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叶涵奚和陈妈已经在海上漂浮了三天了,陈妈自从醒来之后一句话都不肯说,由于出事当天海水流向有所改变,但警方并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一直在相反方向搜救,所以她们两人孤独地漂在海上,直到终于有一艘渔船路过,救了她们。上了渔船,本来得救是一件开心的事,可是陈妈依旧沉默,看到陈妈失魂地坐着,叶涵奚去船舱外请求渔民准备些食物和水,渔民痛快地答应了,等叶涵奚拿着食物回到船舱的时候,陈妈不见了。
陈妈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陈爸已经死亡的消息,可她亲眼看见陈爸葬身在鲨鱼口中,精神崩溃的陈妈见四下无人,看到船舱外的海水波浪不停地起伏着,陈妈感觉海水中隐约有陈爸的身影在向他招手,于是含笑跳入海中。
等叶涵奚发现的时候,陈妈已经落水很久了,所有人合力将陈妈救上来,但由于缺氧太久,虽经叶涵奚极力抢救,陈妈有了呼吸,但大脑已经损伤。他们立即跟随着渔船返航,可是返航途中又遇到大风暴,渔船遭受重创,所有人都被吹到附近的小岛上,叶涵奚的头脑已经不能思考,只是悉心照料着陈妈,三个月后,他们终于等到了救援,上岸前心力交瘁的叶涵奚病倒了,昏迷不醒,直到一睁眼看到了叶慕宸和莫东喆。
叶涵奚回过神来,问道:“陈然呢,是在照顾阿姨吗?”叶慕宸和莫东喆都不知如何开口,见到他们支支吾吾的样子,叶涵奚感伤地说道:“陈然是在怪我吗?怪我没有照顾好阿姨?”叶慕宸气愤地说:“他凭什么怪你,要不是他,你怎么会受这份苦?”叶涵奚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莫东喆只得说出实情,“陈然三个月前独自出海寻找你们的下落,再也没有回来过,警方在海底打捞到他的潜水装备,他可能已经,不在了。”叶涵奚愣住了,陈然,不在了?
叶慕宸担忧地看着一动不动地叶涵奚,突然,叶涵奚不顾一切地飞奔下楼,莫东喆紧随其后。叶涵奚跑累了,在一棵枫树下停下来,已经入秋了,天气微凉,叶涵奚穿着医院里的白色病号服孤零零地站在鲜红的落叶上,本就瘦弱的叶涵奚藏在宽大的病号服中被风一吹更显单薄,树上仍有枫叶不断飘落,周围一片鲜红的落寞,倒是叶涵奚一身白衣更加扎眼,叶涵奚蜷缩在落叶之上痛哭不止,为什么,为什么,半年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可现在,现在呢?北京的天依旧是灰蒙蒙的,好像它从未有过喜怒哀乐,世界就是这样,从不会因为什么人,什么事而停止运转,人太渺小,阻挡不了它前进的脚步。
莫东喆不忍叶涵奚这么痛苦,拉起她,拥入怀中,叶涵奚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躲进哥哥的怀里心就安了,可是今天,哥哥的怀抱依旧温暖,依旧给人安慰,只是她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两人相拥着,叶涵奚一直哭泣着,哭泣着,哭得撕心裂肺……
☆、第 30 章
2012年10月13日
唐一楠得知叶涵奚回来了,赶忙从H市赶来看望叶涵奚。一同前来的还有马文睿和陆墨瑰,言午言若大概是不敢来吧。
叶涵奚早早起床,只是一改往日黑色系的衣服,换成了纯白系列,把自己收拾妥当,在书房安静地看书。叶涵奚昨天已经在网上报名考研了,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从药学专业转到工商管理,跨专业考试,时间又这么短,叶涵奚要抓紧一切时间好好看书。其实要是不转专业,叶涵奚绝对是有资格保研的,可是她却下定决心学习工商管理。大四的课程已经不多了,要应付最后的期末考试叶涵奚花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叶涵奚离开学校专心在家备考。
上午十点,唐一楠,马文睿,陆墨瑰来到叶涵奚家中,叶涵奚放下手中的书,为他们煮了咖啡,招呼着他们坐下。唐一楠在叶涵奚脸上看不出一丝悲痛,一切正常又平静的可怕,唐一楠不知如何开口,叶涵奚倒是仍如平时聊天般畅快,诉说着自己这两天的琐事。
