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凌晨,咖啡馆的工作人员也收拾桌椅打烊了。
奚温宁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心生叹息,果然没有星光。谁知一侧头,看到一个人影就站在边上等着。
……徐远桐。
他竟然还没走。
“你——”
“我送你回去。”徐远桐见她脸上写满疲倦,微微蹙眉:“看你累的眼皮都打架了……至于其他的,等明天再说。”
奚温宁怔了怔,还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不打算忘记,也不代表就会原谅。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夜色里恍惚着。
苏巷从小吧台多拿了一杯热饮出来,看见她的背影急忙开口喊住:“温宁,我给你拿了水,等我开车送你。”
他走上前几步,才发现另一边有人站着,当看到对方的脸时令他一霎停顿。
“你们……”
这个男人光看气场也有些与众不同,明明是站在原地分毫未动,却能给人无形的威胁,也并非是类似某些巨星的盛气凌人,他的气势像源于某种不容置疑的强大。
更令苏巷在意的,是他和奚温宁之间不寻常的尴尬气氛,很大能表明他就是她的“前任”——徐远桐。
这姑娘刚才的反常也是理所当然了。
奚温宁从发懵的状态回神,清了清喉咙,看向徐远桐,说:“你要回锦和新苑吗?可能不顺路,我和同事一起走就行了,到时候再联络吧。”
徐远桐闻言,淡淡地瞥了苏巷一眼,下巴微抬,眉眼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不耐和鄙夷。
对方以为这位高材生徐先生至少会很有风度地笑一笑,结果却被一道冰冷冰冷的视线钉在原地。
苏巷:“……”
苏巷拍了拍温宁的肩膀,“走吧,我车停那边。”
奚温宁急忙低下头,佯装平静地转身离开,不再看徐远桐一眼。
匆匆地随着苏巷往前走,她一步也不敢停留,只觉得一场会面都已经让人精疲力尽,可是,当回想起方才他最后一眼看她的神色,就觉得心里有迷雾笼罩。
奚温宁顿时头疼起来,又下意识双手捂住胸口,紧紧地咬住下唇,很久都未缓过神。
……
凌晨三点,S市繁华的市中心酒吧一片灯红酒绿、华光溢彩,许多娱乐场所通宵达旦,还未结束营业。
服务生恭敬地低喊一句:“老板。”
“你去吧,这两位我招呼。”
蒋麓说着,弯身给眼前的两位老同学倒了酒。
大学的时候他就给家里打工,四年毕业出来之后开了几家小店经营生意,这酒吧是其中之一。
徐远桐拿起眼前的威士忌酒杯,碎冰块在轻晃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陈凌懒懒地歪在沙发上,睨他一眼:“我他妈真的是仁至义尽了,家里有美娇妻和暖被窝等我,竟然还凌晨跑出来陪你喝酒,真的,你不爱我爱谁?”
徐远桐冷笑:“有性生活了不起?”
“对啊,不服你也试试?”
蒋麓也随之哼了一声,对他这种即将被婚姻套牢的蠢货表示不屑。
“你们聊着,我去后边转一圈。”
陈凌暗自腹诽,徐远桐这货把人叫出来却不多话,几个意思?
他微微撇着头,像在凝望窗外的夜色。
实际却是目光焦距不定,透过这墨黑的天空看到了其他什么。
男人唇边的笑意只有点滴,慢慢沉到了看不见的深处。
还能真真切切地看到她愈发成熟妩媚又仍然明亮的眼睛,真是太好了。
可能今晚首映的原因,奚温宁还特意化了一个妆容,穿着休闲得体的长裤和衬衫,长发扎成马尾,那双原先灵动的眼睛多了一些温然,但明媚与鲜活依然如初,对她想要的世界充满向往与好奇。
徐远桐想着三年多没有相见的她,越想越觉得难以平静。
陈凌看他这副难得可以称得上“失魂落魄”的模样,禁不住笑了。
“先敬你一杯,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我还没答应和你合作。”
他冷哼:“你就装吧,当我傻白甜?”
“我不是诓你,她要不愿意接受我,你就别想了。”
尽管徐远桐明白,她没有改变,他只稍一眼就能看出。
时间可以摧毁最牢固的堡垒,但也能留下最坚贞不渝的精髓,那从虚妄的失乐园中寻找到的记忆碎片,使他得以从地狱中归来。
不管奚温宁会不会再接受他,他只需要知道一点,从前是她跟随他的身影,而从今往后只要她开口,他就会赴汤蹈火,为之舍弃一切理想和将来,在所不惜。
第59章 冲动
兴许是因为在这静止的时光里反反复复地描摹了她无数次,徐远桐记得所有情情爱爱的细枝末节。
尽管已经过了五年,但从没有忘记当时他们一起度过的高中时光,他没有忘记他们的互相鼓励,也没有忘记她给了自己最温暖的光芒。
原来走入黑暗也并不可怕,因为就算大雪倾覆,也有她来掌灯。
那些画面像交错盘亘的枝条,始终牢记在脑海深处。
徐远桐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小动作,还有每一个表情背后的含义。
他端起小酒杯碰到唇边。
他们还说好要一起去国外念书,可是……
是他先“背叛”了承诺吧。
有时候记性太好也是可怕。
陈凌看他这样怪不忍了,叹一声气,又陪他喝了一点酒:“你也别太自责了,大家都不想这样……你也吃了很多苦,不过现在你回来了,还不迟早把人追回来?”
要换作高中时期的陈凌,决不能想到有一天会一头栽进爱情的陷进,那时候他幸灾乐祸地嘲笑徐远桐:“看那个小妖精把你迷的”。
可如今一晃眼,都是要成家的人了,对某些感情也体会的更深,才知道遇上了就是一辈子,那些往事会随着岁月沉淀如酒的温香。
外头有树叶被风吹落,徐远桐捏紧手里的杯子,觉得眉心隐隐作痛。
“她也吃了很多苦。”
有的苦还是因为他。
尽管对这段分离充满懊悔,但真要徐远桐选择,他并不想让她看到几个月前的自己。
那大概只是一个疯子。
徐远桐的手指撑在下巴处,忽然一顿,闻到指尖一点有别于玫瑰花的气味。
一缕以前并不熟悉的香味,冷淡的香水味中还夹杂一些温软的气息。
年轻女孩的味道。
——
回到家,奚温宁累的连澡也没力气洗,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
他们已经不住锦和新苑了,前两年父亲的公司生意周转过来,靠打拼也赚了一点,拿积蓄在离市中心更近的地方重置了一处房子,也方便她来回奔波。
床头晕黄的灯还亮着,她伸手将它拧暗了一些,脑海里涌上三年之前收到的那一通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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