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四望,目光连焦距也没有。
身边有人在说话,容泽回头,就看到一直侍候她的佣人哭着对他喊:“容先生,容先生你终于回来了,太太她,太太她被埋在了里面,那些人说这样的爆炸人会炸的尸骨无存,怎么办容先生?”
他伸手抓住佣人的胳膊,他想咆哮,这些人是吃屎的吗,为什么留她一个人在家。
可他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了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另一个佣人走上前,战战兢兢递给他一个信封:“容先生,太太昨天让我寄一份文件,因为没您的许可,我还没将文件寄出去……”
容泽接过信,见上面写的是他公司的地址,收件人也是他。
他捏了捏厚厚的信封,想到这是她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便颤抖着不想打开。
好似这般,他就能骗自己,她还不曾离开。
胸口的位置在此刻疼痛难忍,他伸手捂住胸口,一旁的助理忙将他的胃药找出来:“容总,是不是胃病又犯了?您先吃点药。”
他摇了摇手,并没有接过那药。
他知道疼的不是胃,是心。
心如刀绞,莫过于此。
信封打开,入眼的是一张张的卡片。
这些卡片他见过,结婚那一晚上,她将这些卡片摆在床上,要他一张张的念给她听。
这些都是她在认识他的时候偷偷写给他的情书,没有寄出去的情书,她说她一直希冀着结婚那一日摆在他面前,她说她没想到会实现。
她还说,她一定做了无数辈子的大善人,才会在今生认识他遇到他,并与他结为夫妻。
他翻看着这一张张的明信片,仿佛又回到了他初初认识她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笑起来那么灿烂,每天都在喊他:“阿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呀。”
她不太会做饭,可一直都很喜欢捣鼓吃的给他,那些吃食实在难以入口,于是每每最后都是他和她各吃一半。
她经常忧愁着喃喃“都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阿泽,我做的东西这么难吃,我能抓住你的心吗?”
不等他回应,她已经又兴奋的去捣鼓新吃食了。
她总是有事没事的就跟在他身后,一声声的喊着他:“阿泽,阿泽,哎呀这个名字真好听,喊着就觉得好幸福啊。”
他那时候心底对她这总是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极为讨厌。
他想起了,她打给他的最后那一通电话,他当时也不耐烦的很。
可是如今,他再也不会听到她的声音了,再也不会听到她欢快甜糯的声音一次次的喊“阿泽”。
第17章 我终于不再爱你
厚厚的一沓明信片被容泽翻看了好久好久,就好似是把他和她的最初都翻看了一遍般。
明信片到最后,是一张折叠的纸。
打开,是顾沫熟悉的字迹。
阿泽,见字如面:
外面已经不卖以前的那种明信片了,所以只能拿你书房的A4纸充数,是不是有点敷衍?
这好似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情书,实在找不到别的纸张代替,你不要嫌弃。
阿泽,从我出狱的时候就一直在求你。
我求你和我离婚。
我求你不要再恨顾家,不要恨我。
我求你留下我们的孩子。
我是不是自私,是不是很烦?
我也不喜欢这样的我自己,所以,我以后不会再求你,也不会再烦你了。
阿泽,我一直想问,那年车祸,你坐在车里,看着亲人在眼前面目全非气息全无,是不是很痛?
我想,我在监狱那会亲眼着我肚子里的孩子变成一滩没有人气的血肉的那种痛或许远不如你所经历的万分之一的痛苦。
你那么痛苦,可我却无能为力。
我总是口口声声说爱你,可却无法将你从痛苦中拉出来。
阿泽,对不起。
我和宝宝离开了,没了我们,你应该会幸福起来。
我爱你一直都是你的负担,现在好了,我终于不再爱你。
阿泽,我祝你一生平安顺遂,祝你与自己真正的爱人白头偕老。
以后,以后你要早点睡,不要总吃辣的,你的胃不好,不能总熬夜,多喝点粥,多穿衣服,有什么事情不要总藏在心里。
……
短短的一段话,容泽已经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她那句“我终于不再爱你”话上,时间似在这一刻定格,他僵住,再也没动。
许久许久,他伸手捂眼。
明明心头极疼,疼的他想窝成一团,可他却伸手捂上眼。
这样,他就看不到她写的那几个字了。
脑海里好似又响起曾经她大呼大笑着朝他叫:“阿泽,我一直以为我一生碌碌无为的,完全就是这世上最多余的人,可是我遇见你后发现,我一点都不多余耶,我来到这个世上一定就是为了爱上你和你在一起!”
明明这些话已经事隔经年,已经尘封在角落,可是现在,不知怎么就被他想了起。
他甚至还想起了,那一次设计好的车祸,她几乎是不用他出口就义无反顾的抱住了他安慰:“阿泽别怕,我来给你顶包,你还不知道吧,我怀孕啦,我要是顶包的话,不会判刑多重。”
顾家父母看出了不对,想要制止她,可她却宁愿和顾家父母反目也不愿松口承认是为他顶包。
私下里,她安慰他“说不定等我出来,你就可以连宝宝一起看到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快快乐乐,哇想想就好期待”
她满心满眼都是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可,可是他……
胸口疼的无以复加,他终于忍不住的弯腰,张口,一口血自喉咙喷出,全都喷在了她的那份见字如面的信上。
她的字迹顿时成了一片模糊……
他想伸手把那些刺眼的血色污渍拭去,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朝一旁倒了去,眼前,一片黑暗!
黑暗中,依稀还能听到她低低的哭泣声。
第18章 我已入坟墓
容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的父母亲在吵架,他们激烈的争吵着,母亲怀里抱着的弟弟被吓得哇哇大哭。
他比弟弟大两岁,自认为是个男子汉,自认为父母亲的这种吵架实在无趣,所以并没有哭,只沉默的一个人坐在后座听着父母亲的吵架。
“你今天见顾元山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又和他一起睡了?”
“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让他能够给你借点资金运转。”
“你放屁,当时要不是你把公司的客户资料透露给顾元山,公司又怎么能成了现在这种境况,你以前明明和我保证过再也不和他往来,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你能不能理智点讲点道理?那次的事情明明就是个意外,我现在极力在弥补,我在帮你。”
“你的弥补就是和他睡觉,你的帮我就是给我戴绿帽子?秦璐,你就是个贱人,你个贱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夜夜笙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