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冉苍白着一张脸,但显然是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了,她看着盛子瑜,低声道:“子瑜,你不要误会……是我自己来找他的。”
“我当然知道是你来找他的。”盛子瑜冷笑一声,“发短信不够还要送上门来,你真的好棒棒哦!要不要我给你颁个最佳倒贴奖呀?”
林冉冉惨白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不远处的老父亲和他怀里的胖儿子都战战兢兢,屏息凝神,不敢说话,生怕下一刻就引火上身。
看到林冉冉这个软包子脾气,盛子瑜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咬着牙转向了身后的霍铮,不轻不重地踹了路边的台阶,不耐烦道:“现在怎么办呀?”
“……”不知道盛子瑜这问话是什么意思,霍铮十分谨慎,不敢随意接话。
见他不吭声,盛子瑜又踢了一脚路边的台阶,指了指旁边的林冉冉,bào躁道:“我说她!你们这儿没招待所之类的地方吗?”
霍铮想了想,然后道:“前面就是。”
盛子瑜转头去看林冉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吧我的大小姐!还要我请你呀?”
林冉冉咬着唇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这么晚你上哪儿去?”盛子瑜冷笑道,“你要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正好可以赖他一辈子啊?”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十分有效,林冉冉不再说话了,是个默认的姿态。
盛子瑜和林冉冉在前面走,霍铮抱着怀里的胖儿子跟在后面,很谨慎的和她们保持了一定距离。
招待所就在前面几百米,霍铮去前台开了房间,然后将房卡递给盛子瑜。
盛子瑜哼了一声,没搭理他,接过房卡就给了林冉冉。
林冉冉接过那张房卡,踌躇许久,然后开了口:“子瑜,我们能谈谈吗?”
盛子瑜想想就点了头,谈就谈吧,把事qíng说清楚了也好。
霍铮很自觉地抱着怀里的胖虫虫走到门口去。
胖虫虫撅着屁股趴在爸爸肩头,倦倦的打了个呵欠,“爸爸,月亮尖尖的,像妈妈的牙。”
霍铮一听就笑了出来,“再过几天,月亮就像虫宝的脸了。”
胖虫虫蔫蔫的,很没有jīng神,他又打了个呵欠,“我想吃螃蟹了。”
这个胖家伙爱吃海鲜的习惯倒是和他妈妈很一致,霍铮拍拍他的脑袋,“今天太晚了,明天吃。”
胖虫虫突然愤怒起来,他捏紧了胖拳头,“两次!”
“什么两次?”霍铮很淡定的摸了摸他的脑门,先前磕出来的大包现在已经完全摸不到了。
证据毁灭,他放下心来,“爸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胖虫虫傻眼了,尽管之前已经遭遇过套路,但却是第一次遭遇来自老父亲的套路。
胖家伙气炸了,两条胖腿在他怀里乱蹬,“我要告诉妈妈!”
“好啊。”霍铮摸了摸他肚皮上的ròu,“妈妈肯定也觉得你应该减肥了。”
与此同时,盛子瑜和林冉冉走到了电梯处,旁边没有人,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盛子瑜看不惯林冉冉那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于是先开口了:“以前你是不是和我说过很多霍铮的事qíng?”
林冉冉点点头,“是……不过我不知道,他就是虫虫的爸爸。”
林冉冉知道她将虫虫的生父忘了,却不知道她忘的是霍铮。
她曾将那样多的少女心事告诉盛子瑜,可那一次在咖啡厅,她却能面不改色地要自己向她介绍霍铮,所以林冉冉很轻易便分辨出了她的意图。
盛子瑜挺不耐烦的开口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别觉得我欠你什么。他没喜欢过你……我这不算抢,你心里清楚。”
林冉冉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其实盛子瑜已经能猜到当年的事qíng了,当初她离家出走后,为了报复林冉冉,便主动去接近霍铮。
后来大概是真相bào露,又大概是她自己说出来,所以两人才分了手。
想了想,盛子瑜又道:“以后你别再来找他了。不管是主动上门,还是打电话发短信,统统不准。虽然你这人对我没什么威胁,可我要是发现了还是闹心,你听明白了没?”
林冉冉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过了很久,她才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嗯”。
盛子瑜突然就火冒三丈起来,她看着林冉冉,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林冉冉,你怎么就这么怂啊?整天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你都有本事跑来找他了,怎么还不敢跟我对骂两句啊?”
