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派旅人_花匠先生【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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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过去。”

  “我都把你带过来了。”杜若予推她,“体谅一下瞎子,不许矫情。”

  被逼急的卫怀瑾揪住杜若予胳膊内侧的软肉,狠狠拧了一圈。

  暖春天气渐热,杜若予穿得少,那痛实打实没有阻碍,疼得她嗷呜一声,嘶嘶抽气着往后退。

  退着退着,她的后背撞到一个人,她忙回身道歉。

  被撞到的人却低低笑出声。

  这笑声再爽朗熟悉不过,杜若予惊愕抬头,果然瞧见卫怀信抱着束白百合,正笑吟吟低头注视自己。

  这故意叫她撞着的幼稚游戏,他好似永远玩不腻。

  “你……”杜若予讶然,却已经不自觉笑了,“你又回来了?”

  卫怀信笑着点头,“是啊,清明节,我回来看怀瑾。”

  “你……”杜若予难掩喜色,又有些语无伦次,“你真是……”

  卫怀信也笑,“不欢迎我吗?”

  杜若予忙摇头,下意识说:“任何时候我都欢迎你。”

  话出口,她又觉得这话过于亲近,没丈量好距离,便掩饰性地拿拳头轻轻推了下卫怀信的肩头,当真哥俩好似的,“来多久了?站在这儿偷听我说话。”

  “刚刚在底下和管理员聊了会儿,上来就看见你。”卫怀信走上前,把白百合和杜若予的黄白菊并排放在一起,又拿块小绒布擦干净卫怀瑾的遗照。

  他半蹲在墓碑前,不知想起什么,脸色有些阴霾,但他很快又说:“我父母不想我特地回国一趟,因此我是偷偷回来的。”

  杜若予微感吃惊,看他风尘仆仆,不远处的过道果然还搁着个小行李箱,顿时明白,“你一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那你晚上睡哪儿?”

  卫怀信不甚在意,“随便找家酒店入住就好。”

  “回都回来了,回家休息两天不是更好?”

  “我暂时不能回家。”

  “为什么?”

  卫怀信抿了下嘴,颇为无奈,“我打算辞职回国,我父母却想办理移民。”

  “……”这下杜若予真不知道该替自己欢喜,还是替他忧愁了。

  卫怀信站直身,颀长的身形,肩是肩,腰是腰,两条包裹在西装裤里的腿笔直修长,他垂头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墓园的风凉凉吹过,抚动他的发。

  杜若予静静瞧着,不知自己看的是画中人,还是人如画。

  半晌后,卫怀信侧过脸,有些严肃地问起另一个问题,“你刚刚是在和怀瑾说话吗?”

  杜若予并不瞒他,大方点头,“她一直吵着要来给自己扫墓,我就带她来了,但你一出现,她就躲起来了。”

  “为什么每回我出现,她就要躲起来?”卫怀信意有所指,“是她不想见我,还是有别的原因?”

  杜若予像是没听明白,摇摇头,“不知道。”

  卫怀信笑了笑,看向墓碑上卫怀瑾的遗照,隐隐落寞,“但是,你能来看她,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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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王青葵打杜若予手机,问她现在在哪儿,几点能回家吃饭。

  杜若予这才想起还得回家吃饭,苦恼地算算回程,说自己大概两小时后才到家。

  卫怀信立即说:“回家吗?我送你。”

  杜若予戴好眼镜,叹息,“我要回业县老家,不是大学城的公寓,要出南城,你不顺路的。”

  “我想送你,根本就不会在意顺不顺路。”卫怀信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又去牵杜若予的手腕,只要和杜若予在一起,他便习惯了这样的相处——用方未艾的话形容,那就是条忠心耿耿的导盲犬。

  他顿了下,补充道:“反正我也无处可去。”

  杜若予有刹那感到心跳如传说中加快许多拍,脑子一时间也空白大半。

  她觉得如果卫怀信不说后半句,那她的春心刚刚一定是被撩了。

  “怎么了?”卫怀信察觉到她的踟蹰,奇怪地低头看她,“不走吗?”

  “走走走。”杜若予干笑两声,注意到墓园的天色已经昏沉大半。

  远处大概起了风,卷起不少枯零草叶,飘飘荡荡打着转。

  他们本来就并肩走在一起,可杜若予渐渐发现,卫怀信似乎越来越挨向自己,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恋产生的错觉,可等到卫怀信捏她的手劲重到有碍血液流通了,她终于龇牙咧嘴,提醒道:“卫怀信,你轻点好吗?”

  卫怀信后知后觉地松开手,不到两秒,又重新握紧杜若予,在她耳旁小声说:“若予,你看看你右手斜前方,那个女的……”

  杜若予顶高眼镜,眨眨眼,在卫怀信所指的方向瞧见了一披发白衣的成年女性,那女性在昏昧的暗色下,在开阔清冷的墓园里,正孤零零站在一块墓碑前,风吹乱她的黑发,搅动她的衣裙,但她始终一动不动。

  杜若予扬起嘴角,总算知道卫怀信为什么失态了。

  “嗯……”她故意疑惑地拉长语调,“哪有女的?”

  “……”卫怀信已经感觉头皮处有只手在凉凉地抓着他了,但他强自镇定,“若予,别闹。”

  杜若予忍着笑,还认真踮起脚尖张望,“哪有啊?”

  卫怀信更紧张地抓紧她胳膊,“就那啊……从咱们这儿往下十多排吧。”

  “哪儿……”杜若予脑袋左右晃了晃,最后哦呀吐出一口长气,正想转头去看卫怀信的有趣表情,却没意识到他们离得有多近。

  她不过偏了下头,嘴唇就从卫怀信的耳垂下软软擦了去。

  杜若予猛地立定站好。

  卫怀信也松开了她的手。

  四目相对,杜若予的眼神开始闪烁。

  “……呃,”她手忙脚乱戴好眼镜,以掩盖自己的慌乱,“我、我看见她了!”

  可是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对面,卫怀信嗯了一声。

  杜若予心乱如麻,飞快往前走,“快、快走吧,再晚天都黑了,天黑呆在墓地,保不准真看见什么了。”

  背后有脚步追来,卫怀信重新牵住杜若予的手腕,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照常领她往前走,就连说话语气也不见波澜,“别摔了。”

  杜若予低下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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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王青葵趿拉着拖鞋站在路灯下看邻居大爷们打牌,因为没有观牌不语的好品德,没会儿就被其中一位输局的大爷迁怒,让他回家呆着去。

  王青葵笑嘻嘻赖着不走,“我等我女儿回来吃饭呢。”

  正在洗牌的大爷来了兴致,“老王,你女儿今年是不是三十了?”

  王青葵登时虎起眼睛,“哪有!才28!”

  那大爷奇怪道:“怎么才28?算虚岁该29了吧?那不就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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