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了,许辉还是站在阳光下温柔轻唤他名字的男人。
没有背叛,没有伤害,没有见不得光,他还可以假装幸福地站在那人身边,期许着一个不可能的未来。
这一刻,他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的那些原则、底线。
在这个圈子里,较真这些事的话,真的就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伴的人了。
从洗手间出来,狂躁的音乐毫不留qíng地敲打脑仁和耳膜,刚走到沙发旁时后背被人撞了一下,他踉跄几步,转过身子。
身后是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也正回过头看他,无所谓地说了声抱歉便转过身去拉她的同伴。
吴景安朝她旁边瞟了一眼。
小时候他曾趁着母亲不在家跑到厨房冰箱里偷拿雪糕吃,包装纸刚一撕开就被折返回来的母亲逮个正着,当时他想的是自己多冤哪,一口没吃上屁股上还挨了好几巴掌。
后来他就想,人啊,真是不能做坏事,别总以为那些巧合只发生在书本和电视上,生活,其实是充满着太多太多的变数,总是搞得你猝不及防。
就好比现在,他的目光正巧就和许辉的对上了。
这算什么,逮个现行吗?
吴景安真该扯着那女孩的头发,拿大巴掌对她左右开弓,“让你抢我男人!让你抢我男人!”
随后飞起一脚踹向那个jian夫,最好断了那让他惹祸的东西,“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死去!”
当然,这一切纯属他的想像。
事实是,他什么也没做,平淡平静平和地看了眼许辉,转身朝小沙发里走去,坐在李其旁边,听那年轻小伙讲今天怎么怎么样,明天怎么怎么样,一脑门的浆糊。
他是想息事宁人的,可那gān了坏事的jian夫似乎不这么想,一脸怨气地瞪了他好半天。
旁边Lisa不愿意了,晃了晃他胳膊,催着他离开。
吴景安从怀里掏出烟,李其把他的手机递给他,“吴哥,号我存上了,有事联系啊!”
吴景安笑笑,“行,别忘了有检查时通知一声,到时候请你吃饭。”
“行啊!对了,小瑞说待会还有节目,你们是不是都去?”
吴景安皱着眉头,“还闹啊,明天还让不让他结婚了,到时候起不来新娘家里人可得拿刀候着喽!”
李其乐得开怀大笑。
这相谈甚欢的两人谁也没注意到离他们几步之遥的jian夫正拿刀子眼忿忿地注视着他们。
Lisa不懂这许少到底在看什么,对面沙发上的是熟人吗?那眼神倒像是看阶级敌人。
她说:“许少,走吧!”
许辉手一扯,甩开了她胳膊,大步走到吴景安面前。
李其不安地看了看这脸上写着挑衅滋事的男人,一个“喂”字刚溜出嘴边,男人开了口,“吴景安!”
深怕他听不见似的,音量提得很高,又好像在故意显示他的怒气。
吴景安轻轻弹指掸掉烟灰,坐定在沙发上毫无起来的意思,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问,“有事吗?”
许辉努力压着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跟我出来。”
因为是坐着的关系,吴景安一抬眼便看到了许辉手上的那枚戒指,熟悉、扎眼。
连出来找女人都戴着和他的定qíng戒,这男人到底是要说他多深qíng呢还是该说他太嚣张。
真真是没把他吴景安放眼里啊!
吴景安扶着膝盖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对视上他,微微抬起下巴,显出几分倨傲。
他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也不想在这搞得太难看吧!”
舞台上的重金属敲击出超高分贝的音符,带动的high声几乎掀翻酒吧的屋顶。
许辉眼里跳动的火苗在瞬间升级成熊熊大火,几yù将面前人焚烧殆尽。
吴景安眼里是一片平静的湖,无风无波,嘴角轻轻松松勾起的笑,似要将湖底抽gān,万丈湖水扑灭燎原的大火。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里,没有人愿意退让。
李其心怀忐忑地看着眼前场面,他想着要不要去到舞池里把那几人叫回来,看这架势,万一真打起来人多也不至于吃亏。
一首qiáng劲动感的音乐结束,突然的缓和也让两人的理智稍稍回笼。
吴景安面无表qíng地说:“我同事都在,别在这闹行吗?”
许辉瞅着他冷硬坚毅的面孔,那带着生疏客气、不容置喙的语气让狂躁的心跌进了冷水中一般。
他一言不发地转过头,走向别处。
Lisa急急唤他的名字,快步跟了过去。
李其把不安的心放回肚子里,好奇地问道,“吴哥,那什么人啊?你欠他钱了?”
吴景安笑笑,把最后一截烟屁股掐灭在烟灰缸里。
“是啊,好大一笔,不知道能不能还得清。”
还不清的话,大概会被那人五马分尸、陈尸街头。
而到死,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因为撞破了他的好事,他恼羞成怒?
因为没有乖乖在家等着,这种捉jian一般的巧遇让他丢了面子?
因为捉了jian还无动于衷,没有和jian妇大打出手,就体现不出他大少爷的价值?
