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仁伸手摸了摸林景的头发,道,“这样很好,小景应该是要得到幸福的那种人,我就不行,我不怎么喜欢他,我觉得他估计也是玩玩,他以后是要结婚的,我本来觉得我结婚也没什么,只是,想到要和个女人在一起,我又不舒服,耽误好女人觉得过意不去,像谭云华那种在外面被男人包养又去堕胎的,我又看不上,所以,还是就这样吧,总有一条路是通往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总是会走到人生的尽头。”
林仁的最后一句话说是豁达,也许更应该说是一种悲观,林景长久无法入睡,他也不知道应该拿什么话来安慰自己的堂哥。
林仁就住在了林景家里,他家的人除了他奶奶又来拉着林景妈妈哭过几场外,别人都没再来找他,他们家里的人好像真的对他失望了,要是他不回去结婚,他爸说就把他逐出家门,让他莫要姓林。
时间很快就到了除夕,林家的所有人,有四大桌人在一起吃团年饭的,但林仁没上桌,林景给他端了菜上楼,他就边翻看林景的书边吃东西,像是已经出尘不再管身外事的模样了,他奶奶在楼下哭,也没见他有什么太大的动容。
除夕当天晚上,林家又发生了大事。
就是林仁的那个“男朋友”跑到他们家来找林仁来了。
照林仁所说,他的这个他并不太喜欢的男朋友是北京人,要跑他们这偏远山区来还真不容易,看他高高大大的颇挺拔的身材,脸部线条也不是他们这里人的柔和,而且他还是一口带着京味的普通话,林景就有些愣然,觉得这个人和他仁哥在一起,定然他仁哥很吃亏的。
家里老人家说家乡方言,林仁这位叫叶振的北京男朋友根本听不大懂,于是林景就一定要陪着给做翻译。
因为林仁对林景说过,他不想再见这个人,所以林景没有说他仁哥在哪里;而林家其他人也故意隐瞒,所以他来了,被告知的是林仁不想见他,此时林仁在别的村里没在家,让他回北京去,林仁要结婚了,让他不要再和林仁有瓜葛。
虽然对方一直语气和动作都极为客气礼貌,但林景觉得对方那是故作谦谦公子,此人眼底的深沉和yīn骘让站在一边的林景觉得这个人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发走的。
果然,这个人不肯走,他说来这里太困难,此时天黑路滑根本无法离开。
此人除了他自己,他还带了另外两个人来,那两个人一直不怎么言语,沉默且恭敬。
山里人都是很好客的,没有天黑的qíng况还将人往外面赶的道理。
所以,最后此人只好被留下来了,林景二爷一家认为不能让两人见面,所以,留了叶振和他带来的两个人在他家住着,然后又偷偷jiāo代林景家里,赶紧让林仁去外村林仁外婆家里住,让他外婆家里把人看着,而且让林景跟着去看着林仁。
一家人紧张兮兮,像是在做什么间谍活动一样,林景最开始还觉得气氛沉重,此时也不得不想笑起来。
还要把仁哥转移到他外婆家去,只要他仁哥不想见那人,即使仁哥就在他自己家里住着,他觉得他聪明绝顶的仁哥也不可能让那人给带走了。
更何况这里是林家的大本营,林景一点不觉得那个叶振敢在他们林家的地盘上抢人走。
果真,林仁说他不去他外婆家,说去那里他睡不着觉,还说他身体痛,走不动。
家里人最终无法把他怎么办,只好让他继续和林景住着。
大半夜,林景睡得迷迷糊糊,又听到楼下一阵喧哗,似乎还有他妈妈的叫声,林景一下子被吓醒了,林仁此时也醒了,但他没有动,林景开了灯,拿过chuáng边椅子上外套往身上套,然后下chuáng去,回头又对林仁说了一声,“仁哥,我下楼看看。”
林景才刚把门栓打开,门就嘭地一声被推开了,力气之大让没有丝毫准备的林景被门撞得往后退了两步,额头和鼻子都一阵疼痛。
林景捂着鼻子看到居然是那个叶振,他没在意林景,目光直接she到chuáng上的林仁身上,林仁看林景被门撞了,已经从chuáng上翻身起来了,他身上只穿着秋衣秋裤,身材比林景高些,但是却比林景还瘦,林景这两年已经被陈曦养得有些ròu了。
林仁看到来人就红了眼,下chuáng就cao起chuáng边的椅子朝来人身上打,恶狠狠地骂道,“你他妈在我们家里横什么横,居然敢撞我弟弟!”
