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与傲骄_南枝【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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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未说:“才五点三刻,你喝点水后,再睡吧。”
柳箬将枕头往chuáng尾扔,说:“你出去吧,我没事。”
楚未看到她扔枕头到chuáng尾的行为,觉得很奇怪,一边把水杯递给她,一边说:“你要睡chuáng尾吗?头对着门可不好。”
柳箬接过水就慌张地推他:“快出去。”
楚未简直无法理解她的行为模式:“又怎么了,箬箬?”
柳箬满脸通红,“出去。”
楚未刚才chuáng沿坐下,柳箬在推他的过程中,手里水杯里的蜂蜜水就洒了,一大半洒在了楚未的衬衫上。
柳箬慌张地说:“没被烫到吧。”
楚未把水杯接过去放到chuáng头柜上,又抽了纸巾擦chuáng上被子上的水,说:“已经是温水了,没事,别担心……”
话还没说完,他就听到了一阵很让人尴尬的声音,柳箬马上发现了他的异常,面色更红,朝他道:“让你出去……”
楚未在一愣了,对上柳箬又羞又恼的神色,就突然爆发式地笑起来,甚至笑得抱住了柳箬,肩膀不断颤抖。
柳箬脸更红了,气恼地说:“那你睡这间房,我去睡书房好了。讨厌鬼。”
楚未看她羞恼得不行,只得忍住了笑,这么一大早,抱着心爱的人,隔壁邻居的夫妻还在兴致高涨地沟通感qíng,要是他一点小心思也没有,那才真不是男人了,他在柳箬的唇上亲了两下,柳箬面红耳赤地推他:“别乱打主意。”
楚未说着口不对心的话:“我没乱打主意。”
又期待地看着她,“即使换了房间,我在这里也没法睡了,我们一起去睡书房,好不好。”
柳箬说:“不好。”
但楚未已经起了身,然后一把将柳箬打横抱了起来,对柳箬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被人这么抱着,这实在让她没有安全感,很怕楚未把她摔到了,不敢再挣扎,只说:“放下我了。”
楚未根本不听,几步就把她抱出了房间,将她放到了书房里的小chuáng上,他也欠身上了chuáng,然后搂住了柳箬,柳箬想要挣扎也无法挣扎,楚未用被子将两人裹在一起,一边亲她面颊,一边好笑地问:“这个房子的隔音太差了,你平时见到你邻居,他们不会尴尬吗?”
柳箬很是羞恼地说:“他们肯定不知道啦。你不要再说这个了,再说我就生气了。”
楚未只得表示:“嗯,我不说了。”
又搂着柳箬叫她:“箬箬,宝贝。”
柳箬嘀咕:“ròu麻兮兮的,不要这样叫我。”
楚未亲着她的头发,chuáng很小,他把柳箬搂在自己的怀里,很有种“世界里只有你我”的那种感觉。
柳箬已经睡不着,楚未的怀里火热,她将脸埋在他的肩颈边上,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外面还在下雨,这场冬雨,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她轻声说:“还在下雨呢。”
楚未怕把她冷到,又把被子紧了紧,才说:“对,还在下雨。今天会很冷。我一会儿带你出门,要出去吗?”
柳箬问:“去哪里,去见什么何迎,我是不会去的。”
楚未心想她肯定是故意提到何迎,难道还在生气吗,“不是。是想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柳箬只觉得楚未身上的热气一直烤着她,让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放手,无论放到哪里,都会感受到楚未的体温,楚未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她这才放松下来,问:“什么东西。”
楚未说:“你看到了就知道了。“
柳箬道:“是生日礼物吗?”
楚未的嘴唇贴着她的头发,宠溺地说:“你这时候不应该装傻吗?”
柳箬说:“只有聪明人才装傻,我本来就傻,所以只能装聪明。以免被人识破了本质,就糟糕了。”
楚未笑了起来,然后说:“对着你,我也是傻子,我经常让你生气,两个傻子加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好一些。”
柳箬说:“不用想负负得正,这是负负相加,更糟糕。”
楚未笑着亲她的额头,又亲她的鼻尖:“今天要去实验室吗?”
柳箬说:“下午我要主持组会。”
楚未说:“但你病没好,让你的那个师弟主持,不行吗?”