因为……
谁能猜到呢,那个孩子一般心xing的人,永远只考虑自己的喜怒哀乐。
说实话,他又不是幼儿园老师,没耐心也没信心再继续哄着他过日子。
两个月的新鲜感,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来说,都够了!
许、辉!
滚回你家吃奶去吧,老子不伺候了!
第72章 分手吧
半夜一点,送走了醉醺醺的大刚他们,小乔临上车前问他是跟他们一起走,还是明儿一早赶过来。
吴景安晃晃有些晕的脑袋,“你们走吧,我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过去。”
两辆出租车拉走了他的同伴,吴景安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去。
四月的冷风虽没有刺骨寒凉,对穿着单薄的他来说,却像几把不太锋利的小刀子,割在身上时也会疼。
回家的路有点远,他却没有打车的心,就那样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家走去。
他不会疼,不会累,不会痛吗?
他想笑,妈的,他又不是那路边的野花,你想摘就摘想踩就踩,死了烂了连一声也不带吭的。
走过街心公园,高耸的灯照不清远方的路,他寻着一石凳,坐了上去。
抱着膀子深深呼吸,公园里密密一排的桃花开得正艳,混合着夜的清新,香味沁人心脾。
莫名想起了被许辉羞rǔ的那一夜,他也是孤孤单单地走回家。
那个时候他痛得撕心裂肺,而这一次,倒是平淡了许多。
其实早想过这种结局的,只不过被提前了一点,会疼会痛却不会再有哭泣的眼泪。
为那样一个人,还值得吗?
第一次是傻傻的被骗,猝不及防。
这一次做了万全的准备,也就有些释然了。
哑叔说过,给他一次狠狠伤你的机会,然后忘了他,开始新的生活。
吴景安想,这算不算是一次狠受伤。
忘了吧?能忘了吧?
许辉就是这样一种人,傲慢、自私、搞了外遇还得回家打“老婆”、渣到不能再渣。
这种人,骂他畜牲可一点不为过。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楼下,抬起头,从家里透出的灯光让他的脚步迟疑。
突然没了力气。
光是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争吵、埋怨、惊天动地,他就不想再往前进。
坐在小区的健身器材上,屁股底下的冰凉在时时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
许辉会说些什么?
解释?报怨?指责?最后演变成大打出手,一拍两散?
真是这样倒也好了。
他不认为电视里那些跪下来求饶,深qíng忏悔的戏码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光看许辉那张脸,就不是会gān出这种事的人。
说不定许大少会从怀里掏出支票薄来,随意填几个数字,扔到他脸上,“拿去花吧,分手费也好jīng神损失费也好,总之,对得起你这种垃圾了。”
吴景安笑了,喜得哈喇子从嘴角流出。
最起码,人没了,咱还能捞钱不是?
这样,包子店也能开起来了,再招两个打工的小年轻,最好是脸盘亮屁股翘的,没事让他YY一下也好。
生活,还能有滋有味地进行下去。
老旧的健身器材随着他身体的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久了,倒像一首催眠曲,摇着他进入梦乡。
梦里,包子店开得红红火火,新招的小年轻长着宋玉的脸瑞奇马丁的屁股,没事对着他笑,“老板,三号桌两笼包子三碗汤。”
他欢快地答应一声,从笼屉上拿下两笼包子放在托盘上递给他。
小年轻两手接过托盘,吴景安笑容僵在嘴角,那小年轻手上戴着一枚白金戒指。
吴景安咽了咽口水,心里老有一个声音在对着他喊,别抬头看,别抬头看,千万别抬头。
架不住好奇心驱使,他还是心惊胆战地抬起了头,动作缓慢地像在放慢动作电演。
电演里的男主角不负众望,剑眉星目,嘴角噙着被阳光衬托的完美笑容,用魅惑的声音轻唤着他,“景安。”
吴景安重重摔在地上。
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从健身器材上跌了下来,幸而是胳膊着地,没摔坏脑袋。
揉揉摔疼的胳膊,他缓缓站起身,不知道睡了多久,天有些蒙蒙亮,他掏出手机,显示着5:53分。
靠,他居然在自家楼下睡了一夜,酷爱晨练的大爷见了还以为他得醉到什么程度啊,居然把健身器械当成了chuáng。
他弯下腰捶捶酸疼的双腿,顺便打了两个喷嚏。
很好,醉酒、受伤、感冒,很符合qíng伤的三大标准。
站直身子,他往家的方向看去。那执着的灯光,亮了一夜。
唉,得跑掉多少度电哪!
他疲惫无力地往二楼走去,打开门,脱了鞋子走过客厅时正对上许辉那双憔悴、带着血丝的眼睛。
擦,这家伙演得比他还bī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外过宿的偷腥者,而许辉却成了苦守丈夫回家的大老婆。
狗血!
吴景安收回对视的目光就要往洗手间走去。
许辉唤住了他,“吴景安!”
许辉一向是好的时候叫他景安,叫他亲,发了火就连命带姓或者gān脆姓吴的!
还真是脸皮厚,有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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