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俞以为余诚杰看他是想询问那个欺负陈琰的人的状况,想了想便说道,“已经打了那人一顿送医院去了,要不等他好了再抓住打一顿,或者大哥你觉得应该怎办好?”
余诚杰看着他的眼里带了笑意,很是宠溺的那种感觉,然后他又对陈琰说道,“陈琰,你说想怎么样?”
陈琰显得有点六神无主,慌忙道,“打一顿就好了,他并没有把我怎么样,我没事。”
陈琰的这种善良对于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是很好的品质,但显然这种品质不能做好一个黑帮老大。余俞心想幸好帮里不是继承制,不然要是让这个小孩儿来继承帮主之位,那清晏帮估计早就该解散了吧。
余诚杰也许是早就了解陈琰的这种xing格,便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你妈真进来这里面了?”
陈琰很不好意思地点了头。
当年陈广裕猝死,余诚杰控制了帮里的权利,有人拿陈广裕的独子陈琰说事,不服余诚杰的管理,那人自然被余诚杰解决掉了,但就是因此,陈琰就是在那时候就被送去英国读书了,并且在英国期间相当于是被控制在余诚杰的手里。
后来余诚杰完全控制了帮里的力量,而且因为他将帮派治理得当,帮派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大家便只记得余诚杰,哪里还会想到前任帮主,陈琰对余诚杰来说便没有了任何威胁,他便再没有将陈琰控制得那样严,不过之后陈琰在英国的所有费用依然全是帮里出的,让他可以过着很好的少爷生活,这样也算善待前帮主的遗孤了。
余诚杰吩咐了人去找李艳萍,又让端了小孩子喜欢吃的冰激淋来,陈琰看着冰激淋脸上带上了红晕,道,“余叔叔,我都已经长大了,不吃这些东西了。”
余诚杰笑笑,“想你小时候没这些就哭闹着不吃饭,现在看来是真长大了。”
陈琰红着脸说了些小时候不听话让余诚杰笑话的事qíng,场面很是温馨。
陈琰看向余俞,说道,“谢谢这位大哥刚才相救了,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余俞简洁地道,“不谢。”
陈琰看余俞就知道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此时听他如此简洁地回答自己还是有些受伤,便对余诚杰道,“余叔叔,他是你的保镖么?要不你把他借给我,我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吧!”
余诚杰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qíng,他看着余俞,余俞还真怕他把自己借给这个少年,首先这个少年的母亲,那位放dàng的李艳萍女士就让他无力感很重,而这个少年时不时就脸红啊,低头呀,一副羞涩模样啊,细声细气呀,余俞觉得对着这个少年比对着那位李艳萍女士还让他无力,于是赶紧从眼神向余诚杰暗示,说不要把我借给他。
余诚杰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对陈琰道,“他不是我保镖,是我爱人,他得陪着我。所以恐怕不能把他借给你了,你的感谢他心领了。”
听到“爱人”二字,余俞的脸突然抽了一下,心想爱人是称呼已婚伴侣的吧,他们俩现在还在谈恋爱啊,而且是非法同居,没有领结婚证的,也能够称呼爱人了吗,或者像两个男人在一起,没有领证的也能称为爱人。
余俞的反应算听到这两字里面的最平淡的反应了。
陈琰正端着茶在喝茶,然后就被呛到了,一个劲地咳嗽,余诚杰递了张面纸到他面前。陈琰边擦嘴边拿眼睛偷偷瞄余俞,又看了看余诚杰,有些不确定地道,“余叔叔和他是同志恋人?”
“如你所见。”余诚杰很大方地回答。
“那……那祝……祝你们生活美满!”小朋友磕磕巴巴地红着脸说道。
“谢谢!”余诚杰笑道。
余俞看陈琰这样,突然觉得这个小孩儿虽然给人粘乎乎娇弱的感觉,但是,好像也不错的样子了。
那些站在不远处的保镖听到余诚杰说出的那“爱人”,其中一个差点一口气走岔咳嗽出声,于是赶紧把嘴闭紧,但脸却已经憋得通红了,另外的一个脚一顿差点没站稳,反正大家都极力控制住自己,生怕做出了什么出格的动作和发出了不该发出的声音,不然被大哥听到了就不妙了。
那位李艳萍女士在又过了一阵之后被找到了,一个手下进来对余诚杰道,“李艳萍女士找到了,现在侯在外面。”
“带她进来吧!”余诚杰道。
陈琰听到母亲找到了,已经站起身,看到李艳萍进来就马上唤道,“妈妈。”
李艳萍脸上画着浓妆,走进来看到陈琰,脸上神qíng就是一变,但很快稳住了,说道,“琰琰,你怎么在这里?”随即又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昏暗光线里的余诚杰,她的嘴唇翕动了两下,脸色也变了很多变,像是心qíng急剧变化一样,他看着余诚杰,过了好一阵才勉qiáng道,“阿凡,是你?”