柳箬说:“他们有很多问题要问,师弟不一定能够答得上来。”
楚未只得叹道:“那我中午送你过去,下午再去接你。然后一起去你妈妈那里,你会带我去吗。”
柳箬轻哼一声,算是表示可以。
柳箬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楚未拿着手机在发短信,手机屏幕上的光映着他温柔的眼,他在心里想,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柳箬再醒来,已经是九点过了,楚未没在,但被窝里还是热烘烘的。
她感觉自己jīng神彻底好了,头脑清楚,除了身体有些发软外,似乎没什么不好,看来昨天打针输液还是有效果的。
她扒拉着头发,打开书房门回卧室时,就闻到了厨房里传出来的ròu粥的香味,她一下子就觉得好饿。
楚未换了一身衣服,穿着黑色长裤,上面则是黑色高领毛衣,看来他一大早让人给他送了衣服来,或者他自己开车回去换过衣服了,他从厨房里出来,柳箬看他宽肩窄腰长腿在自己面前晃,不由想,他怎么不穿外套,这样不是故意显摆吗。
楚未则说:“快去穿衣服,你又要冻到了。”
柳箬说:“你回去过了吗?怎么换了衣服。”
楚未说:“回去了一趟,还买了粥,热一下就可以吃。”
柳箬去洗漱后才去换了衣服,坐在餐桌边吃早餐时,楚未就说:“我早上出门时,还遇到隔壁的邻居了,他出门上班,我们一起进的电梯。”
柳箬根本就不再害羞,挑眉说:“你想表达什么。问人家的私房事吗?”
楚未说:“这怎么好问。是他问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吗?我说是。你平时和他有jiāo道?”
柳箬摇头:“完全没有,只在电梯里遇到过,他家装修的时候,来我家借过电。所以算是认识而已。”
楚未说:“他还说到你经常晚归的事,询问你的工作xing质。这种男人,实在不可jiāo道。”
柳箬道:“大约是我回家,有动静,他家听得到。”
楚未不得不又感叹:“你家隔音太差了,要不,搬去和我一起住吧。”
看柳箬挑眉不语,他就加了一句:“你可以选一间你喜欢的卧室,我绝不会打搅你,你多晚回家,都没关系。”
柳箬说:“才不去。”
楚未就说:“那你这里,三天两头被人的办事声吵醒,好吗?”
柳箬狠瞪他,说:“再说试试!”
楚未只得噤声了。
饭后,楚未要柳箬和他一起出门,柳箬穿了很厚的衣服,又被楚未围上围巾,甚至戴上帽子和手套,两人才出了门,柳箬边走边说:“真不先说说吗?看什么去呀。”
楚未说道:“这么一点耐心也没有吗?”
柳箬抿着嘴唇,眼神里却带着笑意。
车穿过雨幕和车流,渐渐地开到了郊外去,柳箬并没有来过这一带玩,但看车道之外都是浓密的树林,在冬日,树叶也依然是葱郁的绿色,在人们都开车去城中上班时,出城的车道很是空阔,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地之间蒙着雨雾,楚未将车沿着一条小河开到一片开阔之地,远处的枫树只剩下树gān,一排排地伫立着,这里,小桥流水,还有一个大的风车,在雨中随着风缓慢地转动着。
楚未的车停在了路边,下车撑着伞过来接了柳箬,他搂着柳箬往前走,柳箬是个实用派,这些làng漫的花式,她一向是不喜的,但她此时,只如自己只有五六岁,父亲为她买了芭比娃娃和她的公主裙,她依然坐在屋子里,为她一件件地换衣服。
前方水边,出现了一座不小的凉亭,楚未带着柳箬走过去,柳箬这才注意到,这一片本该糙木凋零的地方,水边是一丛丛的金huáng色的晚jú,这个时候,早已经过了jú花开放的时节了,这些jú花,应是花费些力气养的。
而凉亭里,则是一片艳红的玫瑰,玫瑰的香味十分浓郁,隔得远远的,已经扑面而来。
楚未带着她走进了凉亭,在鲜花簇拥里,是一座大笼子,笼子里是一个吊椅。
柳箬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qíng来面对这些,感动有之,欢喜有之,但也觉得真是好老套……
楚未说:“亲爱的,生日快乐!”
柳箬放开楚未,走进了那个笼子里去,笼子里还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全是红色玫瑰的生日蛋糕,柳箬在那吊椅上坐下,对着楚未笑着说:“为什么是一个笼子?”