林景被这凶悍的堂兄给吓着了,林仁的椅子是真的毫不留qíng地朝叶振头上打,不过叶振手脚非常利落,似乎是没有用什么力就把椅子接下来了,他把椅子扔到一边,啪啦一声,林景对于这些bào力人士很惊恐,眼看着他堂哥手脚并用地和来人打起来,却只被叶振制服又拖又抱地压到chuáng上去。
“跟我回去,你他妈不被男人cao能够有快感?还想和女人结婚,不可能!”叶振骂骂咧咧地把林仁压在那里,林仁狠狠一口就咬上他的颈子,叶振也不避开,冷冷说道,“你再咬,我死了,你们一家给我陪葬。”
林仁放开他时,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是哪根葱,老子不怕你。给我滚,滚……”
叶振冷冷盯着他,又低头狠狠咬上他的嘴。
然后看林仁一阵反抗,最后却传出亲吻的声音,林景红着脸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听到楼下一阵大闹声,他才反应过来,叫了林仁一声,“仁哥,你们事qíng还是快做个决定吧,我下楼去了!”然后飞快地跑了,也不管自己下面其实只穿了一条秋裤。
楼梯口站着叶振带来的那两个人之一,下面想上楼的林家人一个也上不来。
林景跑下去,林景二爷就问道,“阿仁呢?”
林景有些不自在地道,“还是让他们自己谈谈吧,你们上去也起不到作用。”
第十九章结果
这个年过得真的很糟糕,第二天一大早,那个叶振把林仁给带走了。
林家里一团糟,林仁的奶奶哭天嚎地,最后晕过去了,一阵掐人中,喂糖水依然不醒,被林景大伯赶紧背去了诊所,林仁的母亲也是一直抹眼泪,嘴里念着,“冤孽,冤孽……”
林景的父母就不断劝解。
林景的二爷也是在林景家里拉着他的大哥一个劲喝酒,一个近八十岁的老人,就那样一副悲戚的样子。
林景还记得,他的这位二爷平时是多么慡朗的xing子,身子健朗,为人大方慷慨,以孙子为自豪。
而此时,就因为林仁被个男人带走了,一家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别人家不明所以,有来看热闹的,最后传出去的版本却是林仁犯了事,被便衣警察给带走了。
而林家人却对于这个传言无法反驳,因为即使犯了事,他们家也认为比大家知道实qíng地好。
叶振带着林仁走的时候,林仁在林家长辈面前磕了几个头,然后被他爸一顿骂一顿打地打走了。
林景大伯说,以后,林仁就不是他们家的人了,不要再回家乡来丢人现眼。
因为林景大伯的这句话,村里面的人还说林景大伯大义灭亲没有人xing,不就是犯了事,只要以后从局子里出来就好了,何必就要断绝父子关系。
林景初一一整天都jīng神恍惚,陈曦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躲在被子里接了,从陈曦那里得到抚慰,这下jīng神才稍微好点。
林琳是初二中午才到家的,还带着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是个斯文人,高高瘦瘦的戴副眼镜,人很温柔,对待林琳非常好,言听计从的样子。
林琳归家也没有让家里的气氛好一些,反而氛围更差了。
主要原因是林景妈妈认为林琳和她丈夫在北京那么高的房价的地方估计买不起房子,于是让两人不要在北京gān了,辞职回家乡来发展,这样房价便宜,消费水平也低,一辈子有活头一些,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觉得要是林琳回C城来工作,以后可以和林景在一起,姐弟俩有个帮衬。
林景父母能够生出这么一对高智商的儿女来,说明此二人也不会是蠢人,他们有他们的观念和智慧,长期在外漂泊打工挣钱,林父林母对于在外漂泊有很深的认识,在他们的意识里,必须要有房子,要有家,有亲人在身边帮衬,这样的一辈子才能够行。
所以,她让林琳夫妇回C城发展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是北漂的人的心思,一般人根本无法明白他们对那个地方的执着,林琳当年那样努力考研,然后又费了力留在北京,这样说来,她和她男友留北京还是依靠的林仁那个男朋友帮的忙,不然找不到那样的稳定的且有发展空间的工作,现在,她母亲让她放弃她以前的努力,让她回家乡来,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就是让她回来能够给予她弟弟一定的帮衬,她能够甘心吗?
