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怀信问:“她说的女鬼……”
杜若予问:“那个董阳的病……”
两人一起戛然而止。
卫怀信失笑,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自闭症的话,你还怪他的恶作剧吗?”
“自闭症儿童,不会有恶作剧的概念,我已经原谅他了。”她顿了下,看向卫怀信,“董蕾蕾说的那个鬼,又是怎么回事?”
卫怀信可怜摇头,“不管是不是真的,她的说法都让我很不舒服。”他仰头看向天花板,“一想到她们就在我头顶不远的地方……要不然我还是搬家算了。”
杜若予笑嘻嘻地推他往室内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话虽如此,到半夜,卫怀信家还是发生了点“鬼敲门”的征兆。
杜若予睡觉的次卧空调制冷系统出故障了,不仅不制冷,反而不停跳转制暖,没会儿,整个室内便热气蒸腾,把本来就睡不好的杜若予直接热醒。
她抖动汗湿的睡衣领口,出门喝水时,见书房的灯已经灭了,心说卫怀信应该回卧室睡觉了。
别看卫怀信总粘着杜若予,事实上他才是个真正的工作狂,加上他关注的国外股市时差问题,他回国这小半年,杜若予就没见他正常休息过。
如此强度的工作量,卫怀信却还像个普通人,仍旧晨起吃饭锻炼上班,精力十足。
杜若予一边思量着什么时候让卫怀信去做个身体检查,一边下楼进厨房倒水喝。
就在喝水时,她听见了客厅大门传来短促轻微的抠门声。
杜若予很诧异,这三更半夜的,难不成董蕾蕾又来了?
可她不摁门铃,光抠门做什么?
杜若予害怕地想,可能遇上贼了。
杜若予皱眉走到玄关,因为卫怀信怕黑,他家总彻夜开着各种小灯,并不昏暗。
杜若予很快听见更奇怪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过门板的粗糙声响。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摁开了墙上的可视对讲机。
视频开启,杜若予手里的水杯掉到地上,哗啦碎裂。
她惊骇地捂住嘴,脑袋里嗡嗡作响。
小小的视屏里,一个长发盖脸的白色身影正趴在卫怀信的家门口,手臂前伸,手指甲在门上胡乱抠着。对讲机里传出水杯碎地的声音,那黑发白衣的身形受了惊,猛地抬头,一张掩在污糟黑发后的脸倏地充斥整个镜头。
杜若予看见了董蕾蕾形容过的那两只洞穴一样的眼睛。
只不过她看得更清楚。
那眼珠子,是血红色的。
杜若予仓皇后退一步,死死盯着视屏仪里的鬼脸。
门外的女鬼开始后退着爬行离开,像只诡异的蜘蛛,直退进电梯口,才消失不见。
不知过去多久,杜若予才小小出了声活气。
她关闭可视对讲机,游魂似的飘回蒸笼似的次卧,想起去看时间,才知道已是午夜四点。
杜若予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思来想去,总觉得哪儿不对。
她走回客厅,先把玄关处的碎玻璃和水收拾干净,才想起一件事。
这女鬼,为什么进不了卫怀信的门?
总不能因为她当时正好站在门后吧?她又不是真能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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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予躺在客厅沙发上愁眉不展一夜,早晨卫怀信下楼见到她,吓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我房间的空调坏了。”杜若予顶着黑眼圈翻了个身,决定不把昨夜看到的恐怖景象告诉卫怀信,“你今天上班吗?”
“嗯,不过中午方未艾约我们见面,说有个人想见你。”
杜若予撩起眼皮,想了想,又闭上眼,并长长叹口气。
卫怀信看她,“你猜到是谁了?”
“这个时候突然想见我的,还能有谁?”杜若予苦笑,“只能是方未艾的相亲女神,我的老熟人了。”
他们中的少数派 第八章 主治医生
不出所料,方未艾确实带来了他的相亲对象。
一位来自省神经精神病防治院精神科的主治医生,名字相当引人注意,叫做李嘟嘟。
李嘟嘟医生诚如方未艾形容的,高个头,鹅蛋脸,漂亮精神,尤其那一头堪比洗发水广告的乌黑长发,即便是室内光线,也能折射出万千璀璨光辉。
方未艾约的餐,订在火锅店,四人餐座,李嘟嘟和他坐在一头,这二位不知先前谈了什么,都没什么好神情,尤其方未艾,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萎靡得相当严重。
杜若予和卫怀信过来时,李嘟嘟率先打招呼,“杜若予,果然是你!”
杜若予撇撇嘴,瞟眼方未艾,问她:“你把他怎么了?”
李嘟嘟竖起手指头发誓,“我保证,我秉持着职业精神,绝没泄露病患一丝一毫隐私,是他自己狗鼻子嗅出踪迹,查出了你的事,然后就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杜若予笑笑,不以为意,“他是刑警,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李嘟嘟打量杜若予,关怀道:“倒是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没睡好?”
杜若予揉揉眼,“昨晚有点事……”
从她入座起就一直瞪着眼的方未艾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探手拉住杜若予的手,紧紧攥住,满脸痛苦,“杜杜,你……你……你真的有病吗?”
“喂喂!”卫怀信用手拍方未艾的手背,“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方未艾的两片嘴唇紧紧瘪在一处,抖了抖,片刻后哀哀戚戚地问:“信信,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知道我可怜的杜杜……”
“打住。”杜若予捻起方未艾手背的一点点薄皮,用力往上提,方未艾立时疼得嗷嗷乱叫,她才笑着松手,坦然道,“我没觉得自己可怜,你也不必为我觉得可惜。”
方未艾揉揉手背,伸长脖子看她,“那……一切都是真的咯?你那病……也是真的咯?”
“嗯,精神分裂。”杜若予想起正经事,坐正身体,介绍道:“这位是李嘟嘟李医生,我过去的主治医生,和我在精神病院整整朝夕相处了两年。”
她又转向卫怀信,“这位是我朋友,卫怀信,我的事,他很清楚。”
卫怀信和李嘟嘟握手,相互问好。
方未艾趴在餐桌上,耷拉着眼皮看他们客套,不满道:“结果这事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吗?”
卫怀信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而是排除相关人后,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杜若予挠挠耳垂,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她怎么觉得卫怀信说这话时的口气,还有点小骄傲?
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上菜,方未艾恢复冷静后,问杜若予,“杜杜,我真没想过你的秘密是这样的,你要不介意,你和我说说,你这病是怎么回事?我问李嘟嘟,她什么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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