余俞听到李艳萍叫余诚杰“阿凡”很奇怪,于是朝余诚杰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第四十九章
“陈琰刚才遇到了点事,正好被我手下遇到给救了,好久没见他,就带他来说些话,现在既然找到了你,就把他jiāo给你。”余诚杰口气极好地说道,又示意李艳萍坐。
李艳萍看了余诚杰一眼,却没有坐下,而是上前拉上了陈琰的手,仔细打量了陈琰,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店里的制服,就急切地问道,“出什么事qíng了,你的衣服呢?”
介于以前余诚杰对她儿子做的事qíng,将她儿子送到国外去不让他呆在K城,李艳萍看到儿子在余诚杰面前便先要担心儿子一阵,甚至会想是不是余诚杰要对她儿子做些什么。
陈琰红了脸,眼睛也红了,想来是看到母亲便委屈非常,低头小声道,“妈妈,我没事。刚才余叔叔的爱人救了我。”
“余叔叔的爱人”这个词让李艳萍惊了一下,她的目光she到余诚杰的脸上去,余诚杰坐在那里冷峻而威严,俨然已经不是多年前的那个人了,她的目光又在在场的人身上扫了一遍,看到余诚杰所坐沙发旁边站着的余俞就是一愣,她显然还记得余俞,只是没有看到什么“余诚杰的爱人”,虽有疑惑,但此时也没有纠缠于这个问题。
她这才拉着陈琰去坐下了,坐下后就把右腿搭到左腿上,很有风qíng地撩了撩耳畔的头发,显然她并不是一个拘束的小女子,而是见惯场面的能够处理事qíng的qiáng硬女子,她对余诚杰道,“多谢你救了我儿子。”
余诚杰道,“陈琰也是我侄子,救他是应该的,要是他在这里出了事,倒是我的失职了。”
余诚杰何尝如此好说话地和别的女人说过话,余俞不由得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阵。但只看到李艳萍那从很低的领下露出来的rǔ沟在灯光下放光,然后李艳萍翘着腿的样子实在很有气势,完全和他以前在巷子里见到的那个女人差别很大,而且,她好像一点不怕余诚杰,并且对余诚杰很有怨气的样子。
这个样子倒才是个泼辣的前帮主夫人了。
余诚杰脸上没有特别的表qíng,并且对于李艳萍那不端庄的样子也不以为然。
“你把他从我身边带走时怎么不也想想他是你侄子,哼。”李艳萍说着,开始检查儿子的身体有没有问题,只是看了手,就看到了手腕上的勒痕,她的神qíng一凛,道,“这是怎么来的?”
陈琰把自己的手从凶巴巴的母亲手里抽出去,结结巴巴地道,“没什么?”
“这能叫做没什么吗?你刚才遇到什么事了?”李艳萍这时的声音有些紧张,显然她很关心自己的儿子。
“没什么事qíng,就是被人拖……拖进洗手间了。”陈琰声音越说越小声,但李艳萍听清楚了。
遇到一个凶悍的母亲是很让人吃不消的事qíng,而李艳萍的阅历让她知道陈琰遇到的不是一般问题,她几乎是呵斥出声,“是男人?女人?”
“男……男人。”陈琰不想回答,但哪里能够反抗他的母亲,只好说了。
李艳萍听到这里抽了口气,“哪个死男人敢打你的主意。”
李艳萍的表qíng很恐怖,陈琰害怕地瑟瑟发抖。
余俞在一边看着完全无法将这个李艳萍和他数月前见到的李艳萍想到一块去,看陈琰xing子这么懦弱,应该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他的母亲实在太凶悍了,经常被凶巴巴的女人管着,不变得懦弱才怪。
余俞又看了看余诚杰,余诚杰还是那副神qíng,像是冷眼看着母子俩一样,之后才听余诚杰说了一句,“陈琰是为了找你才来的这里,你不来这种地方他怎么会来。”
李艳萍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手指头在儿子脸上摸了摸,又对余诚杰道,“你都能够坐在这里,难道我就得每天守在自家屋子里吗?”
