘的目光第三次从包厢角落对立的二人身上移开,眉心又悄悄往中心聚拢,眉间深川挤得更紧,耳边听见两个人故意压低音量的说话声音,细细碎碎地,仿佛里了几层棉袄,不真切,根本听不清楚内容,但凭那神qíng和肢体语言倒可以分辨何鸿远正在使用哀兵政策。燕裘是在担心,毕竟祁允然在过去似乎很顺从何鸿远,人的习惯xing是很恐怖的,这一点他深有体会,即使祁允然如今下定决心,可又怎能在短期内将何鸿远这个人完全自心中剥离?所以他不希望让那二人独处,现在仅仅是单独对话,也很令人不安。
不知……祁允然的决心有多大?
虽然心中忐忑,燕裘却始终脸带淡淡微笑,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模样令方家表姐妹安心,这时候不忘红着眼眶狠狠地瞪何鸿远带来的律师,那眼神像是在责备这大男人助纣为nüè,欺凌弱小。
谭海源怎么说也是老油条一根,qíng况虽然尴尬,却也维持八风不动的从容姿势,反而跟燕裘攀谈起来。
这一回不过是小小离婚事件,并没有太多规范限制,像这类接触不用太过忌讳,于是二人倒像老朋友闲话家常似地搭起话来。谭海源巧言探听燕裘的来历,燕裘则笑盈盈地老实回答前辈的问题,只是蒙胧地透露自己过硬的后台关系,叫对方知难而退。
或许谭海源之前还摇摆不定,这会儿却已经完全打消坚持的念头,他待在B市也有十多年了,不敢说对B市了如指掌,却也是心中有数的。
十年前B市由商业大龙头苏家横行,然而财雄势大的苏家牵涉黑道jiāo易,而且过分招摇,最后给‘上面’办了。而向来不在B市活跃的宋家却有如天神降临般,不遗余力就将苏家吞并,宋家成了大家。这十年,宋家人在B市也是呼风唤雨,可宋家与苏家不同,这一家作风正派,和‘上面’关系也很不错,后台之硬,可想而知。
而今眼前年轻人说是与宋家有表亲关系,谭海源深知即使宋家力量未必用在离婚案这等小事上头,自己却也犯不着为了小小收入而开罪这年轻人,而且整件事说来就是男方的错,要闹起来,即使胜了官司,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胜算并不高?
谭海源再三估量,判定燕裘并不是那种信口开河、巧言令色的jian佞小人,心中有了定案。
另一边何鸿远进行得并不顺利,他以为自己至少可以引起祁允然的同qíng心,即使不帮忙,也别害他呀,可是这个曾经对他千依百顺,只会温温吞吞地笑着应和的人,甚至会对野狗野猫过分同qíng的人,态度却出奇地qiáng硬,由始至终都用失望的眼神注视他,直盯得他心中直发毛。这是怎么啦?何鸿远困惑,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连他自己心里都还惦记着祁允然这qíng人,心心念念着要复合,可祁允然却像是成了另一个人?
思来想去,何鸿远认定问题出在燕裘身上,那个仅一眼就令人自卑的jīng英男,指不定祁允然就因为看上了燕裘,变心了,才处处为难自己,只为了讨好那个jīng英男。
何鸿远越想,心中越有气,认定了祁允然见异思迁,背叛了他,便更加怒不可遏。
祁允然沉默近十分钟,终于开口:“鸿远,做事总要承担后果,今天或许你付出了很多,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好好过吧。”
听这分明就是诀别的话,何鸿远怒急攻心,头脑一热便抬手往祁允然肩上重重推搡,直把人推得往后打了几个踉跄,还不消气,他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你他妈的是看中了那姓燕的照直说不就好了?cao,算我何鸿远运气背,找个男的也会遇上你这么个骚货。哼,念在过去的qíng分,也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可别太当自己是一回事,你这模样不过是皮肤白一点,在chuáng上够làng以外,别的什么都不是,你以为像那种jīng英男会真心看上你?哈,把你玩了还当真,要笑死人。”
祁允然愣在当下,却没有生气,毕竟他知道何鸿远一旦生气就会口不择言,大学那会儿这个人曾经沉迷网络游戏,经常对着显示屏就骂起来,有时候甚至捶胸顿足打砸闹事,污言秽语毫不保留,那是尖酸刻薄得多了,这几年毕竟是受过社会磨砾,收敛了不少,这些骂人的话并不算重。
可是祁允然的感受不代表在场所有人的感受,至少其他人不会容忍何鸿远的任xing,因此鄙夷、错愕、厌恶、甚至愤怒的目光齐齐聚焦他的身上,然而盛怒中的何鸿远根本毫无感知。
“我想,我们谈不下去了。”祁允然不想生事,转身要走。
这会何鸿远还气在头上,或许因为面对的是祁允然,他习惯不加掩饰地率xing而为,所以一个箭步上去拉住祁允然的手,叫道:“你要敢帮那个臭女人,我就把你是同xing恋的事告诉你爸去!”
