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躺在包间的床上,他坐在我对面的床上凄凉地看着我。“请给我杯水。”
他站起来,倒了杯水,却没有塞到我的手里,而是把我扶起来喂我,“他说,让我一定照顾你。”
我倾刻泪如雨下,混杂着咸味的水流进我的嘴里。那个人即使是死去,却依然惠及着我。我多想再见他一面,可是怎么才能叫见到他?除非,我即刻死去!
“范小姐,我不知道阿霄是怎么死的,但绝不会是自杀,他曾说过,他尝过濒临死亡的悲哀与对这个世界的不舍,绝不会轻易死去。他从来不曾有轻易断绝生命的想法,希望你也不要有。”
我安静听着,不答话。
“范小姐,阿霄早就知道华家家大业大,权势遮天。却还是执意地要舍弃一切钱财与声望走向你。这是他做的选择,我相信这世上再没有几人有他那样的胆量与决心,请你不要辜负他,好好活着。”
我依旧不答,“他在死去的前一天夜晚来找我,眼神决绝地像是同这个世界做了道别。他把东西交给我,我问他怎么了,他答我“把这几样东西给阿婉,好好照顾她”。我不知道华家那个对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但他那时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必死无疑。只是惦念着你。”“范小姐,请你千万不要辜负他。”
我能答他什么呢?爱人已死,心却永恒,“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我了。”我的心已同那个人一起死去,我会随着空气,随着风,随着河流一起漂泊,找寻那个人散去的灵魂。
那以后,她终于离开了华腾,改了名去到一个远离他身边的城。她身在人世,却已带着与世隔绝的痛苦,却还是尽力的活得开心一点。
因为最后一张纸上的,陆霄画的她的侧颜,背景是舞蹈室。
☆、多情伤神,我宁可无情
第六十章
逢欢拍了拍她的肩,“那后来,你和华腾是怎么遇到的?”
“命定吧。”
“他来找慕容昀,却遇到我。”“那天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一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了。”
“你不是要好好活着吗?”
范婉莹偏头嗤笑,眼角却是有着晶莹的泪光闪烁,“那都是随便说说,心理阴影面积这么大谁能活得好谁傻逼!”
逢欢闭了嘴。
“我当时真想死了算了,要是再一次被他捉走真的死了算了!”
“也许过了这几年,他没这么喜欢你了呢!”逢欢试探着问。
“所以呀,总要试试。”“然后,我就跳水里去了。如果他义无反顾地跳下来,他就得死或者我去死。”那表明他还是喜欢我,“如果他扭头走了,那从此后一别两宽,我们彼此给对方留一条活路。”
“你真这么想的?”
范婉莹点头。
“女人心海底针。”
范婉莹笑,“是,我那时已经变得可怕了!”
“你想过他会跳吗?”
“当然,他的偏执我可是深刻领略。”
“你知道他不会游泳吗?”
她停顿了一会,答,“知道。”
逢欢沉默了一会,“你当时能救他吗?”
“能。”刚开始能,但她想救的时候已经不能了。她想起他最后的话,“阿婉,你不要死,我死,我欠你的,我还给你。”她答他,“我会游泳的,你不知道吗?”而后便是他凄惨的笑,近乎笃定的话,“我忘了。但你不是本来就想让我死。?”
“阿婉,你害死了他。”逢欢幽幽地开口。
“难道,他不是罪有应得?”范婉莹反问她。
“我不清楚。”逢欢叹息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怕,你会愧疚。”
范婉莹没有答话。
“阿婉,你确定陆霄的事是华腾干的?”
“他亲口承认了,况且,那时的他,的确已经偏执到了这种程度。”
“真可怕!”
“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可怕。”范婉莹满不在乎地说。
“不,我的意思是,没有想到他爱你的执念这么深!”
范婉莹一愣,伸出颤抖的手拿了一根烟。
逢欢却夺了她的烟,扔到垃圾桶里,“还是要少抽烟,阿婉,那些从前的人尽力忘却吧,你可以重新认识新的人。”
“那太无情。”
逢欢一怔,不止她一人这样说过,“不要多情,多情是很伤神的。”逢欢怔怔地答她。
范婉莹不再答话。
☆、看穿你自作聪明的试探
第六十一章
约定的日子到了,整整一天她都在忐忑,工作也有些心神不宁。也在考虑着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他会有时间吗?还有,如果他忘了呢?如果他忘了或是后悔了或是被公事绊住了脚步,她却主动打了电话过去,那样自己岂不是低他一等,岂不是很讨人厌?还是算了,他有心,自然会主动过来找她。
她易逢欢一向是这样,自卑地过度注重自尊了!她不肯稍稍主动,表现一点在乎。不肯求别人任何事,担心低人一等。她这样的人,是不讨这个世上的大多数喜爱的!
但那又何妨?她幸运地遇见了段崖柏。
临近下班的时间,逢欢接到段崖柏的电话。黄昏时分,夕阳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洒向她的桌面,她看着窗外的薄阳,看着散落的黄光,忽地仿若置身暮年。
她喂了一声。觉得自己好像已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这个电话则是陪伴她余生的那个人打来的。
“我在你公司楼下。”段崖柏清澈的嗓音透过电话传过来。
逢欢站起来,透过窗户往楼下看去。段崖柏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随意地站在花坛边,黑发白衣已如一副画卷。
“我马上下去,等我。”逢欢应他,而后着急地挂了电话。没人愿意等待。
段崖柏一愣,拿着电话的手微微一滞,而后嘴角显现出微微的笑意。易逢欢,我会等你。
段崖柏一直看着小跑过来的逢欢,直到她站到他面前,冲他绽放出一个夺人心神的笑。“干嘛这么急。”
她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答他,“怕你等急了。”
他笑意更深。
逢欢坐在车上,偏头看着段崖柏,“你应该很忙吧。”“段崖柏,麻烦你了。”
段崖柏的脸色猛地冷峻了起来,他用坚硬的口吻,“易逢欢,我是很忙,但遇上你,我总是不忙的。”“所以,以后不要说麻烦我,你要试着接受我。”
他已经把她当作比朋友更亲近的人,她受宠若惊,却又怕自己如果与他太过亲近是放肆,仍留着五分礼貌与三分试探对待他。
“好,段崖柏。”她笑着答他,“你要原谅我,偶尔会说错话。”其实,她是故意试探他,试探他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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