聊了一会儿,叶涵奚觉得咖啡煮好了,笑着起身离开。马文睿看到叶涵奚一如往常的身影,好像她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陈然这个人,气不打一处来。见叶涵奚端着咖啡壶走来,腾地起身走到叶涵奚面前站定,叶涵奚迷茫地看了一眼马文睿,突然,马文睿抬手狠狠给了叶涵奚一个耳光后夺门而出,热气腾腾的咖啡洒满一地,有几滴溅到叶涵奚的腿上,白色的裤腿上遍布星星点点咖啡色的痕迹,麻木的心却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唐一楠惊呆了,赶忙上前安慰叶涵奚:“涵奚,你没事吧,疼不疼?”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叶涵奚红肿的脸庞,说道:“你等我,我去教训他。”说完大叫着追了出去,“马文睿,你个混蛋,你站住。”
叶涵奚平静地弯腰收拾着玻璃碎片,脚下白色的地毯已被咖啡糟蹋的不成样子。陆墨瑰把一切尽收眼底,屋内只有她和叶涵奚,挪步到半跪着身子的叶涵奚面前,开口说道:“叶涵奚,你的心就这么狠吗?你知道言午言若为你做的一切吗,你在乎过他吗?我以为你至少会在乎陈然,可是,你知道他死了的消息才过了一天,你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过得这么逍遥自在,你厉害!”叶涵奚缓缓站起身,激动地说道:“谁告诉你陈然死了,他只是失踪了,失踪了而已。”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说道:“至于言午言若,我知道他的病。”陆墨瑰说:“你知道?”叶涵奚回答:“高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当初离开是因为患了心脏病,他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去世的,两年半时间里,他不联系我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转到我们班时,还没有完全康复,直到你们高三时,他才彻底痊愈。”陆墨瑰惊讶道:“你真的都知道,他那么爱你,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可是,你为什么?”叶涵奚道:“为什么视而不见?呵呵,你真的觉得言午言若爱我?好,就算他爱我,有谁规定他爱我,我就一定要爱他,爱情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你也爱他,他爱你吗?的确,言午言若给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那一年里,我也真的将心都掏给了他,可是他却一声不响地离开,就算后来我知道他是因为不想让我受伤害,那又怎样,他这样自以为是的保护我,却从未问问我是否愿意和他一起承担?他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给我,这是爱吗?爱情都是自私的,你若是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放弃。但对于言午言若,我仍有一丝愧疚,你以为我为什么选择北大,我真的只是因为喜欢我现在的专业吗,北大医学院是中国外科最权威的一所学校,尽管过了这么多年,我仍然记得他当初的梦想,做全世界最好的外科医生,我不知道自己和梦想在他心中的地位,我也不想他哪怕有一丝丝的可能为了我放弃自己的理想,在我填报志愿的那一刻,我和他早已互不相欠。其实,言午言若没有他表现得那么爱我,他在用这种方式折磨他自己,也在折磨我,何况可能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对于我的感情到底还是不是爱情。”陆墨瑰不甘心地问道:“那陈然呢,要是他真的死了呢,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无所谓吗?”叶涵奚觉得有些可笑,说道:“你觉得我现在是无所谓吗?你觉得我太快活了是吗?没有像你想象中的那样悲痛欲绝,萎靡不振,是吗?在所有人面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神经错乱,寻死腻活,你觉得那样才是在乎,是吗?我告诉你,他若死了,我的心会死,可心死了,不代表人也要死。他妈妈还需要我照顾,我还有我的亲人,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考研的决定,是因为我想让自己忙起来,而没有时间胡思乱想。我爱他,不用证明给任何人看,他,在我心里,就够了。随便别人怎么想我,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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