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件挺让人高兴的事儿,她也很开心,话里都带着喜悦。怀荆也被感染,笑着说:“真的?那我……”
“你上次不还说我弟弟比我小都订婚了,我好意思么。”许星空打断了他,看着对面大厦上的LED屏幕,她笑了笑说:“确实挺不好意思的,我年纪也不小了,我也想结婚了。所以……”
女人声音一顿,后来又是一笑,笑得像是拿着一把刀扎在了怀荆的心口上。
“我们断了吧。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谈恋爱,想结婚了。”
办公室没有开灯,落地窗透进来天空的光亮,天边渐渐有星光闪烁。而怀荆却像是被放进了暗无天地的地狱,抬眼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没等到他的回应,女人徐絮絮叨叨地补充道:“不好意思啊,本来想当面说的,但太着急了。我们的关系,对我喜欢的人……对我喜欢的人不公平,所以就这么仓促的……”
“是那个叫白竹的画家?”听着女人毫不知情地将一把一把的刀子掷过来,怀荆打断了她。
女人愣了一下,沉默半晌后,轻声说:“是的,对不起。”
电话那端陷入沉默,许星空踩了踩地面上的一块小石子,轻声叫了一句。
“喂?”
“嗯。”男人应了一声,沉声道:“祝你幸福。”
这么痛快的祝福,倒让许星空的心绞了一下。她想着一开始还在想他是否对自己有好感,想着试着争取一下,而现在,倒觉得没争取才是正确的。
她张了张嘴,喉咙酸涩,半晌后,她回了一句。
“也祝你幸福。”
许星空挂断电话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马路上的车子都开了灯,路边的路灯也全开了,将原本黑漆漆的城市都照亮了。
许星空站在这光亮之中,眼角干涩,她抬眼看了一眼IO大厦最顶层,顶层的窗户反射着地面的光芒,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这样,就彻底结束了吧。
或许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许星空现在除了麻木,没有任何感觉。她走到陈婉婉的车边,打开车门上了车。
驾驶座上,陈婉婉回过头来看着她。
许星空对上她的视线,唇上勾着笑,眼中带着空洞的哀求。
“送我去火车站吧。我想回家。”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Leo带着文件进了怀荆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办公室里没有开灯。
没开灯的办公室内,看着比室外还要黑很多。落地窗前,外面的光亮透进了一些,能让人看得清楚窗边办公椅的轮廓。
男人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Leo拿着文件,走到办公桌前,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文件夹轻扣桌面,一声脆响,在这黑漆漆的办公室里有些突兀。
“怀总,证据齐了,周律师那边已经打过招呼,可以开始了。”
Leo说完,办公椅上的男人丝毫没有动静。他眸光一抬,察觉到有些不对,轻声又喊了一句。
“怀总……”
“嗯。”男人似乎是终于听到,应了一声后,沉声安排道:“先把证据拿去大宅给我奶奶看看。”
“好。”听从了安排,Leo继续问道,“那下周的慈善晚宴,关于许小姐……”
这半年的时间,他不但准备好了如何把怀昌朝关进牢里,还准备好了接手怀氏的一切,而许星空……则是在最近才加进来的,所以准备得有些仓促。
“不用了。”怀荆说。
Leo神色一震。
老板的事情他不好过问太多,Leo眉头一皱,拿着资料准备去大宅。在他刚准备走时,座位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影,似乎将窗外的光都挡住了,只剩下他周身散发的清冷在这办公室内。
他背光而站,五官有些模糊。
Leo神色一紧,拿着资料问道:“您要一起回大宅吗?”
怀荆走到门前,Leo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手放在门把上,沉声说了一句。
“我去看看我妈。”
说完,男人拉开办公室的门,起身走了出去。
他曾告诉过怀莞,你们这些小孩子才想妈妈,我们成年人想其他的。
现在,他已经没有其他了。
在他最为脆弱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
夜晚的卿平寺,在黑夜的笼罩下,更为庄严肃穆。今天承接香客的时间已经结束,寺里的僧侣正在大堂里诵经。
香火缠绕,灯光明亮,大堂中央的佛祖慈悲安详,大堂下的僧侣,神色虔诚庄重。
大堂没有关门,灯光从门口一直铺洒到了中央的香炉前。金色的光芒,像是佛祖的圣光,让人虚浮躁动的心归于安宁。
怀荆站在这圣光之下,金色的光芒在他脸上镀了一层金影,五官轮廓也变得格外柔和。他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金光之下,黑色的长影从他脚后,一直延伸到了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之中。
他抬眼看着大堂内的僧侣,在第一排靠近门口的地方,看到了盘腿坐在蒲团上捻着佛珠诵经的母亲。
儿肖母。
怀荆精致的长相是随了母亲的。
何清如已经剃度,没有了头发的装饰,让她的五官美得更加清晰。她微闭着眼,桃花眼眼梢上挑。高挺的鼻梁下,双唇红润。她是典型的瓜子脸,轮廓深邃。
美人在骨不在皮。
她的骨相当年在夏城也是算得上一二的。
尽管现在已年过知天命之年,脸上也添了细纹,但骨子里的美,和大家闺秀的端庄,是这朴素的僧袍都掩盖不住的。
母子连心。
在怀荆看向大堂内时,堂内诵经的何清如双唇微抿,睁开双眼看向了门外。
女人的桃花眼很美,眼型都不需眼妆的修饰,眼尾微微上挑,浅褐色的双眸,对上了大堂外怀荆的视线。
何清如朝着佛祖虔诚一拜,最后,起身走出了大堂。
“我在外面等着就行。”怀荆看母亲披着金光出来,眸色微动,他像是影响了母亲工作的小男孩,解释了一句。因为他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过来看看她而已,他不想影响了母亲的诵经。
三月的夜风微凉,何清如抬眸看着一身西装的儿子,笑着说:“去我房间吧。”
看着何清如走在前面的背影,怀荆再看一眼大堂内的佛像,微抿了抿唇,起身随着她走了。
何清如的房间在姻缘树后面的山腰上,在寂静无声的黑夜,夜风刮过,姻缘树枝丫摆动,晃动了上面的姻缘牌,发出木片撞击时的清脆声响。
站在姻缘树下,怀荆抬头看了一眼姻缘牌,视线渐渐适应黑暗,但却没有在上面找到他要找的那个名字。
到何清如的房间时,她已经点上了烛火。房内虽然也有电灯,但似乎烛火更能让人神思安宁。
小小的烛光,照亮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地上是木质地板,上面铺了一层草编的席子,怀荆脱掉鞋,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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