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窦冉说了句。
她蜷缩在座位上,眼睛盯着外面的风景,一切开始扭曲起来。
满天的黄沙遮盖着视线,她坐着车子后座中间的位置,身边的同事在说笑着,他们说得什么,窦冉听不清楚了。她张了张嘴想要参与,却又发不出声音。
她抬起手,刚准备去摸。
“窦冉,窦冉,窦冉。”
耳边那个声音由远及近,窦冉却不知道是谁在叫她,只觉得这个名字无比的熟悉。
陈斯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拍打着她的脸颊:“窦冉,窦冉,醒醒。”
看着窦冉眼神中渐渐恢复的神色,陈斯松了口气。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家。”
窦冉的脑袋里还是一片混沌,朦胧中报了个地址,又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呆呆的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却没有任何之前的神采。
陈斯看着她的样子,轻蹙眉头。他腾出一只手,抓着窦冉的手腕。
手腕上的热度,让窦冉回了点神,她抬起头看向陈斯,眼神茫然。
“要是害怕,就别去想。”陈斯握了握她的手,又轻轻地攥在手心里。
窦冉扭过头:“我忘了。陈斯,我忘了。”
陈斯没有惊讶,单手开车,目视前方。
“我都给忘了,他的长相,他的脸,我都给忘了。”
“既然忘记了,为什么又要逼自己去想起来。”陈斯说。
“可是我怎么能忘记?”窦冉无奈的笑了笑。
那个方位陈斯还算记得,靠近市中心,陈斯停好车子。
窦冉晕乎乎的从车上下来,带着陈斯回家。
她记不清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回去的路也是凭着本能。她隐约记得,陈斯始终拉着她的手,他们走得很慢,相当慢。
回到家,窦冉指了下客厅里的沙发让陈斯随便坐,便躲进了洗手间。
陈斯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水声,心里却没有松懈。他站起来,走到厨房。
窦冉长期不在,厨房里的东西也是许久未用,落了一层灰。
陈斯洗了个水壶,烧了点热水。
热水发出“呜呜”的声音,陈斯走进厨房,关掉燃气。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窦冉进去有一会儿了,里面的水声一直没断过。
陈斯放心不下,敲了敲浴室的门:“窦冉,你还好吗?”
除了“哗哗”的水声,里面十分安静。
陈斯皱眉,抿嘴,敲门的声音更响:“窦冉,窦冉,你在里面干嘛?”
窦冉依然没有回答。
陈斯转动门把,门没锁。
“我进来了。”
他打开门,一阵冷风吹进来,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
浴室内温度很低,窦冉蹲在花洒下面,冷水从她头顶一直拎着她光滑的脊背。
陈斯迅速的拿起架子上的毛巾,关掉水龙头,抱起她:“你在干嘛?”
窦冉抬头看他,神情恍惚:“我在洗澡呀。”
“洗澡,我叫你不回答。洗澡你开得冷水。”陈斯呵斥她。
窦冉回神,努力的扯出一丝笑容:“我给忘了。”
这次陈斯没有再放窦冉一个人,他打开热水,拉起浴帘:“你洗,我在外面等你。好了叫我。”
陈斯坐在马桶上,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掏出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水声一直不断,落在窦冉的皮肤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陈斯不安的换了个姿势。
窦冉突然从浴帘后面探出头来,柠檬香气扑面而来,她的脸被热气蒸的通红:“我忘记拿衣服了,你能帮我拿下吗?”
陈斯的喉结不自然的蠕动了下,站起来:“在哪里?”
“柜子最右边第三个抽屉。”
陈斯拿了衣服,手伸到帘子后面,侧过脸:“给。”
窦冉接过衣服,简单的擦了下头发,拉开浴帘。陈斯已经不在。
她走出来,看到陈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长手长脚,在她家的小沙发上面,显得不太协调。
她走了几步,头依然眩晕的不舒服。
“我去睡一会儿,你随意。”窦冉说完,就朝着卧室走。
陈斯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回自己身边:“头发不吹干就睡觉。”
“啊?”窦冉的头晕乎乎的。
“吹风机呢?”
窦冉睡着之前,只记得陈斯拿着吹风机帮她吹头发,大手从她的发间穿过,动作轻柔。风热热的吹着她的头皮酥麻。她软软的向后靠,陈斯的身体坚硬又温暖,她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陈斯弯腰看着窦冉的睡脸,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有些烫。
陈斯闭上眼,眼前毫无预兆的出现窦冉刚才的神情,她茫然的找不到方向。
他叹了口气,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摸了下口袋里的烟,闭上眼睛。
陈斯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长时间的曲坐在沙发里,他不适的站起来。走到窦冉身边,黑暗中盯着她看了许久。
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听到窦冉轻微的呻吟声。
陈斯打开灯,窦冉的脸红得不正常。陈斯蹲下来,伸手贴在她的额头上。
烫得吓人。
他推了推窦冉:“窦冉,你家药箱呢?”
窦冉哼哼了声,微微皱眉,睡得并不安稳。
陈斯起身,翻看了下房间里的柜子,终于在洗手台的下面找了个被搁置很久的医药箱。他拂了下上面的灰尘,打开药箱。
里面大部分的药已经过期,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一年前,最晚的也已经过期好几个月。
陈斯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看着上面的字皱了眉。
氟西汀,抗抑郁药物。
陈斯把药箱放回原位,走到门口,拿着钥匙换好鞋。
又回头看了眼卧室的方向。
找了张纸,写了张纸条,放在茶几上。
他拿着钥匙出门。
他记得来得路上看到过一个药店,窦冉住的地方,靠近市区,设施还算齐全,只是街道比较多。
陈斯走了几条街,才找到来时路过的那家药店,买了点退烧药,又给窦冉准备了一下急救用的药物,他才朝回走。
路过一家粥店的时候,陈斯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看亮起来的白色灯牌。
***
窦冉迷糊中醒过来,慢慢睁开眼睛,台灯刺眼,她抬手挡了下。
“陈斯。”她记得睡着之前,陈斯也在。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回答。
她坐起来,扶着额头。脑袋里撕裂一般的疼痛,从她的太阳穴一直蔓延到她整个脑袋。
“陈斯。”她又叫了一声,跌跌撞撞地下床,一路蹒跚的走到客厅。
客厅里空空的,陈斯不在。
她笑了声,稍微清醒了些,脑袋依然疼。
走进厨房,摸了下水壶,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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