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思彤一听,轻哼一声,扔下医疗工具转身走了。
蒋蕤蕤见状,甜言好语地安抚病人,白浩然立马在余绯的指导下给病人做手术。
过了午后,来医院的人就少了。
余绯吃过午饭,回了办公室休息。
四月的小镇,乔木青葱,窗外是缕缕浅淡的光影。远远地,也可看见街道上来往的旅客,听见嘈杂的声音。
渐渐地,院里安静下来。不久后,办公室门外,就传来交谈声。
这声音余绯太熟悉了,一听就知道是蒋蕤蕤和冯思彤。
“思彤,你在干嘛?”蒋蕤蕤问。
冯思彤坐在走廊等候的座椅上,低头说:“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我现在就想回去了。”
“为什么?”蒋蕤蕤说,“我们都是自愿跟老师来援医交流的,你现在反悔了?”
“不是现在反悔了,”冯思彤的声音很低沉,“我一开始就不乐意。当初医院把我安排给她,我就不怎么情愿,凭什么啊,她比我们大几岁啊?资历比我们多多少啊?她凭什么能当主治医生,凭什么当我的老师?”
蒋蕤蕤哑口,“可是……可是她就是比我们好啊,至少老师的论文和出色,手术成功率高,也获得过业界的认可……”
“你也信?”冯思彤不屑,“论文可以出钱请人写,那台轰动性的手术,也是孟主任和她一起做的。或许孟主任早就被她收买了。而且,单位里谁不知道她和孟主任那点儿……”
“嘘——”蒋蕤蕤示意她噤声。
冯思彤冷哼,“只许她做不许我说啊!她不过就是家庭背景强而已,靠家族和权势上位,关系户而已。”
话音未落,身旁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
一身白大褂的余绯静静地站在门口。
冯思彤脸色煞白,坐立不安。
余绯平静地看着她,说:“援医交流的事情,是你自己主动签约的,如果你想反悔,就自己申请,我立刻批准。”
冯思彤张了张嘴,结舌无言。
也不知怎么的,余绯心头堵了一口闷气。
从繁华的都市,到偏远的南溪,这巨大的落差,只有她自己心头清楚。
她回到办公室,开了电脑,继续完成医学论文。期间冯思彤敲了门,来向她道歉,她没放心上,重新给她安排了工作。
夜间,她留下来值守。
十点时,余绯整理了这一整天的病历,又去看了手术室的情况,顿时皱眉。
手术室没有打扫,消毒液不到位,还有用过的一次□□械没有处理。
她去休息室,见冯思彤在用手机聊天……
“老师,”冯思彤看见了她,立即就放下手机,说:“白浩然和蕤蕤都回客栈了,我也可以回去了吗?”
余绯说:“先把手术室清理一下。”
“……哦,”冯思彤瘪了瘪嘴,往手术室去了。
余绯隐忍地蹙眉,有些无奈。
她转身回办公室,刚到门口,脚步一停。
室内不知什么时候进了两个男人,正坐在候诊的座位上。
见她进门,两个男人齐齐看过来,目光敏锐。
余绯一愣,目光落在其中一个高大笔挺的男人脸上。她还清楚地记得,这个男人,正是那天列车上的锐哥。
他身边的人,是一个结实的壮汉,看面相,有点像少数民族。
“医生,”结实的壮汉看向余绯,目光恳求,“我兄弟受伤了,麻烦你帮他看一下。”
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余绯坐到了桌前,展开病历,提笔,看向对方,问:“姓名?”
周锐坐得笔直,脸色冷静,眼神漆黑。
他说:“周锐。”
余绯问:“年龄?”
“29。”
“住址?”
周锐皱眉。
他身旁的壮汉开口,“医生,你还是先给他看伤吧。”
余绯放下笔,下意识看向周锐的右手。
他有古铜色的皮肤,手掌宽厚,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型很好,但有些糙。虎口处的咬痕已经淡了,有浅浅的疤痕。
余绯问:“你去医院查过了吗?”
周锐摇头,“放心,我比你有分寸。”
余绯起身,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你伤哪儿了?”
壮汉立即回答:“肩膀!”
余绯的目光落在周锐的肩膀上。他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肩背挺直有力,看不出有伤。
她说:“脱下衣服,给我看一下。”
周锐起身,双臂拉住衣服下摆,往上一撩,脱下外衣。
他里面穿着黑色的背心,薄薄的布料下,肌理分明,线条流畅匀称。
极具男人气息的体格和气息,让余绯心头一颤。
周锐的肩上缠着绷带,看得出来伤口是处理过了。她示意他坐下,然后戴上手套,拆开他肩膀上的绷带和纱布,血肉淋漓的伤口顿时让她皱眉。
“医生,怎么样?”壮汉焦急地问,“能治吗?”
余绯轻柔地抚了抚周锐的肩,轻声问:“怎么受伤的?”
壮汉不耐地说:“就是不小心被刺了一下,能治吗?”
余绯摘下手套,双手放进衣兜里,说:“我要下班了。”她将桌上的病历填好,说:“建议你们明天去县里的医院看看。”
周锐脸色微凛,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
“医生,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兄弟伤得很重?”壮汉上前,一把钳住余绯的肩膀,不让她离开。
“巴彦!”周锐厉声制止。
余绯审视着周锐,“我当然看得出来。”
“既然看得出来,为什么不治?”壮汉巴彦粗声问,“你怎么当医生的?你是不是想看着我兄弟的手残废才高兴?”
余绯推开他的手,说:“如果你们现在就去县医院做手术,还废不了。”
周锐和巴彦沉默。周锐面色平静,而巴彦恨不得用眼神把余绯撕碎了。
片刻后,周锐起身,冷眼看着她,说:“打扰了。”
他起身就要走,巴彦一把按住他肩膀,“老三,你这肩膀和手臂不想要了?”他撩起袖子,怒视余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
余绯见他像头狮子一样,要扑过来一样,她退后几步,冷笑:“你们不对我说实话,还想让我医治?”
巴彦抬起的拳头一顿。
周锐的眼神刺过来,凌冽如锋。
余绯眯眼,“你是被枪打伤的吧?你敢去县医院吗?”
“有什么不敢?”巴彦嘴硬。
余绯挑眉,“那你带他去啊。”
巴彦哑口无言,怨怼地瞪着她。
寂静对峙中,周锐突然笑了,他抬手,问:“如果这样呢?你还给我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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