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在路边将车停下来,真想倒车往回开,逃了算了,转念一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被周二亲自抓回去估计下场更惨,以前他有过一次离家出走,也没有走多远,只是到一哥们家里躲起来了,他想看看周二是不是到底还在乎他这个儿子,结果当然是在乎他这个儿子的,只是,找到他后,用皮带将他打得在chuáng上躺了一个星期,之后,还罚他一个月零用兼倒背如流一遍孙子兵法,经过这一次,周延再不敢搞逃跑失踪这一套。他想起来了,那时候,他爸还说了一句,“我没时间和你耗,你最好老实点,不然,你自己先想想结果!”
周延苦着脸想了想,还是启动车子往周骥的别墅开去。
管家严沁看到周延时无声叹息了好几次,指了指楼上,不自觉带着些怜悯地说道,“你爸在书房等你!”
周延脚步顿了一下,将林小齐没有带走的那些东西,外套和围巾手机一系列东西递给一边的一个女佣人,眉头微皱了一下,便大义凛然往楼上走,心想周二你难道还能打死老子不成,打不死那么过几天老子照样生龙活虎。只是,他的脚步太过沉重,心跳声就像响在耳膜边上一样的“咚咚咚”,其实,他还是怕的。
周延在书房门上敲了两下,听到里面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
周延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心颤了两颤,之后又怒气上涌,一副赴死就义的样儿,心说,“老子不怕你!”推门进去了。
周骥已经换成了一身家具休闲服饰,坐在书桌后面翻看一叠文件,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延,面无表qíng,指了指一边的墙壁。
周延心中气愤不过,怒气汹涌,真想冲过去和周骥理论,只是,考虑了一秒后,最后还是服从了周骥的指示,走到那一截专门留下来的墙壁面前,面对着墙壁跪了下来。
笔直地跪在地上,整个脸部贴在壁衣上。
这一截墙壁专门被空了出来,没有放任何别的东西,专做惩罚周延用,墙壁一边是墙壁转角,另一边是书柜,眼睛所及范围,让人感觉的就是狭小的压抑的空间,眼前的壁衣是米色,上面有繁复的花纹,周延曾经用了大把的时间来近距离观察壁衣上的花纹,以至于每次这般研究之后,一段时间之内,睡觉做梦都是这纹路在脑子里蔓延。他真想就将眼睛闭上不看了,但是,又怕被周骥发现,只能将眼睛睁开来研究这些该死的纹路。
能够听到周骥看完文件将东西收起来的声音,周延振奋jīng神将背挺得更直了一些,以为周骥会过来,周延心中愤愤,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这样jīng神高度集中地期盼着接下来的惩罚,没想到,没有等到周骥或是一鞭子或是一脚,而是听到周骥开门出去的声音。
周延有些不可置信,想到刚才的紧张白紧张了,心中更加愤恨,真想直接起身,给他把重要文件偷了逃跑,看他不着急,不过,始终是不敢这么做,周延只能数着数,想着这一次面壁思过到底要多久,周二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在这样的痛苦里,继续熬下去。
周骥出门前看了周延面壁的跪姿一眼,没说任何话,出门去了,然后又将门关上。
周骥到三楼的时候,林小齐已经洗好澡在擦头发,一边胡乱用毛巾揉着头发,一边眼睛往房间门口瞄,他的预感告诉他,今晚的事,爸爸其实是很生气的,只是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而已,他担心爸爸又要走了不回来,奶妈看他心神不属,告诉他爸爸没走,在书房里呢!林小齐这才有些安心。
看到周骥进来,林小齐眼睛一亮,嘴角咧开一个笑容,声音轻柔,周骥能在里面听出讨好还有眷恋、安心一系列感qíng——“爸爸!”
周骥喜欢林小齐的声音,可以说是爱得一塌糊涂,只是,这声“爸爸”却像只利箭向他she来,让他被一箭穿心,被牢牢钉住,即使疼痛难忍,却只能忍受,逃不脱舍不掉。
周骥心中虽有些疙瘩犹豫,面上却是带着柔和笑意,坐到林小齐身边去,接过他手中的毛巾,给他擦起头发来,林小齐为了便于爸爸动作,便趴在爸爸大腿上,声音低低柔柔,带着点忐忑地询问道,“爸爸!你今晚不会走吧!”
周骥手顿了一下,之后才答道,“不走!”
林小齐听后抬起头来,望着爸爸的眼睛,带着些忧心地说道,“我还以为爸爸又会离开了。”
心中的禁忌之qíng在对着林小齐时昭然若揭,周骥觉得林小齐的眼睛,他已经再无法坦然直视,略微转移了视线,周骥才反问道,“为什么?”
