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俞开车离开了,这个世界上时刻就在发生各种各样的恶事,他也在作恶,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审判恶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但是,他希望自己能够做到的时候就尽力一分。
就这样吧。他根本不是救世主,他只是普通的一个人,叫余俞的一个人而已,甚至无用得连自己的父亲都找不到。
让调查那批被劫走的货,很快就有了结果,是当年被余诚杰打压bī迫再不能回K城的万老四gān的。
当年清晏帮里叛徒投靠了万老四,趁着余诚杰去大陆那边身边人少下手,想将余诚杰gān掉,趁清晏帮里内乱争权夺利之时从清晏帮手里抢地盘和得好处,只是没想到余诚杰虽然多年没有出过手,但手上功夫全没有一点退步,敌方以多欺少,最后也只是以余诚杰的腿受伤为代价让他们几乎全军覆没,只走脱了一个人,这也就是余俞和余诚杰之间第一次的jiāo道,被余诚杰bī迫杀人,这也可算是余俞的人生转折,就因为这事,他失去了未婚妻,牵连了准岳母,从原来那虽然辛苦但是平静的生活里走进了现在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
余诚杰怎么可能会放过把念头打到自己身上来的人,处理了帮里叛徒,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万老四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就几乎将万老四整个帮给灭了,所幸万老四先前就在东南亚发展了一部分势力,加上逃得及时,这才没有死在余诚杰手里,但也从那之后,他再没有敢回过K城,这些年,他在东南亚发展的势力已经不小,于是,心中时时刻刻想的要报当年的仇在这时候就可以施行了。
当有人向他们透露信息说清晏帮在哪里有一批货的时候,他们不管这是真是假都会去探一探,最后劫了货,又给了清晏帮一个下马威,自然很是自得,于是在他们并没有专门做保密工作的qíng况下,余诚杰这边便很快地知道了这个消息。
余诚杰在东南亚有生意,但是势力并不能和此时显然俨然已经做成了地头蛇的万老四比,在这时候开战对清晏帮来说并不明智。
不过,余诚杰不可能能够咽下这口恶气,余俞受了伤,而且对方如此明显地挑衅,他要是不做出反应,以后在东南亚的生意就没办法做了。
在余俞被禁在医院里安心养病期间,余诚杰已经做好了计划与部署。
万老四到东南亚去发展势力定然就侵占了别人的利益,有的是人想要他的命,余诚杰只是利用了其中的关系,又提供了些帮手,派了帮里最厉害的两个狙击手过去,让万老四钻了个圈套,就把这个敌手给解决了。
此事虽然看似简单,但和余诚杰合作的人不得不佩服他设的整个滴水不漏的局。
余诚杰只是从其中保住了自己以后在东南亚的利益,那些瓜分万老四势力的事他都没有参加,而是作为原来的条件让给了合作者。
余俞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过了一个月,腿上的伤早好了,每日憋在医院里,要不是有方胜送他的那台对练的游戏机,他相信自己就要被憋发疯了。
出医院之后,就听田永说东南亚那边的事qíng已经解决了,万老四被一枪穿了脑袋。
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余俞正在和田永方胜他们一起庆祝自己出院,被余诚杰批准可以喝酒,他正一口啤酒在嘴里,咽下去的时候差点给呛到了。
万老四也算是东南亚那边有名的黑帮头子,居然就这样简单地让余诚杰给解决了,那除了余诚杰不去做的事qíng,还有什么事qíng是余诚杰想做而做不到的呢。不由就有些背脊发凉了。之后喝酒也没有特别高的兴致。
出院的第二天下午,余俞拉了田永和自己练练,太久没有和真人练了,余俞怀念得很。
田永好好检查了他的腿,说道,“你这疤还是去去了,看着不舒服。”
余俞皱了眉头,颇不痛快地道,“又不是女人家,谁在乎这个,哪个弟兄身上没有伤疤,谁去去了疤?”
