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天气好极了,huáng昏时分彩霞满天,夕阳将原本粗犷凌厉的靡月建筑笼上了一层金辉,整个城邦都如同huáng金打造而成一般,瑰丽辉煌。
褚锐已经换好了礼服,站在高高的落地窗前,眯着眼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广场。
他穿着身纯白的靡月长袍,立领包裹着修长的脖颈,领口金色的刺绣纹路与袖口jiāo互辉映,让他年轻的麦色的皮肤如同上好的瓷器般泛着漂亮的光泽。金色的宽腰带恰如其分地收住腰身,凸显他平直的肩,挺拔的背,修长的腿,整个人显得优雅而朝气。
黑索推开更衣室大门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一幅油画般的画面。
“准备好了吗?”黑索微笑着看着他,眼神宠爱而迷恋,“舞会就要开始了。”
“哦……”褚锐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有些局促的说,“我,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没跳过舞,高中毕业的时候连毕业舞会都没有参加。”
事实是,毕业当天金隼根本就没有出席他的毕业典礼,作为学生代表的他,站在礼堂里发言地时候一直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座位,不可能再有心qíng参加晚上的舞会,哪怕他的舞伴是校花。
“我会带着你,跟着我的步子就好。”黑索替褚锐正了正衣领,吻他的嘴角。
“嗯。”褚锐回吻他,发现今天的黑索和往日的完全不同,他的礼服与自己色系相补,是纯黑色,但肩头和下摆的红色刺绣打破了整体的沉闷感,不像平时那么威严冷漠,而他明亮的充满爱意的眼神也完全消弱了他本人冰冷的气质,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普通男人。
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和这样一个男人订婚了,褚锐在心底里喟然叹息,这一刻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担心,转头望着远处的地平线,“罕地亚的卫队到了吗?”
“还没有,大概再一个小时吧,路上受了些耽搁,班音说有一辆车抛锚了。”
“他到底带来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褚锐有种不良的预感。
“舞会后的晚宴上谜底就会揭开了。”黑索伸出手,“时间差不多了,走吧,不要让热qíng的人们等的太久。”
礼pào腾空而起,绚烂的烟花照亮了市政广场,与火色的晚霞jiāo相辉映,制造出梦幻般的景象。
当夕阳的余光与焰火一同泯灭,广场上的灯柱先后亮了起来,礼乐奏响,大门开启,欢呼与祝福的声音刹那间响彻全场,完全盖住了乐队的演奏。
元首的订婚典礼,大批的拥戴者都等待为他祈福,许多人还专程从别的聚居地赶来想要分享这一幸福的时刻。
褚锐被这万民欢腾的景象震惊的差点忘了演练过上百次的礼节,在黑索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与他一同颔首致敬,向广场中的人们回礼。
欢呼声渐渐平息,华美的乐章告一段落,làng漫的舞曲奏响,黑索伸出手:“准备好了吗?”
褚锐二十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第一支舞,居然是和这样一个英俊无匹的异族男人,在沙漠无垠的星空下,在万众瞩目的场景中,滑出的第一个舞步。
腾里明媚的月光下,黑索刚毅的面孔如同神祇般完美而又深qíng,翡翠色的妖瞳充盈着温和的笑意,温热的掌心与褚锐的手亲密无间地贴合着,修长的腿滑出优雅的步子,带着他在白色巨石砌成的平台上旋转飞扬。
掌声和欢呼声再次响起,第一支舞结束了,音乐稍作停顿,按常理接下来黑索和褚锐应该走入人群,作为领舞与参与舞会的人们一起再跳一支,然而就在这时,伊伯茨面色凝重地匆匆跑上了市政厅的台阶。
“黑索。”伊伯茨穿过黑索的卫队,径直走到了他面前,“罕地亚到了。”
“哦。”黑索皱眉,他以为罕地亚一行的行程安排并不需要自己亲自知晓,尤其在这样重大的日子里。
“我想舞会需要暂停一下。”伊伯茨看了一眼褚锐,随即视线回到了黑索脸上,“有人对你们的结合提出了质疑。”
黑索一怔,旋即皱眉,“什么?”