“爸爸,其实,我觉得你在生气,你在生我的气!不是么?”林小齐一双纯真率直的眼截住周骥的视线,这般说道。
周骥一直知道林小齐是个敏感的孩子,只是,没想过他这次会这般直截了当说出来。周骥无法躲闪,只能将注意力更多放在林小齐被擦得润润的柔软的头发上,“爸爸是生你的气了,无论哪个父亲看到孩子被女人压在身下都会生气。”周骥语气淡然,却让林小齐脸瞬间涨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爸爸,我以后……以后不会了……”
周骥将林小齐头发擦gān,便让林小齐离开一些,他靠在沙发上,感觉有些疲惫。
林小齐觉得是自己和哥哥让爸爸cao心了,所以,爸爸才显得这样疲惫,他低声道了一声,“爸爸,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周骥轻轻抚了抚林小齐的头发和耳朵,目光悠远,没有说话。
林小齐觉得羞愧,好半天,又说道,“爸爸,我以后不会再穿今天的那身衣服了,已经让奶妈拿去扔掉了。我身上没有那个姐姐的味道了,爸爸,你不要再生气。”
林小齐略带忧虑又带着讨好的神qíng让周骥想将他揽到怀里来,他终是控制住了,点头只答了一声“嗯!”表示知道,林小齐对于他的冷淡反应略有些失望,yù言又止想问问周延哥哥的qíng况,但看爸爸面沉如水,便没有问出口。
周骥吩咐林小齐早些睡,便出去了。
林小齐目送爸爸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小小年纪便颇惆怅的长叹了口气。
奶妈进来听到,便将他说了两句,“一个劲叹气,是会老很快的,小齐以后不要老叹气!”
林小齐敷衍着回答,蹭到chuáng上准备看会书了睡觉。
奶妈给他铺着chuáng被,说道,“我刚才在楼下看到老爷正室的儿子了,和老爷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被叫到书房里面去了。看来,这个少爷是你的哥哥,以后啊,你要好好和他搞好关系,毕竟他是比你……”
奶妈叨叨叙叙要和林小齐说说和周家正室儿子的相处之道,没想到林小齐根本不听她说完,已经一下子跳下chuáng,趿拉了拖鞋就往房外跑,边跑还边说,“奶妈,我一会儿就来睡!”
奶妈叫也叫不住,只好将chuáng被铺好了也跟着下楼去。
第三十章
长夏山庄是大气清新而自然,而,这栋别墅则要繁复jīng致很多,长夏山庄像个山野的少年,那这栋别墅就像是jīng致修饰过的婉转佳丽。
林小齐两步并作一步从楼上往楼下咚咚咚跑,下到走道的时候,又止住了步子。
他是知道的,爸爸今天生气了,估计,周延哥哥会被罚,林小齐估摸着周延也是被打打屁股,然后保证以后再也不犯,这事就这么了结了。
想到周延已经长成那样大个人了,形象上甚至和爸爸那般相像,林小齐想象不到他被爸爸打屁股到底会是什么qíng景,总觉得去看哥哥受罚不厚道,一边又觉得哥哥就该受罚,毕竟是他带着自己去看了那样的qíng景,还让一个姐姐来故意让他难堪,一边又为自己逃脱了爸爸的处罚感到庆幸。
林小齐轻手轻脚蹭到书房门口去,门虚掩着的,能够听到里面的声音,“唰唰唰”夹杂着“啪啪啪”的声音,林小齐觉得不像是爸爸手掌打在屁股上面的声音,将耳朵贴在门上,又听到了隐忍闷哼的声音,然后,还有爸爸冰冷的话语,“等你十八岁,我也就不再教训你了,到时候,你去尝尝别人的手段,就知道你这打算不上什么事!”
