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愿意搭理她的想法,我没有撤开手,只赶紧趁着这空隙,更用力地将患者往手术室推。那位穿婚纱的女子哭哭喊喊着,被隔离在了外面,我感受着手下的情况,心里预感越来越不好,突然,李希瑞大叫了一声。
这时我们已经将病患送到了手术台旁,忙于将患者移上去,我努力稳定心绪,没有去管她,只和护工一起抬着患者,李希瑞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她下床的当口,竟然放开了捂在胸口上的手,纱布在移动中掉落,血顿时飙了出来,洒到了我脖子和胸口处。
我赶紧腾出手重新捂住,待患者就位后,我才没好气地怒道:“你疯了?突然放什么手?”
她仿佛带着了,立在一旁,结结巴巴道:“他,他,没有心跳了。”
我闻言一惊,忙将注意力集中在捂着纱布的手上,过了几秒,确定了的确没有心跳,赶紧叫护工将起搏器推过来,同时快速做着人工起搏。
由于大出血,起搏器的功率不能设置得太高,连上心电图后,随着几次触头接触,竟是连心动波纹都没有。一时间,连我都再也无法保持镇定,颤抖着声音问道:“血,血调来了吗?马上,马上开胸,做脏器起搏,快……”
心动报警器在我话音落下的当口响起,我抽了一口冷气,转头看着屏幕上那根白线,一阵愣神。这,这就死了?我甚至都没有开始全力抢救,我甚至……
意识到袖子被扯了扯,我深吸口气回过神,转过头,看着身旁拉我的护士。大概是我状态不太对,她一脸小心地说道:“医生,该作宣告了。”
我闻言下意识皱了皱眉,张口便说出了一连串烂熟于心的宣告词,但心里却却对这个事实依然不敢相信。在急诊那么久了,我面对这种突然的死亡还是很迟钝。
转眼看了一眼李希瑞,发现她仍然如之前那样傻愣愣地杵在那儿,一脸惊愕的样子,现在看着却让我无比的烦躁。
第七十三章 气愤
到了休息室,心里被一种很难受的情绪充斥着,我扶着椅子坐下,侧头看着窗外发着呆。C城的雪在昨天下午时昙花一现,便再也不见踪影,倒是此刻的天空不再像之前那样灰蒙蒙地,虽还是不见太阳,但云层明显是薄了许多。
我想这一堆堆的烂事,要是能拨开云雾见太阳多好,把那些自私的,卑鄙的,猥琐的,甚至是肮脏的内心世界,好好地放在太阳底下,蒸发也好,升华也好,通通都随风散去,该多好?
回过神来,我意识到刚刚在想些什么,自己也觉得好笑。摇摇头起身,抬眼一看墙上的镜子,才反应过来自己从进来到现在其实一直都没有换过手术服……
白大褂领口到胸口处,布满了一连串的血迹,而备用的那一套,还留在办公室。好在白大褂里面的衣服,虽然在刚才也已经不慎沾上了血迹,但总没有外面衣服那样刺眼,我便将外套,脱下折了折拿在手中,又仔细地将脖子上的血清洗了。
一边走出休息室,我一边唏嘘着,刚刚看李希瑞一直没进来,还暗自吐槽她心理承受能力不行,这下一想,人家一身干净,本就没有进休息室的必要。
这时突然听到通道那边传来一阵阵嘈杂声,我皱着眉头,向那个方向靠近了,随着与通道门的距离逐渐缩短,门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不可能,我不相信,他怎么可能死,你胡说,胡说!呜呜~”是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不算熟悉,我屏蔽语境估摸着是之前那个婚纱女。
“对,对不起,我,我们真的尽……”李希瑞支支吾吾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那女子哭喊着打断了:“呜呜~你们什么尽力了?你知道什么叫尽力吗?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个军人,即使在自己的婚礼上,他接到任务也得毫不犹豫地马上脱掉燕尾服,穿上军装去执行。他把我一个人丢在婚礼现场,现在难不成还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世上?你凭什么说你尽力了?啊,凭什么?呜呜~”
我听着这像是在苦水中泡着的话,心里也不由一阵酸涩,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我伸手按了开门按钮,随着门的打开,看到外面的情况,果然如我所预料的,十分难看。
那穿着婚纱的女子,一手扶墙,一手叉腰站着,双目圆瞪,眼眶又红又肿,却还是固执的死盯着李希瑞看,口中也依然嘶吼着质疑的话。李希瑞站在她对面,一脸又是愧疚,又是窘迫的表情。她正四下打量着,像是想要找到解决的方法,不期然看见了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向我投来求救的目光。
我见状顿时不爽,白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地径直就从她身边走过,穿婚纱的女子大概看到我没穿白大褂,不确定我是不是医生,便也没有阻拦我。
而我一路直到进了电梯也没回过头,关门的时候,我才转身远远看着李希瑞瞪着双眼一直盯着的样子,清晰地看到其中有着难以置信,心里一阵冷笑。
李希瑞,就算你是真的缺心眼,这次的事儿也太过了,我不可能帮你,甚至不可能让任何人帮你!你总得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
经过这一顿折腾,我回到大厅时已是下午四点,离我和廖佳磊上次见面隔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充分符合“一会儿”这个时间概念。我在走向他办公室的路上一直嘀咕,这人能预知未来不成?
廖佳磊办公室的门,在我还没敲上时,便打开了。入眼是他一脸着急的表情,看到我后,竟然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拉起我,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一边脸色未变地开口道:“我们科刚刚好像接到了一个特殊的病人的急诊,据说还在手术,刚院长打电话过来亲自嘱咐我们要认真做,也不知道是谁接的,我们得去盯着点。”
我闻言一怔,略一回忆刚刚手术室使用情况,确定了急诊科近一个小时内只进行过我刚刚那个手术,便停住了脚步,同时废了点力气将他也拉住。看他回过神一脸不解地盯着我,我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不用去了,这个急诊是我,不,是李希瑞接的,我是副手。抢救失败了,家属现在正在手术室门口跟她闹。”
他闻言脸上表情变了几变,皱了皱眉头,看着我问道:“抢救失败?去世了?还有你这是怎么回事?和李希瑞闹矛盾了?”
我顿觉不耐瞥开了脸,没回答他问题,语气有些烦躁地开口道:“你先给我说说到底这个病人怎么特殊了?”
他听言也没立即回答,而是盯着我看了好几秒,眼看着我快恼了,才开口道:“这位病患是个现役军人,这次是执行任务负伤被送来的,本身是个有很多军功的人,反正挺了不起的。”说完他一顿,复而还是有些不确定地看着我继续问道:“他,真死了?”
我点了点头,没忍住又叹了一口长气才道:“恩,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因为大出血休克了,后来耽搁了好一会儿,可能还没送进手术室就己经晚了。能试的方法,我都试了,没有办法才宣布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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