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派旅人_花匠先生【完结】(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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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眨不眨盯着杜若予,“鱼。”

  杜若予吃惊地挑眉。

  董阳又说了一遍,“鱼。”

  杜若予福至心灵,温言问:“是他的鱼吗?”

  董阳点点头。

  杜若予明白了,他接过董阳的鱼箱,董阳便把腾出的手,交到杜若予掌心。

  那是非常柔软稚嫩的一只手。

  是只有八岁,本该活在灿烂千阳下的一只手。

  ~~~~~~作者有话说~~~~~~写董阳的故事时,我其实纠结了很久,以至于这部分迟迟无法下笔,因为我自己是快当妈的人了,一想到董阳的出生和成长,就忍不住唏嘘。看了越多的孤独症儿童资料,越觉得心理脆弱,有点难以承受。

  他们中的少数派 第十九章 手刃怪兽

  杜若予带着董阳原路返回,果然在停车的地方见到了刚刚奋勇追凶的三个人。

  他们见到杜若予和董阳,又惊又喜。

  杜若予则问:“王中塔呢?”

  荆鸣说:“刑侦队刚刚过来把人带走了,我们正要去找你。”

  卫怀信对自己跑去抓人,单独留下杜若予的行为相当自责,“你没事吧?”他在车灯的照明下看见杜若予胳膊肘的擦伤,十分懊恼,“你受伤了!”

  杜若予倒不以为意,“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她说完,就觉得手掌被轻拽了下。

  董阳抬头看她,“鱼。”

  “嚯,这小孩原来会说话啊?”方未艾吃惊。

  荆鸣狠狠踩了他一脚,揪着他去给肖队报告董阳已找到,可以让刑侦队撤退了。

  杜若予则向董阳解释,“他已经被带回去了,我们只有先离开这里,才能见到他。”

  董阳兀自沉思,接着自动爬进车后排坐好,显而易见是要去找王中塔。

  杜若予冲其余三人使眼色,他们便默契地没有多问,各自上车,离开入夜的狮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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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狮头镇前,卫怀信给一车人买了几袋鸡排鱿鱼填肚子。

  杜若予把食物分给董阳,后者无动于衷,半点不饿的模样。杜若予正感慨王中塔把董阳照顾得不错,至少没让个小孩饿着时,方未艾接到了同事的电话。

  他说:“王中塔和周晓芸一样,心理素质都很差,扛不住压力,已经什么都招了。”

  “这么快?”车内三个大人又是一惊。

  “是啊,年纪小,精神难集中,抗压能力差,这种小孩最好审了。”方未艾说,“他在戒治中心呆的时间太久了,长期高压威迫下精神反而脆弱,很容易崩溃。”

  荆鸣嫉恶如仇,直言不讳道:“可他们敢杀人。”

  卫怀信瞥眼董阳,不想在小孩面前提杀人,便说:“若予,我们抓到王中塔的时候,在他胸口上看见了一处纹身。”

  杜若予好奇,“纹身?”

  “嗯。”卫怀信看眼她手里提着的那条鱼,“也是条红色金鱼。”

  杜若予愣住,又觉得似乎理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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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南城市区,荆鸣本来想让他们三个去吃顿晚饭,可这三人都坚持马上回刑侦队调看王中塔的审讯记录,加上带着个董阳,荆鸣无法,只得先把一车人送回局里。

  一进市局,成雪阳和黄阿姨最先跑出来,见着董阳就抢进怀里,一人一句心肝宝贝地哭天抢地。董阳却很不配合,极力想要从他们的怀抱挣脱出来。

  成雪阳的双臂像铁钳牢牢锁定董阳,黄阿姨也时不时掰扯董阳的手脚,不让他乱扭乱蹬。

  董阳挣扎不出来,急得满头大汗,蓦地尖叫,“鱼!”

  杜若予心头一紧,忙问方未艾,“王中塔呢?”

  方未艾说:“肯定被关起来了啊。”

  董阳还在嘶声尖叫,“鱼!”

  并且,他朝杜若予伸出了手。

  杜若予刚想回应他的呐喊,黄阿姨已经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鱼箱,重重塞回董阳怀里——她以为董阳要的是这条鱼。

  可董阳不要这条鱼,他摔了鱼箱,水流一地,红鱼翻跃。

  “鱼!鱼!”他仍朝杜若予伸长手,不停地叫,“鱼!”

  杜若予抓住方未艾的胳膊,央求道:“能安排董阳见一面王中塔吗?”

  “为什么要见那个杀人犯?”成雪阳一把抱起董阳,不由分说往外走。

  杜若予鼓起勇气拦住这个男人,“成先生,就让董阳见一面王中塔吧,我答应他了!”

  成雪阳怒不可遏地瞪着她,“你疯了吗?我为什么要让阳阳见杀他母亲的凶手,这个人还想绑架他来勒索我!让开!”

  他撞开杜若予,阔步往市局大门外走。

  黄阿姨紧紧跟上。

  董阳被抱在自己父亲怀里,拳打脚踢地哭叫,“鱼!”

  他转向杜若予,伸长手,短短的五指无助地开合,徒劳地想要抓取什么,“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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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里的王中塔即便穿着犯服,还是那副老实平凡的模样,他坐在固定椅上,对所做的每件事供认不讳。

  “我爸确实不是我杀的,他就是跑长途多了,下半夜困了,一直打瞌睡,我看见他闭眼睛了,但我没提醒他。我当时对什么东西都不在意,他这个人,这辆车,别人的性命,包括我自己的,都不在意。”

  “对,很麻木,反正对我来说,活着和死没什么区别。”

  “被电的时候就想死了,他们摁着我,堵住我的嘴,说那叫‘起飞’,我当时就想死了算了。”

  “我是在家看电视时,我爸带着几个人把我摁在沙发上,有人给我打镇定剂,把我塞进车里,一路开车带到北市的戒治中心。我那时就觉得不妙,结果一去就被电了一天,我求我爸带我回家,他不答应,说我什么时候治好病了,什么时候回家,可我当时连自己什么病都不知道。”

  “我在那里呆了22个月,每天除了军训、点评做感化,不能和别人多说话,不敢说,怕被举报,但我还是认识了周晓芸,因为我们是老乡,还有最后来的董阳。”

  “周晓芸刚来时闹得厉害,我提醒她不要反抗,越反抗他们越折磨你,她就把我当救命稻草了。后来董阳也来了,董阳那样的一看就是真的有病,我反而挺信任他,也挺喜欢他,他来的时候才七岁,我不照顾他,那里谁还顾得上他。”

  “董阳是最早走的,后来是我。我没想到我还能活着离开那儿,后来才知道,是我爸没钱支付治疗费了,所以他把我带回家,要我去赚钱。我回南城后一个月,周晓芸也回来了,我不知道她怎么找到我的,她当时精神状态很差,一直哭,说她喜欢的人被她爸妈害死了,她也怕自己再被送回去,夜里都不敢睡觉。那个时候我爸刚死不久,我一点不伤心,反而很轻松,因为能把我送回那个监狱的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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