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指间夹着一粒微弱的火星子,熟悉的尼古丁灌满口腔。
以前他烟瘾子很大,一天一包的量,现在他已经很少抽烟了,似乎从林倦死后就开始控制烟瘾了。
因为每次抽烟,他都会想起那个永远停滞在三年前夏末的少年,在升旗台上熠熠发光,记忆又停留在那个晚上,鲜血沾透了他永远干净的校服。
他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恨,这也是最让陆时云难受的地方。
他怎样也学不像林倦,他的恶劣秉性已经扎了根。
约摸半小时,扫了眼满地燃烧殆尽的烟头,他抽身离去,背影寂寥而料峭。
学校的补课时间刚结束,放了两天的假期就直接开了学,学校又注入了一批新鲜血液,据说这届的高一新生人才济济,其中包括本市的中考状元郎。
万年不变的开学典礼套路,由各级领导挨个儿讲话,此刻正到校长致词,他的风味普通话透过话筒在阶梯教室缓缓流淌。
立秋的缘故,天气骤然下降,阶梯教室是清一色的藏蓝色校服,不过姜栖自作主张地配了条白色百褶裙。
尤意混进高三七班的座位,在姜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大致意思就是说那位中考状元,据说是颜值和成绩成正比的男神,有望成为下一个陆时云。
校长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后,按照惯例,应该是学生会代表致词,看着那个穿着藏蓝色校服,披着晨光的男生上了台。
同时,尤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哎?怎么不是陆时云。”
姜栖也拧了下眉,此刻在台上的那个男生,正是之前准备使计暗算陆时云的学生会副主席。
钟衡懒洋洋地嗓音,“他请假了。”
“病假还是事假?”
钟衡神色有些奇怪,他扇了几下纤长的眼睫,才吐出两个字:“事假。”
等散会后,姜栖拦下往教室走的钟衡,对方也不说话地挑眉看着她,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
果不其然,听她问道,“陆时云到底怎么了?”
钟衡笑了下,“想知道?”
姜栖颔首。
钟衡此刻完全处于备战状态,竖起全部尖锐的利刺,谁惹他就扎谁。
只见他嘴角扯了扯,怎么看怎么讽刺,语调阴阳怪气地,“陆时云那个傻逼,赶着去给人家羞辱呢。”
说完,他抬腿越过她就走,几分钟后,姜栖的手机弹出一条短信,是一串地址。
——去不去随你。
姜栖最终还是逃了课,招了辆计程车报了那串地址,司机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料到这小姑娘上课时间去这种地方。
她没空理会,将头枕在车椅靠垫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发呆。
约摸二十分钟的样子,到了郊区的目的地,姜栖掏钱付了车费,开门下去,望着眼前的公墓陵园,即使阳光明媚,却仍感觉到一阵阵寒意。
拢了拢藏蓝色的校服外套,抬脚朝里走去。
找到陆时云时,他穿着黑色西装,配着黑色领带,露出白色挺括的衬衫领口,九分西裤露出莹白脚踝,踩着一双锃亮的皮鞋。
全身上下都没有多余的皱褶,整体气场简洁又凛冽,只是神色冷淡。
就连林小寒将一大捧花束砸在他身上,他的表情也没有变过,甚至也不拂去落在西装上的花瓣。
林小寒说了什么她听不清,只是陆时云的表情更让她伤心。
他的眸像燃烧殆尽的烟火,死气沉沉的。
姜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很想带他走。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看见她的那一秒,陆时云恍若凝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拧着眉朝她走来,“你怎么来了?”
待他走近,姜栖才伸手拉着他衣角,抬头看他,“我来带你回去。”
陆时云愣了下,软了口气道,“别闹,你先回去。”
少女执拗地拽着他衣角,固执地重复道:“我来带你回去。”
陆时云抑制不住地随她迈动步伐。
身后的林小寒穿着素黑小礼服,身骨料峭,冰凉凉地开口道,“陆时云,你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的话像一桶冷水临头浇下,陆时云猛地滞住脚步。
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姜栖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继续走,可陆时云却望着地面,声音轻轻吐出三个字:“你走吧。”
姜栖无声摇头,一副不跟她走就不撒手的架势。
陆时云叹了口气,轻轻抽出衣角,“姜栖,你该回学校了。”她拉住他衣角的指尖逐渐泛白,而后动作缓慢地松开。
耷拉着垂下头,不再看他。
那瞬间,姜栖终于回过味来,她被当了枪使,钟衡看不惯林小寒也不想让她好过,所以教唆她来。最蠢的是她还傻不拉几地跑来找他。
理清楚后,姜栖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委屈。
对,很委屈。
她往后退,再转身离去,一步一步像踩在他的心尖尖上。
看着她离去,陆时云漆黑碎发散落在秀气而精致的脸颊上,羽睫纤细,鼻梁秀挺,眉梢微皱,唇亦紧抿着。
他眸里没什么情绪,声音更是清清淡淡的,“你满意了吗?”
而林小寒环抱手臂,笑容冰冷,声音冷到零下,“学人家谈什么恋爱,孤家寡人最适合你。”
因为在林小寒的心里,陆时云是不配得到爱的。
站在路边招了辆计程车,她打开车门坐进去,望着窗外盏盏而过的路灯,姜栖紧咬下唇,水滴汇聚成清泉,砸在车面溅开。
他只是没有选她而已。明明以前没有这么娇气的。
姜栖扯了扯唇角想笑,猛地砸下几朵水滴,如果不是在室内,她差点以为天上下了雨。
是她贪心了。
第27章 甜头
周三, 高三七班。
立秋后天气骤然下降, 适应不了温差,许多同学都患上了感冒, 其中就包括姜栖。
她套着灯笼袖浅蓝色牛仔外套, 一直垂到大腿根部, 安安分分地用小腿裤将腿裹了起来,踩着一双黑色坡跟鞋。
除了周一必须穿校服之外, 其他的时间学校都放得比较松,穿常服也没人会管。
她正掩着唇轻咳几声,钟衡突然伸手在桌洞里捣鼓了会,再将什么拿出推了过来, 凝眸一看,是一盒常见的感冒药。
姜栖没动。
实际上, 她跟钟衡已经两周没说过话了,姜栖气他算计她, 他也没有哄女孩的经验, 两人就这样尴尬着,连孟声都察觉出不对劲,上课也不怎么闹腾了。
最闹腾的一群人闭嘴了, 教室里也没几个人讲话了, 整堂课安静得不行,数学老师洋洋得意地以为是自己的罚站法起了功效。
见她不接,钟衡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姜栖, 之前的事儿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姜栖面无表情地不予理睬。
见状,钟衡又厚着脸皮将感冒药推过来一点,“别生气了,笑一个嘛。”说着他就要上手去碰姜栖的脸颊,意图扯个笑出来,还没碰上就被用余光一直注意这边的数学老师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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