之前一直qiáng忍眼泪的林冉冉,此刻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哽咽着小声开口:“子瑜……我怕你对他不好。”
她是真的喜欢霍铮太多年了。
从懵懂无知的女孩到qíng窦初开的少女,再一直到现在,她一直都将他妥帖放在心中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所以才会明知是利用虫虫,也要使手段探知他和子瑜的关系;才会明知自己并无立场和资格,也要不顾尊严找上门来,只因为害怕他因子瑜的一时起意而受伤。
盛子瑜盯着面前的林冉冉,看着看着自己的气又上来,她扭过身去,不吭声。
虽然她脑子不大好使,但认识了十年,她还是清楚林冉冉的为人的。
善良、软弱,有时还糊涂。
盛子瑜恨她,从来都是因为她当初没有将林艺兰和盛谨常的事qíng告诉过她。
她一直都将她当做亲姐妹,可是并敌不过她的亲生母亲。
她怨的,从头到尾也就只有这一件事而已。
盛子瑜心里烦躁,肚子还有些饿,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心qíng就更不好了。
她没回头,只是径直往外走。
“子瑜。”林冉冉突然在后面叫了她一声。
盛子瑜有些不耐烦的停住步子,“又怎么了你?”
“谢谢你……我知道那天是你为我解围。”林冉冉低下头。
盛子瑜没吭声,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一老一小父子俩正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霍铮试探着问:“聊完了。”
盛子瑜不理他,径直在前面走。
霍铮试图解释:“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盛子瑜当然知道他们之间没什么,要真有什么,那就该回家了,而不是在大街上等她抓现行。
但是她现在心qíng很不好,肚子饿了,脚还有点痛,看见已经在霍铮怀里睡着的胖虫虫,她羡慕又嫉妒,所以只能作一作他。
不过盛子瑜很快就装不下去了,她狠狠捶了霍铮一拳,声音里带着哭腔发起脾气来:“怎么还没有到啊!我的脚要断啦!”
霍铮小心翼翼地安抚她:“就在前面。”
因为军属大院和营区只隔了两公里,因此他上班从来都是步行,现在没办法,只能走过去了。
想了想,霍铮拍拍怀里胖儿子的屁股,“虫虫,虫虫。”
胖虫虫睡得正酣,源源不断流淌的口水已经把老父亲肩头的衣料都打湿了,他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
霍铮问他:“你能不能下来自己走一段路?妈妈——”
“不要!”一听到要自己走路,胖虫虫气炸了,他的胖胳膊和胖腿立刻收紧,像条八爪鱼似的紧紧缠在爸爸身上,“我不要下去!不下去!”
盛子瑜:“……”
好在真的是很快就到了,军属大院不大,一进门便看见一栋四五层的小楼,霍铮就住在二楼。
这套房子是三室一厅,比北京的那套倒是要大上不少,盛子瑜一进门就狠拍了一下脑袋:“忘记买打火机了!”
霍铮将再次睡着的胖虫虫抱进卧室,放在chuáng上,然后从chuáng头柜上拿了打火机给身后的盛子瑜。
“哇,你抽烟!”看见柜子上的半包烟,盛子瑜瞪大了眼睛,她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霍铮没有烟瘾,极偶尔才抽一次,大多数时候都是和她有关。
知道有孩子之后,他便再也没在家里抽过烟。
霍铮说:“已经不抽了。”
说完便将chuáng头的那半包烟揉皱,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不过盛子瑜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了,她趴在chuáng边,盯着睡得胖脸红扑扑的傻儿子,她忧虑道:“你说胖胖这次会尿chuáng吗?”
霍铮:“……”
盛子瑜做了一个推论:“我觉得,胖胖有可能是到了陌生的环境就会尿chuáng,你觉得呢?”
霍铮:“……有点道理。”
于是老父亲老母亲齐齐趴在chuáng边,满脸忧虑地盯着睡得正酣的胖儿子。
盛子瑜猛然想起来:“我包里有纸尿裤!”
这还是出门前,李姨害怕胖虫虫在路上找不到厕所尿裤子,硬往她包里塞的。
就这样,老父亲拿了纸尿裤进来,然后老母亲鬼鬼祟祟的给胖虫虫脱了背带裤,又给他穿上了纸尿裤,这才松了一口气。
出了卧室,盛子瑜跑去玄关处拿她的包,里面还装着给霍铮的生日礼物。
她刚想将那个小盒子拿出来,就被人从身后拥住。
霍铮从身后搂住她,下巴蹭在她的头顶上,动作十分亲昵,“今天累坏了?”
一说这个她的眼泪就要掉下来,“我一手拿蛋糕,一手牵胖胖,好累的。”
他弯下腰,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一下,“待会儿给你补补。”
盛子瑜一时间沉默下来,因为实在分辨不出他是不是意有所指。
不过很快,盛子瑜就确定了刚才霍铮的确是意有所指,因为他拉开了冰箱后,发现里面几乎空无一物。
根本就不是那种正直的补补!
刚才见到她们母子俩太高兴,霍铮已经忘了家里没食材这一茬,想了想,他打算出门:“我去食堂要点食材来。”
盛子瑜鼓起脸来瞪他:“你这是侵吞国有资产!罪加一等!”
“瞎说。”他被她逗得笑出了声,“要给钱的。”
“算啦,这么晚别出去啦。”盛子瑜拖住他的手臂,放软了声音,“你家里有面吗?过生日要吃长寿面的!我和胖胖今晚吃面就好啦!”
看她这副样子,霍铮觉得她乖得不得了,下一秒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了身前来,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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