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笑嘻嘻道:“女鬼啊,呜呜嗷嗷的女鬼!”
他学了几声鬼叫,很快又正经起来,撇嘴说:“不怪那女儿不喜欢她妈妈,你要知道这么个人,你也不会喜欢她,酗酒、坏脾气、家暴老公女儿,独断专行,特别霸道,听说有几回,还把她女儿打进医院了。她女儿应该是记恨她妈妈的吧,要不然也不会说什么女鬼索命的话。”
送走小孙后,方未艾心里总萦绕着那女儿说的女鬼复仇,他心事重重回到刑侦队,见到荆鸣,劈头盖脸来了句,“是巧合吧?”
荆鸣莫名其妙,“什么巧合?”
方未艾盯着她,越看越觉得邪乎,“我最近一定是鬼怪事情听多了,怎么到哪都有女鬼?这天底下的女鬼是不是都来南城聚会了?还是说七月半鬼门关提前开了?”
荆鸣瞪他一眼,转身要走,“神经病。”
方未艾及时拉住她,“不行啊,大花,我心里总有个疙瘩,这样,你和我去一趟丝云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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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和你来丝云县的不是荆鸣,反而变成了我?”杜若予坐在方未艾的车里,极其不乐意地捣鼓她的眼镜,“我什么时候变成义务刑警了?”
方未艾边探头往县城窄街上张望,边嘿嘿乱笑,“那不是大花临时有事,我一个人过来,又觉得底气不足嘛!”
“拖我下水,你底气就足了?”
“那至少在鬼神上,你一度是个行家里手啊!”方未艾恬不知耻地自我辩解,“我们警力资源本来就有限,你大学时候听过党课吧?你就当为民服务了!”
杜若予还是不情愿,垂头唠唠叨叨埋怨着她的德文小说还没翻译好呢。
方未艾并不解释他拖她过来,也是想带她出门,不要总关在家里胡思乱想。不管卫怀信和杜若予最后能不能成,那都不妨碍他秉持初心去照顾杜若予这位假“青梅”。
方未艾按照小孙给的地址,把车开进一条小路,路边有栋六层楼的自建房,底楼大门的红春联上压着白纸,昭示着这家人刚刚办过丧事。
“就是这了。”方未艾停好车,扭头见杜若予要戴眼镜,二话不说给她扯下来,“好端端戴什么眼镜啊,你那就是心魔,你老想着,才会一直犯病。”
“你还我!”
“不还。”
“你不还我我现在就回去。”
方未艾立即老老实实,双手捧上眼镜,“别走,你走了,我一个人孤独。”
杜若予懒得理他,哼哼两声,戴好眼镜下车去。
因为这案件已经被当成普通事故处理,方未艾不想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给小孙添麻烦,只问了点资料,便假称自己是县青少年心理辅导机构的,因为担心事故家庭的孩子无法正确应对创伤后应激障碍,特地过来做个事后调查。
杜若予冷眼旁观,心说这小子几个月前只听过一次的词,居然就活学活用了。
接待他们的是周家的父亲周建岭,这是个看起来老实木讷,身形瘦小的普通男人,刚刚成为鳏夫,他的眼底郁丧,气色看起来很差。
周建岭对方未艾说的谎话深信不疑,从他们进屋起便不停感谢政府的关心。
“你们的独生女周晓芸呢?”
“她……她出门了,不在家。”周建岭慌忙掏出手机,“要不我给她打电话,让她马上回来?”
“她去哪儿了?”
“不、不知道。”
方未艾的眼神不自觉凌厉起来,“你和你女儿,似乎不大亲近啊。”
周建岭两只手都夹在腿缝里,十分局促,“……女儿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
“周晓芸现在还在念书吧?她成绩怎么样?”
“她、她不读了……”
“她辍学了?辍学多久了?”
“没、没辍学,就暂时不读了,以后……以后再说吧,她本来成绩也不好,读不读没差别。”
“话不能这样讲,完整的学校教育在青少年健全人格的培养过程里有不可取代的作用,她这个年龄,就应该呆在学校,和同龄人在一起。”
周建岭抽出一只手,挠挠下巴,干笑着解释,“也不是一直不读书,她也就休息两个月,之前一直有读书的,在外地读,那种寄宿的学校。”
“为什么要送到外地读寄宿学校?你们夫妻不是一直在这儿开淘宝店吗?”
“因为晓芸不大听话,天天玩手机,有网瘾,她妈妈就把她送过去了,说那个学校管得严,对晓芸这样的学生比较好。”
杜若予脑袋里嗡当一声响,屁股下像被扎了两根针,差点跳起来,“周晓芸读的是哪所学校?”
周建岭的脸忽然涨红,支支吾吾说不清那所学校的名字。
杜若予看他神情,一下子全都明白了,“那根本不是学校,是不是?你们把她送到了北市针对问题青少年的戒治中心了,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主角是几个孩子,不是那些大人。
他们中的少数派 第十三章 爱上女孩
周建岭反驳,“孩子性格不好,出现问题,我们做家长的想办法帮她矫正治疗,难道不对吗?”
杜若予问:“她什么问题?天天玩手机,不爱学习?”
“那些都有,做学生的有厌学症难道不该治?再说……再说……”周建岭又涨红了脸,吞吞吐吐说不下去了。
杜若予皱眉,难得咄咄逼人,“再说什么?她还怎么了?”
周建岭撇过脸,杜若予的目光,让他对这问题更难以启齿。
正僵持,周家客厅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平头高壮,相貌平平,身穿黑衣黑短裤运动鞋的女孩闯到周建岭面前,张牙舞爪,大声嚷嚷,“有什么不敢说的?不就是嫌我丢人,把我当成怪胎了吗?你不敢说,我来替你说!”
她转向杜若予和方未艾,一张被晒黑的脸扭曲出古怪的线条,脖子上青筋凸浮,尽显狰狞,“老子是个女的,但老子也喜欢女的!所以他们把我当怪物!觉得我有病!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怎么打怎么骂,怎么折磨我,这玩意就是天生的,一辈子也改不了!你们害死了小泉,现在又想来害我!你们总有一天要遭报应!我呸!”
骂到最后,这十多岁的女孩子一口痰就吐在了方未艾的鞋子上,她双手挥舞着,拳头攥得死紧,像是准备着随时扑过来和人拼命。
那种恨夹杂了恐惧,非竖起全身的毛,才有胆魄与敌人一战。
方未艾也恼火起来,他从桌上抽来两张纸,俯身擦干净鞋面,克制着不发脾气。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周建岭跳起来,恼羞成怒地骂,“你妈妈都死了,你还说这种话!一个女孩子,说什么不嫁人不生孩子,你丢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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