田永想说你又不同,但看余俞那黑沉下来的脸,心想这个小子虽然话不多,但气势却越来越行了,不免怕开他这方面的玩笑让他真的生气,就打不住了。
“不管这个,我们开始!”余俞说道。
“我还真不敢和你用全力,要是有什么事,大哥估计不高兴。”田永说道。
话音刚落,就被余俞一腿扫过来,他堪堪避过,然后就有些恼怒,道,“也不说一声。”
余俞才不管他,一个劲地进攻,田永只好接招,两人就这样在练功房里打了起来。
余诚杰从练功房前面路过,看到两人在拆招,就站在门口看了一阵,看到余俞在医院里关了这么久身手不见迟滞,反见长进,又见他下面是短裤上面一件紧身黑色背心,勾勒出的身体线条漂亮又流畅,每个动作挥洒自如,矫健流利漂亮地让看着的人就心醉神迷。
余俞头发已有一个多月没剪了,已经有些长,刘海掩下来遮住了饱满的额头,黑亮深沉的眼睛如同被阳光照到的幽深潭水,因为这一个多月没有晒太阳而皮肤白皙了不少,以至于让那张脸显出些少年人的稚嫩来。
余诚杰目光追随着他,看得入了迷。
余俞早看到了站在一边的余诚杰,但他并没有停下来,是田永被余俞bī得不得不投降,两人之间这次切磋才告一段落。
余诚杰将毛巾递到余俞和田永手里,看着余俞目光里带着赞叹,说道,“小余功夫又见长进。”
田永一边喝水一边擦汗,又用手捶了余俞的背两下,很不满地道,“小子,你是去养病了,还是去闭关去了。”
余俞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不以为然,反而粲然一笑,对余诚杰露出一种类似炫耀又或者是挑衅的挑眉一笑,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这一个多月的住院时间,对他来说的确更像是闭关,他有很多时间来思考和参透以前遇到的一些瓶颈问题,这才在功夫上更上一层楼,于是不免认为余诚杰想关他禁闭惩罚他没有达到目的,所以才对余诚杰露出了那种挑衅的神qíng。
不过,那种炫耀和挑衅的神qíng在余诚杰的眼里可不就仅仅是他想表达的那点单纯的意思了,余诚杰完全把这看成了隐含挑逗的动作,心里不免因此真的非常愉悦,和田永说了两句工作安排上的事qíng,撇下田永就对余俞道,“你和我出门。”
田永非常知qíng识趣,看老大和余俞走一起,假装收拾练功房里的东西,根本没有和他俩一起走。
余俞不知道余诚杰要出门做什么,点头应是,说等自己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去。
当车在一条巷子前停下来,余俞完全不明白余诚杰为何要到这里来
第四十章
“大哥,这是……”余俞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这里是人行街后面一条巷子的入口,如果余俞没有记错,这里是卖一些小玩意儿的地方,当然还有一些小的吃食店子。他不知道余诚杰到这里来做什么,而且还没有带其他人,只让他开了车,两个人来这么个地方。
“下车就知道了,这里有一家火锅非常不错,我带你来尝尝。”余诚杰很随意地说道,好像带余俞来一个小巷子里吃火锅是非常正常而随便的事qíng,好像他不是一帮之主,仅仅是路边随意一个普通人,带着朋友或者亲人来这里品尝小店美食。
余俞很惊讶,并且认为余诚杰的这种行为无法理喻,余诚杰让他开车和他一起进市区里来的时候,他还以为余诚杰是要去自家产业的地盘,那样的话,有更多兄弟在,也不怕遇到危险,没想到余诚杰居然只带了他一个人就来这种地方,要是遇到危险,余俞还真不敢保证到时候能够保得余诚杰不伤分毫。
不过,还不等余俞反对,余诚杰已经自己下车了,还对余俞道,“就把车停在这里吧,我们进去。”
余俞很无语地把车停了,然后下车跟在余诚杰的身边。
“大哥,在这里不安全吧?”余俞小声提了一句。
余诚杰瞥了他一眼,“昨天他们庆祝你出院了,今天就算是我单独为你庆祝,怎么,不愿意?”
