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垣躺下,在身后抱住她。
苏阿细睁开眼,眼泪又掉下来了:“怎么办,我舍不得你。”
她哭得脸上热热的,蹭着他的鼻尖,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笨蛋,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不能出事,知道吗?”
“嗯,我不会有事。”
苏阿细在他怀里哭得抽抽搭搭,“我好难过。”
江垣低头吻她。
***
翌日黄昏,江垣跟着丁柯洋走。
他把他往一个偏僻的宾馆带。
一路上跟他讲他们的商业机密。
“真不是骗你,一般人我都不跟他说。你想想看啊,咱们就直说了,这是国家项目,那你猜为什么网络上、电视上都说是传销要打击呢?为什么警察抓了就放?其实就是国家在进行宏观调控,因为我们这个连锁销售做的很秘密,为了低调发展。”
丁柯洋说了半天,江垣听得一知半解,丁柯洋看他理解困难,问:“还在念书么?”
江垣摇头:“不念了。”
“家里做什么的?”
“我妈开美容院,我爸是工程师。”
“那你肯定不懂宏观调控吧,课本上讲过没?”
江垣再次摇头:“不懂。”
丁柯洋得意地笑了笑:“我们这是国家扶持一个战略,还是比较隐蔽的。”
江垣:“……你刚刚说过了。”
丁柯洋把江垣带到一个宾馆房间,里面有个女人正在剪指甲,江垣看到对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那女人抬头,见到江垣,愣了一下,然后冲他勾勾手指,“过来呀。”
丁柯洋给他介绍:“这是我们同事。”
江垣跟她点点头。
这个女人从江垣进门的一瞬间就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笑得江垣心里发毛,他有几次想临阵脱逃。
不出意外的话,看丁柯洋跟她说话的态度,女人应该是他的上家。
好在这人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江垣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应该不是丁柯洋的日常活动区域。房间很整洁,除了他的一个背包就没有什么杂物了。
江垣说他很困,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丁柯洋去洗澡的时候,江垣悄咪咪地起来,去翻他的背包。
一个很老旧的军绿色旅行包,贴近了有一股潮臭味。
包里的每一件东西他都掏出来看了看,最后取出来一本褐色软皮封面的笔记本。
扉页上写了一句话:有志者,事竟成。
卫生间的水声仍然很大,江垣趁机迅速地翻了一遍他的笔记本。
本子上记的东西乱七八糟,他看不太明白,就把每一页都拍了照,尤其是记了电话号码的那几页。
拍到还剩一小半的时候,浴室的水声停了,江垣把笔记本放回去。
丁柯洋穿了短袖出来,洗完澡的样子看起来干净多了,如果能好好地理理头发和胡子,再长点肉,也是个浓眉大眼的帅哥了,也难怪蒋渝芮这么多年都对他念念不忘。
他看江垣起来了,跟他说:“你洗澡吗?”
“不洗。”
“哦。”丁柯洋用毛巾擦擦头发,走到他旁边坐下,点了根中南海,瞅着江垣,“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他没有说过蒋渝芮的名字,开口一直是她。
江垣总觉得和这帮传销分子交流有点障碍,好像说话时的每个字里面都藏着暗号似的,让他听不明白,但觉得紧张。
他答:“一个乐队的。”
丁柯洋嘴角一扬,似乎感到新鲜:“乐队?发展得怎么样了?”
江垣说:“不挣钱。”
他哂笑:“不挣钱搞什么?”
“好玩。”
“你家条件挺好吧?”丁柯洋听他这么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吸了口烟。
江垣没接话。
他又问: “你唱歌儿?”
“不唱,我们是叫……那个……抽、抽象摇滚。”
“啥意思啊?”
“就是平时犯困的时候听一听,刺进你的脑神经。”
“刺激完了干啥呀?”
“睡姑娘。”
丁柯洋听了捂着肚子狂笑。
狂笑了三分钟,江垣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点掉了烟灰,咳嗽两声,继续吸,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采访你吗?”
“你是记者?”
“不是,我就问几个问题,不算正规的采访。”江垣一边说一边把设备拿出来在旁边架好,丁柯洋一直盯着他动作,很稀奇的样子。
等镜头对好了,他略显紧张地把烟灭了,拉拉自己的衣服,“这个怎么搞?我要看哪里?看你还是看镜头?”
江垣说:“看我就行。”
“哦,你问吧。”
“你做这个多久了?”
“四年。”
“挣到钱了吗?”
“今年年底。”
“拿多少?”
“保密行吗?”
“可以。”
“哪个学校毕业的?”
“海大,肄业。”
“什么专业?”
“船舶工程。”丁柯洋怕他没听明白,又解释一句,“造船的。”
江垣点头:“我知道,我兄弟也是。”
丁柯洋扯着嘴角笑:“有没有点儿记者的职业修养,还能这样唠嗑?”
“……可以剪掉。”
“行行行,继续继续!”
“你的理想是什么?”
“挣钱。”
“挣了钱之后呢。”
“做点小本生意吧,再带我妈去外面看看。”
“如果挣不到钱,你以后怎么办?”
“怎么会挣不到钱?”
“我是说如果。”
“不可能,这种假设不存在。”
“你有没有规划过自己的未来?”
“大方向有,具体的话……不是,你这什么问题?没有专业性一点的吗?”
江垣低头写东西。
丁柯洋有点不耐烦:“换一个换一个,比如我们行业内部机制什么的。”
江垣放下笔,嗯了一声,又抬头看他:“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
那一晚,丁柯洋睡得挺好的,说好了第二天带江垣去吃饭,所以他早上起床心情也不错。
问蹲在旁边系鞋带的江垣:“睡得习惯吗?”
他随意地应:“嗯。”
其实江垣昨天基本没怎么睡着。
在这种环境,这种压力下面,难免不提高警惕。
江垣没问等会儿吃完饭他们还要不要回来,因为不管丁柯洋的计划如何,他都不打算回来了。他收拾好东西,穿上大衣,把相机抱在怀里,看着在门口恭候多时的丁柯洋,点点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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