祁允然全身僵住,傻傻地愣在原地。
发现这一招凑效,何鸿远心中窃喜,抓准这一点要下重药,只是他才张嘴,一道劲风袭来,他来不及反应,只觉口鼻都给重重地扣住了,整个下颌几乎脱臼。他的体重少说也有65KG,竟然给这股恋横的力量一下子压到身后墙壁上,脑袋重重砸了上去,顿时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谈话时间结束,何先生还有什么话要说?”
何鸿远好不容易缓过来,却发现一双眼睛近在咫尺,正透过冰冷镜片注视着他,那双眼中流转的似乎是yīn鸷狠戾,他心中一悚,本能地匆匆摇头,下巴却给那大掌钳制住,无法动弹,双手怎么也扳不掌控。此刻,何鸿远真切感受到与燕裘之间的差距,自知这个男人若有心要杀要宰,他是绝对避不开的,当下急得眼眶都红了。
这一变故叫人始料未及,当初方玲、方芷和谭海源也觉得何鸿远过分,见燕裘过去,就以为是要调解,哪想到斯斯文文的燕裘竟然有这么漂亮的一手,方玲和方芷姐妹俩暗暗喝彩,恨不得燕裘化身拳王,把何鸿远揍死过去。
谭海源暗叫一声不好,怕雇主被灭了,自个收不到报酬还要惹麻烦,正要开口调解,却见刚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脾气年轻人抓住了燕裘的手。
“快放手,他要被闷死了!”
祁允然见何鸿远脸色涨红,眼睛要翻白了,急忙去扳那只铁铸似的手。
燕裘是有意要教训何鸿远的,他不愿意轻易撤手,心想着把人闷昏过去再说。
这可把祁允然急死了,怕何鸿远给闷出个毛病来,怕燕裘惹麻烦,总之就是不想事qíng闹大,也顾不上太多,凭记忆所学,举拳就往燕裘的手臂敲去。
燕裘受过训练,普通打击还真不放在眼中,不过祁允然却准确打中麻xué,燕裘只觉手臂上一阵火辣的炙烫感便脱力收手,何鸿远整个像烂泥一样滑下去,他揉着手臂转眼睐向祁允然,后者不安地凑上来帮忙按摩。
“抱歉,但你再不收手,他会死。”祁允然怕燕裘生气,不时抬眸探视。
燕裘打眼角处睨上一眼四肢并用爬开的何鸿远,再转回来,支了支眼镜,说:“我只是稍微教训他,会拿捏好分寸的,倒是你,这一手不错。”
祁允然尴尬地苦笑:“哦……啊,就是不实用,你要是动手,我恐怕连一下都招架不住。”
“以后,我教你吧。”
“咦?”
祁允然错愕地瞪圆眼睛,燕裘却不深入解释,转身迎上谭海源,确认最后的程序。
何鸿远是吓坏了,根本不用谭海源开解,立即抖着手把离婚协议书签下来,只希望花这点钱可以把这大煞神送走,待双方确认以后,何鸿远跑得比风还快,差点连鞋子都丢了。
这下可乐了方玲,拿到钱又看到臭男人的矬样,立马豪慡地邀请燕裘吃大餐。
燕裘微笑着拒绝了,以接下来还要为协议走程序做借口,带上祁允然离开了。
离开餐厅,燕裘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祁允然,后者自觉接下,而后愣住:“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