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冷冰冰又事不关己的模样,竟然让她觉得颇有些似曾相识。
唐莎莎蓦地顿住脚步。
电梯门在自己面前关上。
片刻后,又缓缓打开。
她略有些诧异,跨进电梯时点了点头以示谢意,抬头时却见按住电梯的人并非小邱。
小邱旁边还站了另一个人,倨傲强势,不是秦知年是谁。
秦知年修长匀称的手指正停在“开”的那个按钮上。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懒散又冷淡。
小邱和秦知年两人相处不错,聊起来气氛也热络,唐莎莎夹在中间略有些尴尬,等电梯快到一楼的时候,她便蹲下身假装整理鞋子的样子,让那两个人先离开了。
被排斥的感觉并不好,经常有人会说:被排斥又怎么样,我一个人也很好。
实际上,很多时候人际交往并不是为了充实自己的感情,而是为了让一些事情变得顺利且不再麻烦起来。
就像现在这样,如果强行插进去,让人尴尬,如果强行无视,让人厌恶,最后能选的方式就只有退让一步。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有些想念起在办公室里面的时间。
不算大的空间,门一关上就能封闭掉外面的一切,门里面的顾西琅不会打扰她,也不会孤立她,在适当的时间给她一点适当的意见,接下来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地各做各事。
她甚至有些恶意地想过,这就是为什么顾西琅会在不年轻却也绝对不老的年纪已经成为了上司,而有的人辛苦奋斗许多年还见不到上位的影子。
这份工作并不需要他们对任何事任何人抱有过于主观的想法。
秦知年很快和小邱分别,尔后视线有意无意往后面扫了一眼,背后那女人并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他也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想法,转身同她拉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回去公寓。
回家的路走了一半,唐莎莎沉默着,总觉得有些尴尬,所幸心里正动摇的时候,恰好就听到电话铃响。
是方缘来的电话,说是让她回去的时候帮忙买个面包。
这是个让她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活,因此在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弯走了进去。
唐莎莎埋着脑袋往里面走去,也不知道秦知年注意到自己这边拐弯另走没有。等到了货架边,她才些微抬起头。
透过窗户,能看见秦知年站在街口等着红灯,他这人虽说容貌不俗,身材高挑,但今日穿了身黑色的风衣,湮于夜色,站在人群当中也有些让人辨认不出来。
唐莎莎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只是秦知年一次也没回过头。
记忆里面这个人也是从来不回头的,甚至于连放慢脚步也不曾有过。
她恍惚一会儿,隐隐叹了口气。
在科研所半个月,就仿佛历经人间沧桑,连心都变得衰老起来。
外面绿灯亮起,秦知年跟在人群当中穿过马路,渐渐瞧不见了身影。
灯影幢幢,人群熙攘。
唐莎莎总算是回过神,目光收回来,落到货架上去,轻轻叹了口气,按照方缘的要求,拿了两个奶油面包。
又要躲开,又要挂念,她真是窝囊。
再回去的路上就没有了秦知年的身影,与之相伴的尴尬也悉数消失。唐莎莎心里有点事,总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直到站在楼下,抬头看着楼上自己家闪烁着的灯光的时候,她才稍微吐了口气。
没有什么比家更治愈人的了。
到家后,她把奶油面包交给方缘,就去卧室换了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二话不说便直直躺在了地毯上。
前几天总算是给客厅铺上了本来应该卧室用的毛茸茸的地毯,唐莎莎本来在家就懒散,这地毯一铺,就愈发变本加厉起来,坐着还不够,还得躺着。
方缘饿得慌,迫不及待把面包打开,见她神色恹恹,问道:“你要吃吗?”
唐莎莎摇头:“不吃,减肥。”
方缘撇了撇嘴,她最讨厌比她瘦的人每天还嚷着减肥了。她又看一眼唐莎莎,姑娘躺在地摊上,神色有些萧索,不由得就想到点事情来。
方缘啃了一口面包,和她八卦:“对了莎莎,我昨天在楼下看到个有意思的事情。”
唐莎莎又爬起来,用膝盖走过去打开电视,她最近才买了电影《少女》的DVD,还没来得及看,想到这里,便从电视柜上把碟拆出来,塞进影碟机播放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她再次回到刚才的地方横躺着。
方缘赤脚走了过去,用脚踢踢她小腿:“你怎么不理我?”
唐莎莎头也不回,懒洋洋的敷衍她一句:“什么事?”
方缘趴下来,神秘兮兮和她说:“咱们秦师兄,搞不好是个花花肠子。”
唐莎莎愣了愣。
就算心里再怎么恨自己不争气,可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唐莎莎眼睛还盯着电视里面的画面,声音也没变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注意力已经放到了方缘这边:“秦师兄怎么了?”
方缘身边的朋友就没有一个不八卦的,唐莎莎也不例外。
方缘为自己知道这个秘密而显得有些得意,故意吃了好几口面包拖延时间,直到唐莎莎憋不住转过头来,她才得意洋洋地小声道:“昨天晚上,你自己不肯陪我去吃饭,当然就没看到这场戏。秦师兄和一个女的,在外面河堤那边拉拉扯扯的,闹分手呢。”
她们楼下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河堤修的休闲漂亮,是不少年轻男女约会的胜地。
秦知年闹分手?他有女朋友?
方缘说这是个有意思的事情,忽略掉那点不自在,唐莎莎也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索性坐了起来:“秦师兄还能跟人拉拉扯扯?”
秦知年人长得好看,做事也挺有个性,就算是分手也该是潇潇洒洒甩了对方才对,何时还有过和别人拉拉扯扯的时候。
想到那个有点狼狈的画面,她就有些恶意的开心起来,嘴角忍不住抿了一抿。
方缘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冷水,浇灭她的幸灾乐祸:“秦师兄基本没动,全程冷冰冰的,看起来特酷。”
唐莎莎顿觉失望,声音冷了回去:“是么。”
说话功夫,方缘已经飞快解决掉了一个面包,觉得意犹未尽,咂巴咂巴嘴,又说道:“就是那个女的,哭得可凶了。”她回忆着那个画面,她可是蹲了全程的人,说,“开始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就觉得那姑娘跟个小兔子似的,可怜兮兮的,又无辜又可爱又好欺负,结果后来一哭一闹的,气质就全没了。”
兔子两个字,让唐莎莎心脏突然突突跳了几下,太阳穴那里一抽一抽的。
仿佛有点什么黑色的东西蒙了下来。
她脑仁儿有点生疼,好半天,才慢慢问了句:“那女的姓什么?姓沈么?”
这个问题挺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也幸好方缘是看了全程的人,这个问题也还回答得上。她看了唐莎莎一眼,目光有点疑惑,仔细想了想,最后一耸肩:“忘了。大概是姓李还是姓赵,反正不姓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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