余俞心想还不是你将我禁在医院里的,要不是你禁我,我早不用呆在医院了,哪里用得着庆祝出院。不过,嘴上却说道,“感谢大哥的心意还来不及,哪里敢不愿意。”
“这就好。”余诚杰说着,带着余俞往巷子里面走去。
走了没有几步路,余俞就闻到了非常香的火锅味道,让他这个一向不重口腹之yù的人也唾液分泌旺盛起来,暗暗吸了好几次鼻子。
余诚杰笑看他,道,“很香吧。”
余俞赶紧点头。
“这家店开了好多年了,早年我经常来这里吃,现在这几年便没有经常来了,只有时候会来一两次。”余诚杰道。
余俞心想余诚杰对于美食非常挑,虽然作为大老爷们什么都能吃下去几碗,但是,他真正夸哪里的东西好吃的次数还真是有限,于是,听余诚杰这样说,余俞还真有些期待了。
进了巷子深处,在巷子底,很简单的两三层楼的陈旧房子,下面开着一家火锅店,用油布撑起的雨棚下面也摆了很多张桌子,此时时间还早,太阳刚下山没有多久,但店子里的位置却没有剩下多少了,余诚杰很熟稔地带着余俞在雨棚边沿一张桌子上坐下。
余俞打量了一下店子里的布局,觉得房间里柱子后面那张桌子是最安全的,真遇到危险不容易被狙击,他想提议一下,但服务员已经拿了点菜单子过来,余诚杰已经快速地点了菜,还让服务员将单子递给余俞,让余俞再点一些。
余俞心想余诚杰这么大的兴致,而且就这么出来一次,也不一定就会遇上危险,还是不要打扰了余诚杰的兴致了,所以那要讲出来的要换位置的话便也没有说出来。
余诚杰身上穿着简单的衬衣夹克下面是牛仔裤运动鞋,一身休闲,态度平和悠闲,就像一般的工薪阶层的三十年岁男子。
倒是余俞一身黑,来得更显眼一些。
“这家的料都是自己熬的,味道很特别,又很有味道,是不是?”余诚杰给余俞夹了一筷子煮好的牛ròu,让他尝了,便问道。
余俞吃进嘴里,觉得果真不错,香辣麻俱全但是又适宜,一点没过,让余俞不由得食yù大开。
两人一边吃一边说话,大多数是余诚杰在问余俞话,余俞简单答几句,余俞将余诚杰面前的啤酒杯子倒满,又给自己倒了,和余诚杰碰了杯,问道,“听说大哥不是本地人,是从外地来的?”
余诚杰笑道,“这里有多少人是本地人?大多还不是从外地来的。我从X省来的。”
余俞一惊,和自己从一个省来的,他说道,“一点没有原来的口音了,大哥过来十几年了吧,还会不会说原来地方的方言?”
余诚杰一笑,“都快二十年了,原来的方言听到估计能听懂一些,要说还真是不行了,太久没有回去了。”说完又略微有些出神,应该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吧。
余俞心想二十年也的确够久了,记不得以前的方言那也是一定的,不由得也想到自己的父亲,若是自己的父亲还在世,是不是也已经不记得以前的方言了吧,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以前有一个家庭,有妻子在等他,他还有一个儿子。想到此,余俞不免也有些出神,心qíng略微沉郁。
他看了看余诚杰,看余诚杰沉默地吃菜喝酒,嘴里不由得就问道,“大哥,那你离开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什么人吗?你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呢?”
余诚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多少年了,从没有人和他说过这句话,他有些吃惊,然后就放下了筷子,扯过纸巾擦了擦嘴,这是他的私人问题,没有人会打探也没有人敢打探,但看到余俞那专注又郑重地神qíng,他没想到自己愿意将这件事说给余俞听,他神qíng出现了少有的恍惚,火锅店里很热闹,人声鼎沸,但余俞却觉得以余诚杰为圆心周围的空间都突然安静了,时间也变得缓慢了一样。
余诚杰叹了口气,声音悠远,说道,“我父亲是知识分子下乡,后来运动来得厉害,他不得已娶了家庭成分好的我妈,但我妈死得早,我便也没有兄弟姐妹,我父亲被批斗,身体一直差,我刚成年他就死了。我以前娶过一个妻,还有一个儿子,是我父亲说想看我结婚生子,不至于不孝,我才娶了一个追求我的姑娘,现在想来,真是对她不起……”
听到这里,余俞觉得很惊奇,这简直就该是他父亲的翻版不是。不过,不等他继续惊奇下去,余诚杰就又说道,“你们这个年龄的人估计不明白那个时候的运动,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我从小就不喜欢那里,之后能离开我就走了。在外面做得有点名堂的时候,我让人给家里送过钱回去,不过,哎,不说也罢……”
“为什么……”余俞愣愣地问道。
“已经好几年,要她守着家也不容易,她改嫁了也是应该的,只是没想到儿子病死了,不过,想我作恶太多,命中就该无后才对,我不是个积善积福的人。”余诚杰说着,语气虽然平淡,但余俞能够从中听出悲伤和苍凉来。
他于是便也没有再问了,心想余诚杰的过往也挺不好的,不过,想也是,帮里的人谁不是不好过日子了才来gān这种事qíng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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