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跟着我,就不能那么跟人说话,别人会有误会,我听了也不高兴。”他手一反,扼住她的小下巴,问:“这么说,总明白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另一只手已经滑到桌面,指尖在掠过冰冷的木头后爬到她骨骼分明的手背,往下一压,便如同压住一只振翅欲飞的鸟。
高大的身体也彻底紧靠过来,严丝合缝般一寸寸紧压,长腿夹紧她腿,胸膛紧扣她上身,身体的热度隔着几层布料,也如影随形地传输过来。
尹天成被迫仰面看他,不知是被熏的还是被臊的,先是一张脸泛上红色,紧接着连耳根都热了起来,她小声含糊道:“还是吃醋。”
向时晏自喉间“嗯”了一声,烟草的气味先湿漉漉地落在她颤动的眼睛上,他嗫嚅细喘着找到她的鼻子:“……想吃的还不仅仅是醋。”
尹天成自问并不喜欢烟的气味,但每每这味道自他身上混杂着暖意而来,总像一针致命的催化麻痹起她所有不喜欢和不想要的神经。
脑子里满满当当被一个身影占满,她随着他湿热的印记烙下的同时忍不住身体轻颤。有一种异样的热度自腹部爆发,电流般通过四肢百骸,她双腿发软。
睁开被他吻过的眼睛,乔伊的宝贝不知何时自包里爬出,伸出粉色的舌头轻轻舔着她纤细的手指,她痒得忍不住笑,偏被他锁在下巴的手指卡得逸出轻哼。
“咚咚咚……”
有人在外敲门,不知情的服务生们推门进来准备打扫,看到房间里相拥的两人又吓得急忙退出去。
向时晏心都停了下,黑着脸出去将人骂了一通。尹天成理了下衣服,跟在后面看热闹,靠在门框上笑得打起嗝。
向时晏反身回来,一声不吭将小狗赶进包里,拉好链子,又拿了自己外套,闷声道:“送你回学校。”
尹天成乖乖道好,轻巧的脚步细碎,被厚实的地毯吸收,她如一只猫似的跟在他的身后,尽量不打搅发怒的狮子。
怎知他没走两步将衣服和宠物包一下扔去地上,拽过身边狐疑的女孩,风一般拉回方才的地方,撞着她肩膀紧扣在桌边。
小狗在包里发出呜呜的抱怨。
尹天成视线流转,害怕又期待地落在他脸上,问:“不去学校了吗?”他歪着头,一手用力地扯开领带,却摆正她脸,说:“一会就走。”
晚上的自习是形成惯例的周练,试卷从前传到后,雪花般飞跃在教室里。光线亮得晃人眼,尹天成一连深呼吸几口,仍旧控制不住握着笔的手。
两场考试,如同梦游。
李丹跟人对答案,口吻夸张地说着:“数学最后一道题我也不会的,就解了前面两小问,大家都会的吧,只是死套公式而已。”
杨思语在一边做鬼脸,跟姐妹们酸唧唧地说:“又来假谦虚,把自己说成一个破篓子,成绩下来还不是次次都是第一。”
视线一转,看到独自收拾东西的尹天成,不自在地扁了扁嘴。
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她今天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一样。你们还说不说话了,大家传她谈恋爱,真的假的哟?”
……
……
夜里还有作业没完成,尹天成开了窗子做题目。雨后的空气清新得让人忍不住大口呼吸,纤细的两腿自真丝裙里伸出来,荡来荡去。
向时晏刚刚给她发短信,问:“怎么才能变有趣?”
她看了直笑,纸上的公式成了点点会动的蚂蚁。索性放下笔,一边滑着他的短信,一边忍不住用手摸嘴唇。
他粗糙炙热的气息顷刻间又涌上来。
像夏日里最烈的风,草原上最凶的火,是最深沉的力量,和最汹涌的潮汐。
可他也不过就只是吻了她而已。
尹天成抿唇回复:“大概是像电视剧里那样?”
过了会,他又来消息:“房间朝南的吧,打开窗子看。”
顷刻间,不远的地方亮起烟火。
她一张青春的面庞被照得忽明忽暗。
当晚,杨思语的朋友圈里更新了一条状态:
大雨天的,不知哪个蠢货在院里放烟花。
她转而又给谢家俊发了一条彩信:
希望有天,我也像这烟火一样,在你生命里璀璨。
☆、Chapter 10
谢家俊赶在杨思语送来早饭的第二十天,终于提前一次拦住了神秘匆忙的女孩。他只看一眼包在粉色袋子里的餐盒,便送回到女孩手边,说:“我不要。”
杨思语茫然失措,问:“是不是你不喜欢啊,那你喜欢什么,我可以要家里的师傅帮你做的。或者你喜欢吃哪一家的,我可以去买呀。”
谢家俊没有吃过她带来的东西,却在同学们嬉闹着分享时一窥过究竟。早餐的精致程度不输高档酒店大厨的杰作,只是每每刺在眼里都像是一种嘲讽。
杨思语不肯收,谢家俊索性往她脚底下一扔,说:“麻烦你平时有空就早去学校,多读一读书,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杨思语垂着头,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用脚尖踢了踢身边的东西,嗫嚅着:“我读书很好的……我就只是想送点东西给你。”
少女的心事像十五涨圆的月亮,并不刻意追求报答和回应,只要看自己满泄的月色洒满心上的人,就足够让自己感到舒服和满足。
谢家俊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和她说清楚:“可我不需要,你们这些富家小姐是不是都这样,只管自己痛快,却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
杨思语一惊,抬着一张秀气的脸看他,雀斑浅淡,眼里全是清澈的爱慕:“我没有啊……”
“可你知不知道,如果一个人不喜欢这个人,不管这个人对他怎么好,他都不会觉得高兴的。”
“可是……”杨思语想着古人的那些话:“不是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有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不,是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骗人的。”谢家俊冷着脸,说:“朽木永远是朽木,不管怎么样都成不了良材,咸鱼也永远是咸鱼,就算翻个身也没办法变成活鱼。”
“而且,你永远不要期待一个人能用低声下气换来爱情,哪怕她能成功一时,在这段感情里也是弱势一方,男人想走还是会走的。”
杨思语扁起嘴巴,吸了两下鼻子,一双眼里盛着盈盈泪水,看得谢家俊额角一跳,他头也不回地往教室里去,说:“你赶紧走吧。”
回校的路上,杨思语捧着餐盒,伤心得哭了一路。
哭完又将早饭一点点吃完,心想,才不要这么轻易就说放弃呢。
校园里比平时空旷许多,高三的学姐们已离校毕业。万恶高考的前一天,漫天的碎纸片混杂着她们的欢呼,在学校里长久盘旋。
如今艳阳之下,只有烤焦的叶子,在枝头打着旋。她自那密密实实的树冠往上望,空了的高三楼里,只有间或飞过的一两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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