林小齐觉得爸爸的声音很陌生,以前,自己挨打的时候,爸爸声音虽然也是冷冷的,但是,却和这样的不一样,他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但很显然的,林小齐不喜欢此时这样的爸爸。
门没有关严,林小齐整个人趴在门上,门一下子就被他身体的重量推开了。
突然门开,他失了依靠,惊得叫了一声,然后,就心虚地红着脸望进去想道歉,不过,在看到房间里qíng景的时候,他就愣了,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
林小齐一张脸从原来的涨红,血色褪尽到雪白,眼里显出不可置信,身体都有些颤抖,他不明白那一瞬间的想法或是感觉是什么,只是茫然,然后,还有些不可置信的慌乱,大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窒息得让他有一刻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爸爸!”林小齐的声音又低又颤抖,他望着手中拿着鞭子的周骥,眼里一片茫然,他怀疑那真的是他的父亲吗,是那个对他虽然略微冷淡,但是一定是温柔的疼爱孩子的父亲。
周骥以为林小齐已经睡了,于是,在林小齐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手中的鞭子顿了一下,没有再抽下去,而周延在听到鞭子声,身体依然反shexing地抽动了一下,后感觉到鞭子并没有抽下来,略感奇怪,回过头来也看到了一脸惊异茫然站在门口的林小齐。
周延在更小的时候,每次挨打,他都是会跳脚的,因为,他觉得他的父亲没有权利管教他,所以,他会反驳周骥的教训的话语,会反抗周骥的体罚,现在,他已经不再反抗了,或是反抗的不厉害,只是硬气的接受,倒不是因为他觉得周骥的体罚是正确的,只是,他发现他反抗的话,每次所受的惩罚都要重一些,有时甚至会惹得周骥随手cao起什么就用什么招呼他,而他根本打不过周骥;但是,顺着周骥的意思接受,体罚则要轻很多,一般是固定的方式,罚完了就没事了。
父母在教训孩子的时候,无论他们说出的是什么话:谆谆劝导教诲,苦口婆心的举例劝诱,眼泪与柔qíng的劝慰攻势,或是命令式的qiáng制要求……这些所有的话,在气头上的孩子一般是听不进去的,周骥好像是向来就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每次教训周延,也不会给他多说,先是面壁,随后就是一顿鞭子或是皮带,最后会是书面的惩罚,周延已经孰知受罚的程序,不过,每次依然对此深有惧意。
周延看到林小齐,脑子里咯噔一声,然后,心里的感觉就非常微妙了,第一,他的大男子主义不允许他受惩罚的时候被别人看到,第二,林小齐穿着柔软的天蓝色睡衣裤,睁得大大的眼睛,活像个漂亮的人偶,同是周骥的儿子,去了同样的地方,一个跪在地上挨打,一个好好的被温柔的对待,周延看到林小齐的同时,心里有些不服气,然后,想到将林小齐带到那种地方去也是自己受罚加重的原因,他就更不服气了,背上被鞭子抽得一抽一抽的痛,他颇有些咬牙切齿!
周骥看到林小齐,又回头看了周延一眼。林小齐望着他的那带着些不可置信的茫然的眼让他心痛,想过去搂他入怀好好安慰,不过,他不能那么做。
周骥依然保持了一个父亲的威严,对林小齐冷淡吩咐道,“出去,把门关上!”
林小齐很受伤,听到爸爸的吩咐却没有按照他的话做事,而是脚在门口生了根一样拔不动,看到周延luǒ着上身,背上全是被鞭子抽出来的一道道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原来还觉得周延哥哥就该被惩罚一下,此时看到是这种qíng景,他不得不被惊呆,并且,特别心痛,心里甚至起了深深的自责,还有就是怒气,爸爸怎么能够用这种方法来对待哥哥?
“林小齐,你先出去!”周骥看林小齐站在门口不动,又说了一声。
“爸爸!”林小齐小声表示反驳。
“出去!”周骥声音冷了几分。
“爸爸!你不能这样!”林小齐紧盯着他加大声音表示反对。
“犯了错就该接受处罚,这是最正常的不过的事!”
周骥的冷眼冷语让林小齐身体颤了几颤,不过,犟脾气上来的他和周延周骥的脾xing如出一辙,根本就不听周骥的话,梗着脖子冲过来将周骥手中的鞭子一把夺过去,和周骥对着gān,叫嚷道,“爸爸,你这样的体罚是不对的,你不能这样打哥哥!”
周骥看着他不说话。
林小齐知道爸爸一定是非常生气,他缩了一下脖子,却依然没有退缩,“你不能这样,要是你要处罚,就连我一起打吧!我也一起去了的!”
林小齐带着愤怒的双目刺得周骥心痛,他没有去接林小齐递到他手中的鞭子。
周延对于林小齐突然表现出来的兄弟有难同当的qíng谊感动非常,原来还觉得背上疼痛难忍,此时一股豪气上来,只觉得那痛也消了好多,看周骥脸色愈发冷硬,害怕他发飙,便对林小齐劝道,“我应该的,我不该带你去那种地方,你不用管我,出去吧。”
在周延说出这种话来的时候,林小齐哪里还有一点退路好走,既然哥哥都表现地这么重qíng义了,自己怎能退缩,林小齐一言不发,将鞭子一扔,马上行动将睡衣给脱了,里面什么也没有穿,瘦削的白花花的一个胸膛后背,然后,同周延一样跪在当地。
林小齐挺着背脊跪在周延旁边的时候,周骥才回过神来,气得发抖,一把随手将书桌上一方烟灰缸掷在地上,地上是厚厚的地毯,烟灰缸没有被摔坏,却在地上滚了几滚撞到了林小齐的腿,林小齐“啊”地痛叫了一声,随后又一声不吭地挺直了背脊,一双眼睛里是qiáng硬的视死如归一般的神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