两人的对话怎么听怎么有点以前有暧昧关系的感觉,余俞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就很不舒服了,即使迟钝如他也觉得这两人之间是不是应该有往事。
女人的胡搅蛮缠最让人受不了了,余诚杰不想再和李艳萍说话,便要离开,说道,“墓地里裕哥的照片最好能够换一下,你什么时候抽点时间去。陈琰你带他回去吧,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
余诚杰往外走,李艳萍站起身来,望着他的背影,神qíng很是纠结的样子,又留恋又痛恨,最后很是不舍地喊了一句,“阿凡。”
余诚杰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这么多年了,我们真不可能吗?”李艳萍道。
“我喜欢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余诚杰凉凉道。
“那你以前的老婆儿子呢。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你这样敷衍我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李艳萍眼里是痛苦的神色,根本不顾及儿子在身边,屋里也有另外的人,很直接地说出口。
余诚杰道,“那是以前。”说着,已经拽上了走在他身边的余俞的手,说道,“我现在已经定下来了,别的男人女人我都不会考虑,你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再乱来了,陈琰也不小了,你给他好好做个榜样行不行。”
说着就迈步走向门口。
李艳萍之前听儿子说余诚杰有了爱人便仔细打量了房间里的人,但根本无法将余俞和余诚杰的爱人联系起来,此时看到余诚杰毫不忌讳地将余俞的手牵着,而且还说“已经定下来”的话,心qíng便真的变得复杂起来了。
他以为余诚杰不是会如此容易定下来的人,只要他不定下来,便说明她没有输给别人,但现在余诚杰居然和一个男人定下来了,这对她的打击怎会小。
她定定地看着余诚杰和余俞牵在一起的手,脸色苍白,直到儿子扯了扯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出口便道,“阿凡,我要和你说件事qíng。”
李艳萍这样说,余诚杰根本没有停下步子,显然是对此事不关心。
余俞被余诚杰牵着手,而且余诚杰还说和他定下了关系,这的确是让人开心的事qíng,但是,听余诚杰和这个女人说话,余俞不由得想到余诚杰以前的事qíng他都不知道,而且,余诚杰很显然和这个làngdàng的女人有匪浅的关系,不仅如此,听余诚杰说话,他好像对他过往里的这个人有很纵容的感觉,那么,他想来是个怀旧的人了,并且是对这个女人很不一般。余俞回头看了看站在沙发前的李艳萍,李艳萍即使已经老了,依然很漂亮。
余俞他并不是在感qíng上心思细腻并且喜欢胡思乱想的人,但是他此时的确是心里有些堵。
“是关于你儿子的你也不听?”李艳萍此时已经找回了女子的矜持,脸上神qíng挺淡的,语气也是平静的,但是,他越是这样平淡而矜持越让人觉得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这样的女人比大吵大闹的女人更让人防不胜防。
余诚杰因此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李艳萍。
中国的男人骨子里都有传宗接代的思想,他们对于儿子都是有渴求的。
余诚杰自然也不例外。
当初知道自己儿子死了的时候,他很难过,并且一向思想开阔的他也钻牛角尖认为这是老天对他的报复,让他认为自己作恶太多yīn德不够不能有儿子,以至于让他再也不去想这个问题了,后来甚至对于女人也没有感觉起来。现在突然听到李艳萍说他的儿子的事qíng,不免原来平静的心也被投了石子开始动dàng了起来。
“你们先出去。”余诚杰说道。
余俞看着他没有移动步子。
余诚杰拍了拍他的手,虽然这个动作很像是他在安慰小qíng儿一样,余俞却从他的动作里感受到了温柔和温暖。
“你先出去等我。”余诚杰对余俞道,语气里带着安抚的味道,余俞看了李艳萍一眼,看到那个漂亮的女人居然对他露出一个笑来,不免心里怪怪的,又有些渗渗的发毛的感觉。
余俞出门去了,外面还有一间小客厅,余俞坐在沙发上,对着别的弟兄的打量或者调笑的眼神,他只当没有看到,目光坦然地直视着那扇将余诚杰和李艳萍关在里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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