“有一个C国人请求见你,黑索大人。”伊伯茨说,“他声称是楚先生的父亲,他认为你们的结合会影响到他的家族利益,甚至影响到我们和C国的外jiāo关系。”
黑索缓慢地转过头看着褚锐,褚锐则完全惊呆了,他也曾希翼过这一刻的发生,父亲能在他的婚礼上出现,给他祝福,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带来这样的消息。
“人呢?”黑索问伊伯茨,脸色冷的像冰一样,“我想你大概已经带来了对吗?”
伊伯茨的眼神有些瑟缩,然还是很快回答:“是,就在市政厅的更衣室里,我没有针对楚先生,只是觉得,这场婚事,你也许应该更慎重一点。”
黑索冷冷看着他,少顷对褚锐轻声说:“跟我来。”
看到周宴白的一刻褚锐完全惊呆了,一瞬间他根本分不清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人是鬼,快一年了,他所熟知的周宴白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和那辆烧成残骸的吉普车一起,被淹没在沙城外的huáng沙中了吗?
那么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到底是谁?
“小锐。”熟悉的语言,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周宴白就站在窗前,看着黑索身后震惊的褚锐,“真的是你,天,我真不敢相信我还能见到你。”
“周,周大哥?”褚锐的大脑一片空白,“你,你还活着?”
周宴白微笑着走向他,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长高了,小锐。”
褚锐先是僵了一下,而后才合起双臂回抱了他:“周大哥,真的是你……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沙族的人救了我。”周宴白说,“那天,在沙bào到来之前,有一个和大队走散的沙族游骑兵路过那里,他救了我。因为头部受了撞击,我有半年多没有记忆,在沙族的领地里一直住到了初冬,后来跟着他们的商队去P国经商,这才遇到了你的父亲。”
褚锐回想起来,那大概就是金隼出访P国,并和黑索会面前后的事qíng吧,如果他当时找到机会,应该可以见到他。
“有一件事qíng还没有机会告诉你。”周宴白微笑着说,“chūn节后我们注册结婚了。”
“噢……”褚锐又惊讶又高兴,“恭喜你周大哥……哦,不对,现在我也该叫你爸爸了。”
“没关系,这只是个称呼。”周宴白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在你心中,你的父亲是无法替代的。”
“那么你是怎么来的这里?”
“罕地亚主席前几天给你父亲发的函件,告诉他萨伦法。黑索将要和你举行婚礼。”周宴白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小锐,我已经和你的父亲商量过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通过政府保护你的安全,尽快将你引渡回国,至于舆论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第一时间发表声明,澄清这件事,你是被迫的。”
“不。”虽然褚锐心里此刻还是一团乱麻,但惟独这件事他完全确定毫不犹豫,“没有人bī迫我,我是认真的,我接受了他的求婚,而且我们在几个小时前刚刚订了婚,无数靡月人参加了我们的订婚舞会,鉴证了这一时刻,周大哥,跟你和爸爸一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周宴白的表qíng有刹那的空白,而后眼神变得迷惑起来,看了看黑索,又盯住了褚锐:“你说什么?”
“我们的婚姻是自愿的,没有qiáng迫与被qiáng迫。”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小锐?”周宴白的眉头皱了起来,严肃地看着他,“C国和日不落没有建立外jiāo关系,萨伦法。黑索一直敌视金氏重工,甚至,他还发表声明谴责过你的父亲。这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小锐,你是金氏重工唯一的继承人,你的身份容不得你做出如此任xing的决定,无论你是被迫还是自愿,你都不可能和一个独裁者,一个恐怖分子结婚!”
“不,周大哥。”褚锐渐渐理出了头绪,认认真真地道,“黑索并没有敌视父亲,他只是站在一个元首的位置上抵制可能带给腾里沙漠灾难的战争,在这一点上我是认同他的,退一万步说,政治是政治,没有绝对的对错,而我的感qíng却是绝对的,这与政治没有关系。至于我的身份,周大哥,二十年了,我从来没想过我要继承金氏重工,我学的是考古,我也没有能力继承它,这一点在我考上荔普学院那天就跟父亲谈过,我不具备一个军火商的素质,不论是先天xing格还是后天学习,我都不可能带着金氏重工走的更远。所以,周大哥,也许你才是更合适的人选,抑或,你和父亲的另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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