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谁?”我愣神时,一个穿着老式褂衫的中年妇女拎着一袋垃圾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有些好奇地问我和韦御风。
“你好,打扰了,我们找梁梦昭女士。”韦御风道。
“你们找梦昭?”中年妇女将手里的垃圾袋放到一旁。
“麻烦你进去告诉她一声,就说韦御风和殷采采来了。”韦御风客气道。
“我进去问问她,她没跟我说今天有客人要来啊。”中年妇女转了身。
我的视线又跟着她进了院子里,院子是由青色的石头铺成的,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院子的一角围了一方池子,池子里种了睡莲。睡莲的上方葡萄架,时节过了,睡莲只剩莲叶,葡萄架上也只剩藤。
“你们进来吧。”那中年妇女很快跑回了院子里,她得了梁梦昭的令,这会儿已经是满脸笑容,态度也殷勤起来。
我和韦御风一起进了院子,进了院子后,我才看到在院子的另一边立了一架秋千。秋千旁边是两株有年头的腊梅,这会儿,枝头间开出了花苞。
跟着中年妇女身后,我们进了大厅,然后又上了二楼。从大门迈进去时,眼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整个二楼是全打通的,但设计得错落有致。最上面一层三面都是书柜,第二层看着象友人小聚时的闲聊区,柔软的沙发,落地玻璃。最下面一层则和阳台相连。这一层是茶室,我之前觉得向云天蛮讲究的,看到梁梦昭的茶室,我才知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茶室里摆着一张至少三米长的茶桌,茶桌的茶盘古朴,素雅,旁边的柜子里放满了茶叶。我正在质疑这么讲究的人茶叶怎么可以不冷藏时,我又发现,那柜子并不是普通的木头,看着更像是石头。我隐隐记得,有一次柳又平提到过一种叫寒山石的石头,据说可遇而不可求,其价值无法估量,这种石头的功效堪比冰箱。
“来了。”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从阳台的栏杆前转身,她抬头时,我感觉血液从脚底往上窜。只一眼,我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她就是梁梦昭,我的小姨。
“昭姨。”韦御风淡淡的喊了一声,他拉了拉我,我如同置身梦里,跟他往台阶走了下去。
“坐。”她走进来,姿态婀娜。
我呆呆地看着她。
“梁引容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女人走到我面前站定,她略略俯身看着我的眼睛,“生了一双跟梁引容一模一样的眼睛,其他地方却完全像殷蹊。”
第:此qíng难尽23.我不懂
我心里很激动,梁梦昭和我妈也很像,我多想亲亲热热地喊她一声小姨。可她这么冷静,冷静得近乎冷淡,我那声小姨就叫不出口。来之前,我也猜想过见面的qíng景。再怎么说,我妈和她是亲姐妹,在韦御风和柳又平讲述中也没有提到她和我妈有过节。我想,她即使不那么激动,至少,她也会有所感触,毕竟,在隔了几十年的光yīn后,我们见面了。
“你们坐吧。”梁梦昭施施然往茶座的主位走去,坐下后,她伸手按了一下茶座上的一个按钮。
韦御风抬步往侧面的沙发走去,我跟在了他身后,挨着坐到了他旁边。
少顷,一个大约十八九岁长得非常清秀的姑娘上来了。
“梦姐。”姑娘很恭敬的喊了一声,然后她就忙碌起来了。先拿着壶去柜子后面装满,开始烧水后,姑娘从柜子里拿了茶叶。
梁梦昭靠在椅背上看着我和韦御风,她的神qíng始终那么淡淡的,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疏离。这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看过的皮影戏。现在,我和韦御风就像是台上的两个戏偶。
“听说你妈妈过世了。”梁梦昭看着韦御风。
“是,听说过世快十年了。”韦御风淡淡道。
梁梦昭微微蹙眉,道:“可惜了那么有才qíng的一个人,我从前就和她说过,不要将qíng寄予你父亲身上,他的心跟着死人早就死了。她若听我的,也不会过得那么苦。”
“造化弄人。”韦御风也不多言。
梁梦昭轻笑:“不过,你妈妈也算争气,直到你父亲过世,他也没能见你一面。”
韦御风没说话。
茶座上的水已经开了,姑娘拆了茶包开始泡茶。只见她纤长的手指拿着茶夹,用头泡茶洗了闻香杯,然后用茶夹夹着杯子一一放到我们面前。
我原本是不喝茶的,来了G市后,跟着有样学样。这闻香杯,我看陆只悦一个人做起来最像样。其他人,我都觉得过于做作,所以,我从不愿意东施效颦。
韦御风循了礼节,拿过闻香杯闻了闻:“是九尾山上的极星吗?”他用了疑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梁梦昭的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你倒是见过一些世面。”
这话要是换了一般人说得多狂妄,但从梁梦昭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变成了一种赞许。我庆幸我没去拿那闻香杯,我哪里闻得出来什么茶,最多能品一品茶的好坏。
“阿柚,你把剩下的盒茶打包,待会让阿风带走。”梁梦昭吩咐道。
“是。”姑娘诺诺应道,说话间,她已经给我们都斟好了茶。随后,姑娘又拿了点心出来,用jīng致的小碟子装好,一人一碟。
我这才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不上来什么这茶和一般茶有什么不同,但想再喝一口。这大约跟买奢侈品是一个道理,属于玄学范围。总之,物以稀为贵,物以贵为珍。
我放下茶杯后拿了块点心,点心入口,这时候就感觉到了什么叫舌尖上的极致享受。我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显然,梁梦昭用了最好的茶招待我和韦御风。这么说来,她对于我的到来还是很欣喜的?
喝过茶,吃过点心后,梁梦昭搭眼看了看外面的天气。然后她扶着椅子起了身,道:“今天的太阳挺好的,到楼下走走吧。”
我和韦御风和她一起下了楼,她沿着开满野花的石子路缓步往前走。
“你去吧。”韦御风推了推我。
我有点紧张,但他拿着手机已经往旁边的车子走去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往梁梦昭的方向走去。拐过屋角,梁梦昭坐在路边的木椅上。
我攥了攥手心,慢慢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望着路边的竹子出神,半晌后,她道:“你总该叫我一声小姨吧。”
我实在是受不了她这样装神弄鬼的高姿态,在我看来,这人世间,不管高低贵贱,那都是人。是个人就有七qíng六yù,开心的时候笑,难过的时候哭,活得那么累做什么呢?
“按理说,我是该喊您一声小姨。但您的似乎并不太想认我这个亲戚,思来想去,我觉得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我没管住自己的嘴,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她抬头看我,眼神有讶然之色:“这话听着很新鲜,殷采采,你样刁钻的话,你时常对人说么?”
“当然不,只对您这样的人说。”我gān脆跟她一拧到底,这亲不认也罢,反正我爸死了,我妈也疯了。以前没有她们,今后也不必有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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