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睦林就是在这样的反反复复的猜测、揣度和回忆中,面对着那幅题名为《天堂》的油画,度过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大清早,晓草走进画廊后,看见了郑小姐,欠身鞠了一躬后,轻声地问道:
“请问,蒋先生在吗?”
郑小姐看着晓草认真地点了点头:
“从昨天你突然跑出去以后,蒋先生就一直在等你。他说,你一定还会再来的。没想到,他又说中了。你跟我来吧。”她带晓草来到休息室外,轻轻地敲了敲门,“蒋先生,晓草来了。”
屋内的蒋睦林仍然背对着门口坐着,望着晓草的画像发着呆。
听得屋内没有动静,郑小姐只好轻轻地推开门,略略提高了些音量提醒着仍在屋内沉思着的蒋睦林。直到看见蒋睦林高兴地站起身来招呼着晓草进屋后,才静静地走开。
晓草慢慢地走进屋后,一眼就看见了窗边的那幅画,望了一阵子,这才向蒋睦林深深地鞠了一躬:
“蒋先生,您好!”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块蝴蝶状的白色玉佩上。
“白蝴蝶!”童年那些关于“白蝴蝶”的记忆,突然一幕一幕地在她脑子里闪现出来,她忍不住望着那块白色玉佩,发起了呆。
“快坐,快坐。”蒋睦林笑着走到晓草面前,看见她望着桌上的玉佩发呆,奇怪地问道,“怎么啦?晓草。有什么不对吗?”
晓草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蒋先生,我来,是想来求求您,可不可以,把文轩的那幅画还给我们。我是背着文轩偷偷来的,我也不知道,您给了他多少钱,可是,这幅画,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真的希望,您能够还给我们,不管多少钱,我都会尽量凑足还给您的。”
“哦?你说文轩?这幅画是他画的吗?”
☆、第 51 章
晓草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想是的。”
蒋睦林奇怪起来:
“怎么是‘你想’呢?难道连你也不能确定这幅画是不是他画的吗?”
晓草歉意地笑了笑:
“哦,我知道,这听起来,的确有些不可思议,我的确没有亲眼见过文轩画这幅画,可是,我很肯定地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文轩,会为我画这样的画,也只有文轩,能够画出这样的画。因为只有他,才会这么重视和珍惜我。所以,蒋先生,您可以答应我——答应把这幅画还给我们吗?”
“哦,如果这幅画,对你们来说那么重要,那当初他为什么要放到我这里来寄卖呢?”
“寄卖?”
“是啊。这幅画我并没有付钱,说好了是等卖了以后再付款的。”
晓草立刻高兴起来:
“那,那这样,您是不是就可以把画还给我们了呢?我们不卖了。”
“晓草,把画还给你们没有问题,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当然,我并不是要探询你们的隐私,我只是觉得,你们好象遇到了什么麻烦或是困难,我希望我可以帮到你们。你能不能够相信我,告诉我些什么,让我好帮帮你们呢?”
晓草又是笑了笑:
“谢谢您,蒋先生,谢谢您的关心,我们,的确是遇到了一点点的小麻烦,不过,我们能够解决的。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够拿回文轩的这幅画,因为我要告诉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尽一切可能保留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蒋先生,您可以让我将这幅画带走吗?可以吗?”
望着晓草恳求的眼神,蒋睦林无奈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再勉强了。”
“蒋老师,寄卖这幅画的人已经来了。”
当晓草看见跟郑小姐一起站在门口的竟然是小强时,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小强?原来是你!这么说,是文轩让你替他卖了这幅画的,是不是?”
“晓草,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强惊讶地望着屋内的晓草,又望了望屋内的蒋睦林,犹豫了片刻后,终于望着晓草轻轻地点了点头。
蒋睦林已经明白了□□分:
“你就是受这幅画的作者所托,来我们画廊寄卖这幅画的那个叫“小强”的人吧?”
小强望了望晓草后,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们也认识。现在,晓草希望拿回这幅画,不卖了,你的意思呢?”蒋睦林问道。
小强不好意思地望了望晓草:
“我,我没意见。其实,当初知道文轩是要卖这幅画时,我也很舍不得,可是,文轩好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现在,既然晓草你知道了,要求收回来,我当然求之不得啦。“
蒋睦林点了点头:
“那,既然是这样,晓草,还有小强,你们现在就可以把画拿走了。”
“谢谢您,蒋先生。”
看着晓草和小强高兴得什么似的忙不迭地向自己弯腰致谢,蒋睦林连忙摆手笑道:
“这没有什么的,不过,晓草啊,你们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蒋先生,您说,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答应您。”
“其实很简单,我只是希望,以后如果遇到什么难题,你们能够首先想到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们解决的。好不好?”
晓草仿佛有点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嗯。我答应您,蒋先生。”
“还有就是,以后,不要再叫我蒋先生了,叫我蒋叔叔,可以吗?”
晓草有些不好意思地又点了点头:
“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来,递给蒋睦林,“哦,对了,蒋先……,哦,蒋叔叔,这是上次借您的十块钱,还给您。”
小强奇怪地望着他们。晓草什么时候跟这位大名鼎鼎的蒋睦林先生这么熟了?
蒋睦林却是坚决地不肯要:
“晓草,不是说了不用还了吗?”
“蒋叔叔,您一定要收下,这是我和文轩做人的原则。”
看着晓草很认真地坚持着,蒋睦林只好笑着点头收下了钱:
“那好,我收下。”
飞快地赶回到了小阁楼。
文轩仍旧不在家。
晓草轻轻地揭开那个蒙着白布的大画架,将画像小心地放了上去,轻轻地抚摸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仔细、近距离地看着这幅画。再一次默默地感受着文轩对她的爱和他心里不愿人知的痛。看到画面上的那几只小小的白蝴蝶时,想起蒋睦林桌上的那块白色玉佩来,她忽然觉得很疑惑,怎么蒋叔叔也有一只和文轩一模一样的“白蝴蝶”呢?从小到大,她始终都弄不清楚,文轩对于那只白玉蝴蝶的记忆是不是渐渐地模糊、淡忘了,因为他一直都没有再提起过它,可是对于晓草来说,一直都是那么的清晰,但为了不让文轩伤心,她,还有胖胖、小玲、小强,大家一直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再提起过它。现在,她终于知道了,那只白玉蝴蝶一直就深深地根植在了文轩的生命里,就象妈妈对于他的意义一样。也许,蒋叔叔的那只白玉蝴蝶,和文轩的故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关联呢,这样的玉佩应该是有钱人家都可以买得到的吧?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因此,她决定,为了不勾起文轩对往事的痛,暂时向文轩保留住白蝴蝶再次出现的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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