于是一个好好的新年,林仁的事qíng还在闹心,林琳又和家里吵翻了。
林景和林琳都是大年初四离家的。
林景觉得自己在家里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林琳也是气鼓鼓地带着丈夫离开的。
林景回C城时陈曦已经先回来把房子收拾好了,林景说他姐姐要来住两天,因为定的飞机票是初六上午的,提前从家里出来了,自然是在C城逗留。
陈曦做得很周到,为两人定了宾馆,初四中午,又定了一家汤锅店的位置吃午饭,很热qíng地招待了姐姐姐夫。
林琳在林景和陈曦的家里参观了一番,感叹道,“你们房子挺宽的。”
林景笑笑,“才1800的房租,C城的房租算比较便宜的。姐姐,要是你比较差钱买房的话,我可以给陈曦说,让他借一些给你。”
林琳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不要去为我向陈曦借钱,毕竟你们还不是要过日子,你拿钱帮衬我,陈曦要怎么想呢,再说,听说陈曦在创业,花钱的地方也多着呢。大家过日子,还不就是那么回事,柴米油盐,然后钱钱钱,有钱也过,无钱的还不是也过了。”
林景觉得其实他的姐姐比以前温柔多了,低头嗯了一声,道,“一切总是会变好的。”
林景姐姐姐夫回北京,是陈曦开车送两人去机场的,林景去见他导师去了没有办法去送人。
林景姐姐看来对陈曦很满意,在机场里,林琳对陈曦道,“我就这么个弟弟,jiāo给你了,你好好待他,他值得别人好好待他。”
陈曦说会的。
林琳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突然觉得想哭,这是她的家乡,在北京的时候,总是回想的地方,但是,这里也是他最伤qíng的所在,有时候,和亲人的矛盾比世间其他一切矛盾还让人心碎。
她丈夫看她难过,挽着她的手安慰了几句,然后和陈曦道别,这就走了。
林仁的事qíng造成的后遗症就是林景爸妈更着急林景的婚姻大事来了,问他的女朋友的事,林景支支吾吾地说实验很忙,没时间jiāo女朋友,而且以前的那个女朋友分手了,现在没心思jiāo……
林母qiáng硬地让林景不要太愣,有喜欢的女孩子一定要下手,然后赶紧结婚,林景愣愣地说,“我还要读博,没有工作,结婚了怎么养家?”
林母道,“我们先给你养着。”
林景无语了,道,“我估计这两年要出国去,出国回来之前肯定不能找女朋友,不然找了也会分手的。”
这是林景第一次在母亲面前说起要出国的事qíng,林母有些惊讶,继而就是兴奋,然后开始仔细地询问他出国的相关事宜。毕竟家里孩子要出国,在林母看来,那是相当有能耐的事qíng,非常长脸的。
林景一一作答,因为这个理由,林母才没有那样qiáng硬地让他赶紧找女朋友结婚了。
林景这一年六月份的时候去了北京出差一次,是跟着导师过去开会。
陈曦恰好那几天也要去北京,便定了另外的宾馆,把林景接到身边一起住。林景对他导师说住在亲戚家,不去住会议招待的宾馆,得到了导师的批准,他导师是知道林景姐姐在北京的,他以为林景是去他姐姐家里住去了。
开完会,林景还在北京多留了两天,这两天时间就去见了林琳,然后还见了林仁,林家人在一家烤ròu自助餐里聚会,林仁因为工作原因,来的时候还穿着一身正装。
一身正装的林仁显得非常风度翩翩,他天生就是那种清高出尘的读书人,林景和他长得像,但是林景身上没有他那层明显的傲气和恍惚飘渺的仙气,不过,林景xing子比他好,一看就知道比他乖巧多少倍去了。
陈曦坐在林景身边,帮他把ròu切小了放他盘子里,乘汤给他,不让他喝冷饮,林景也听话地全都按照陈曦的要求去做。
林仁看着两人动作,笑得像只狐狸。
陈曦这是第二次见到林景的这位堂哥,只觉得此人和当年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这人身上当年的那种闲散去了很多,多了一层郑重和不可察觉的忧郁。
当年这个人走在山间田坎上如同走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此时,他走在灯火辉煌的大厅里,似乎也只是他家的那个有青糙融融的田坎一样,他似乎天生宠rǔ不惊。
最后,林仁那位男朋友也来了,和林家人一个个地打了招呼,还特地对林景露出了个笑容,说上次去他家叨扰了,还伤了他,请他原谅,于是自罚了一杯酒。
他动作潇洒,既有气度又有气势,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不过,林景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听他说要请自己原谅,就连忙说自己那时候根本没事。
而陈曦在意了,握着林景的手问他他怎么伤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