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睡在她旁边好不好?”
容泽的声音,几乎是乞求。
顾沫不敢抬头看他,她弯腰将行李包里的几代特产找出来装了袋子递给他:“我希望你能离开。”
容泽顺势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抱在怀里:“我执意留下呢?”
顾沫缓缓抬头,她望着他:“你要我怎么向她介绍你的身份,是她的爸爸?又或者是……舅舅?”
舅舅两个字,她轻言细语的说出来,可听在他耳中,却如遭雷劈。
他身体瞬间僵住,他仓惶失措的望着她。
唇动了动,好似在垂死挣扎般的,呐呐着问:“你,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是甜甜的爸爸……”
顾沫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中渐渐漫了水光,细细碎碎被悲伤充斥的眸子让人看着便觉悲凉。
她唇轻轻动着,缓缓说:“你要我喊你一声哥哥吗?”
他僵硬的收回抱着她的手,他喉头滚动着,还想说话,可是对上她这讥讽嘲弄般的目光,他觉得自己那一身光洁耀眼的皮囊似乎在这一刻被扒的什么都不剩下,陡留里面的丑陋与不堪。
他后退。
但马上,他又反应过来,他伪装了一层霸道的气势反讽:“谁家妹妹会和哥哥做刚刚那样的事情!”
顾沫眼中已经被泪水完全弥漫,她透过水光望着他,面上悲伤而又绝望:“那怎么办,你要我去以死为殉节吗?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你就可以罢手?”
他终于完败,他几乎是逃一般的扭头就朝外走去。
门在他身后被关上,砰的一声,惊得他一颤,忙扭头,可门已经关上,连个缝隙都没有。
他盯着这扇门,好似又想起了那年她坐牢后晓峰出事,在晓峰的病房里,顾元山捂着胸口指着他叫:“你,你是容北?你是我的儿子,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妹妹和弟弟……”
顾元山一直以为他是弟弟容泽,顾元山的心底极为复杂,想对他好然后赎罪,又害怕他反咬他们一口。
所以顾元山一开始极力反对他和顾沫的婚事,并在他和顾沫婚后一直提防他。
但没想到,他不是容泽,他是容北,是顾元山和母亲生出来的孽种。
他娶了自己的妹妹。
他们甚至孕育了一个孩子。
顾元山流连花丛了大半生,没想到最后,他的儿女一个个都被他做的那些事报应。
他已经老了,他所有希望都在儿女身上。
可现在,他好不容易知道当年那个孩子没死,但这孩子让他的另一个孩子变成了植物人不说,还娶了他最宠的女儿。
兄妹相奸,这是大逆不道啊!
顾元山临老临老碰到这样的事,完全没法承受,就那么轻轻巧巧的倒了下。
容泽满腔的恨与怨,还想着一点点瓦解顾家的产业,让顾元山这个男人慢慢失去所有的一切,然后活在贫穷与悔恨中。
可他还没来得及真正的动手,顾元山就倒下了。
如果时间重来一次,容泽希望自己在商场上各种阴谋诡计齐出的打败顾元山,而不是,以那么一种连他都不知道的方式。
他竟然是顾元山的儿子?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他的父亲对他总是那么严格,而对弟弟却那么宠那么宠。
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母亲带他去顾家,顾元山总是偷偷地询问他过的好不好之类的话了。
他是顾元山的儿子,他是她的哥哥。
他不相信,一点都不相信。
顾元山住院那段时间,他亲自取了顾元山的头发去医院做了鉴定。
白纸黑字,写的再明白不过。
容泽当时手里拿着那一纸薄薄的鉴定书,有种重新被打入了地狱般的错觉。
第37章 困她的是监狱,困他的是心牢
容泽依旧盯着眼前的这扇门,可他脑海里,却出现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在监狱时候,他买通医生说她胎儿保不住要流产的事。
她抱着肚子在医院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在一墙之隔,只能听着她的哭声,甚至连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顾元山对不起你们容家,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任何对你不周的地方,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儿子已经被你害成这般,女儿更是被你设计进了监狱,你若还真有点心,求你和我女儿离婚。”
“你是她哥哥,你和她之间是乱伦,我不想她以后生出一个怪物孩子,更不想以后她知道这事情后生不如死。”
“顾家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我只求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见我女儿,不要和她有任何的牵扯。”
不过几天,顾母已经是满头白发,她跪在他面前,他不答应她不起身:“你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妈,我只有一儿一女,我的儿子被你害成了植物人已经不会叫妈,我女儿为了你不认我这个妈,你这一声妈我当不起。”
“你父亲顾元山他欠毁了我一辈子,你毁了我的儿女一辈子,你要是真有点心,就放过我那可怜的女儿。”
后来,他终于答应了。
他设计让她流产,他答应顾母让她在里面三年,三年不去见她,只为她恨他,只为她能忘掉他。
可他最终还是食言。
她在牢狱里三年受苦受累生不如死,他在牢狱外三年时间辗转反侧为她失魂落魄。
他不能没有她,他那时候想,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也要留她在身边。
他绝对不能没有她。
所以她出狱后,他第一时间就把她带回了家。
他不敢让她去见亲人,就怕她知道所有的真相。
他像个小偷,偷了她,然后每天忐忐忑忑的,都在想着怎么把她藏好。
他想放她离开,可是又害怕她真的会离开。
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变成了精分一般的存在。
他没想到她会再次怀孕。
这就像是上天给他的一个霹雳要把他劈醒让他接受事实。
兄妹之间生的孩子,畸形的几率非常大,就算侥幸完整,也有可能是个傻子。
他完全不敢想那样的画面。
他逼她流产,她哭的撕心裂肺,他心底亦是疼的胆肝俱裂。
她情绪浮动那么大,她身体状态一点都不适合流产,他终于后退了一步,想着或许有一定的几率,孩子是完好的。
可她在医院产检的单子第一时间送到了他手上。
唐氏筛查高危,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真的是个傻子。
他怕了,也不敢再赌了。
他极力要她打掉孩子,也给自己做了结扎手术。
紧闭的房门在这时候打开,容泽的所有思绪都变成了眼前顾沫的脸。
“沫沫。”他呐呐着,轻声叫,目光飘忽着,有些不确定现在是梦是幻。
“刚刚酒店工作人员打电话,说你一直站在我房门前,问我是不是认识你,需不需要保安过来一趟。”顾沫瞟了他一眼便微微垂头避开他炙热的目光,“你尽快回去吧,若是想见她,随时可以看到,但现在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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