楚未也走进了笼子,坐在她的身边,看着亭子外面的冬雨,说道:“我想,你心里便是这样想的,我们在一起,便是我构筑了一个笼子,将你束缚在了里面,所以,你害怕,是吗?”
柳箬静静看着他,没有回答,她的沉默,正是默认。
她没有想过,楚未是了解她的。
楚未又说:“我今年过三十岁的生日时,我自己一人过的,在山顶上,车里,我看了一整晚夜空,就想到王羲之的那话——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làng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qíng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想到这些,我就悲难自已,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他也静静看着柳箬,说:“之后,又觉得一切还好,我回到这里,又遇到了你,便觉得,一切幂幂之中自有安排,而上天待我不薄,我有机会可以和你共度余下的岁月。柳箬,你有害怕老去吗?”
柳箬没想到他突然就感慨起这些来,“故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何尝不让她感概,她说:“以前不怕,因为从没有想过老之将至,而且,我有那么多事qíng要做,实在无法去想老去想死,但最近,突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就觉得害怕。”
楚未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说:“如果以后平凡的生活,对于你是一个牢笼,那么,我一直在这里面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变老,我一定会在你之后才死去,我们可以有下一代,也可以不要下一代。柳箬,你觉得,好吗?”
柳箬望着笼子外面的细雨,雨丝笼罩着黑沉的天空和萧条的大地,是一个更加巨大的牢笼,有些雨丝落尽了亭子里,低落在里面的玫瑰上,玫瑰染上了水珠,显得更加娇艳,而在雨中的jú花,就像是对这一场冬雨的祭奠,它们在这一场雨之后,一定会很快凋零。
柳箬突然感概莫名,心中似乎是被堵得更厉害,也像是突然豁然开朗,她只得将脸埋进楚未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嗯,好。”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在一场堪比大片里的华丽告白之后,男女主应该来个感人至深的深吻,柳箬在哭得稀里哗啦之余,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感伤了,而且她下午还要主持组会。
她将脸靠在楚未的肩膀上,抬起手腕来要看表,因为袖子掩住了手表,她只得把另一只手从楚未的口袋里抽出来,捞了捞衣袖,上面已经显示十二点半了。
她一声惊呼:“怎么这么晚了,我得去实验室,不然就会迟到了。”
楚未说:“现在就走吗,午饭想吃点什么?”
柳箬苦恼地站起了身来,为楚未抻了抻被她压得皱了的大衣,说:“来不及吃什么了,但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饼,买着在路上吃吧。是师妹介绍的,味道真的很好。”
楚未心想你的生日,就去吃大饼啊?!
柳箬在离开那个笼子前,把那个做得十分jīng致的蛋糕捧了起来,说:“盒子呢,这个我们要带走吧。”
楚未苦恼地四处找了找,没有看到盒子,只得说:“这是我让别人布置的这里,我也不知道蛋糕盒子在哪里?”
柳箬一直捧着那个蛋糕,“那就这样捧着走?”
楚未:“……”
真是毫无罗曼蒂克细胞的女人,楚未在心里吐槽,为了避免自己捧着一个蛋糕的囧事发生,楚未只好给人打电话,很快,有个年轻女人撑着伞,提着一个jīng美的盒子过来了,她要帮着柳箬装蛋糕,楚未上前接过盒子,说:“我来吧。”
楚未提着用盒子装好的生日蛋糕,柳箬又去将几朵看得最顺眼的玫瑰给抽了起来拿在手里,又跑下凉亭,急急忙忙地掐了几朵jú花放在玫瑰一起,楚未撑着伞追在她身后,“你别跑这么快,这些花又不会跑掉,我让人把它们送到你家去好了。”
柳箬说:“还是算了吧,我家里才不想开花店呢。我就要这几朵就行了。”
她站在雨中,脸上是明媚的笑,眼睛却依然泛着红。
柳箬对那位送盒子来的女工作人员道了谢,才挽着楚未的胳膊走了,楚未将蛋糕放在车后座上,柳箬则抱着花坐回了副驾驶位,楚未开了车往城南开去,他问柳箬:“要不要将蛋糕带到你的实验室去吃?”
柳箬说:“不要。”
“……”楚未诧异她的这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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