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皓和几个同学,只要有驾照的,清和都让他们试车,于是大家把他的车开来开去,直到二十分钟后,石皓才把车开到宿舍门口来还他,又说:“这车真帅。你花了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清和叹了口气,“我哥买来送我的,我没怎么开过。这车太显眼了。”
“你哥对你真好。”石皓赞叹后,又摸了摸车门上的划痕,很气恼地说:“就是现在的人太没有道德了,在这么好的车上故意划出痕迹。你车上有监视镜头吗,把那个人找出来,让他赔钱。”
“这个车有投保,没事。”清和把箱子放在后座,“我回家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买了二十五的机票。我的家教打工要到那时候。”
“那挺晚。这几天有看到刘楠吗?”清和问。
“昨天他回学校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过,他说他过几天就回家。”
清和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大四,这一帮朋友就要天南地北地开始新生活了。
年末,公司事qíng非常多,而且各种聚会也都赶在chūn节之前,加上冯锡不负责任地带着伴侣跑去度假,就更让冯舟忙得脚不沾地,能在家吃顿饭就算好的。
他前一晚想了很久,认为自己不该在车上时用呵斥的语气和清和说话,清和肯定被他说得伤心了,这让他非常难受自责。他因为自己的问题,而牵连到清和,实在太差劲。他应该对清和道歉,让他不要多想。
不过等他七点钟起chuáng,管家说清和一大早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门了。
冯舟出门时,清和还没回家,他坐在车上想给清和发短信,手机拿在手里,却无论如何发不出去。
清和已经大了,他作为哥哥,不该再和清和过分亲昵,更何况,他心里还有那么龌龊的心思。冯舟甚至担心,自己会不会在某一天忍不住做出伤害清和的行为。
清和回家后整理了自己的东西,将需要洗的物品都给了保姆,他又去打了4S店和保险公司的电话,处理车的问题。
管家说他可以去处理,但清和要求自己来做这件事。
等把车送去了4S店,清和又回家,已经要到傍晚了。
这么一件事,花费了他一天时间。
不过清和没有抱怨,晚饭后又和他那位日本老师联系。
梶川纪之是日本珠宝界有名的珠宝设计大师,日本首饰设计协会会员,他最主要的设计成就是对钻石首饰的设计,曾经获得过多次国际钻石设计大奖,还是戴比尔斯国际钻石设计比赛的评委。
清和在没有踏入珠宝设计行业时,便听过他的大名了。
梶川纪之,和清和的状况非常相似,他的本专业是哲学,半途出家改作珠宝设计。他的家境并不好,靠着在钻石公司打工,并非常刻苦努力自学,加上他天分绝佳和设计不受约束,新奇大胆又带着特有的特色,在短短时间内,就取得很大成绩,连连夺得国内国际多项设计大奖,从此成为世界级大师。
清和最初决定做珠宝设计时,便是以他为偶像。
在他大一的寒假,冯舟突然说为他找了一位老师,对方看了他的设计作品,愿意见一见他,他问清和的意思。
清和不会拂冯舟的好意,问:“是谁?”
冯舟说了梶川纪之的大名,清和觉得难以置信,“是那位梶川纪之吗?”
冯舟笑:“嗯,是的,就是你房间里放了很多本关于他的设计的书的那位。”
清和欢喜地一把抱住冯舟:“哥哥,你太好了。”
冯舟带着清和到了日本,虽然梶川纪之不一定会收清和做弟子,但能见一见偶像,清和便非常高兴了。
冯家做矿产生意,和日本的好几家著名贵金属公司有很好的联系,但因此而联系上梶川纪之,而且还让他收清和为徒弟,这对冯舟来说,依然是困难的。
梶川大师,虽然xingqíng看着随和,但实则十分高傲。
冯舟费了些力气,才说动他给清和一次机会。
第一次见面只是在咖啡厅里,清和见到梶川大师,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在冯舟的鼓励下,他才说了自己如何如何热爱珠宝设计,又如何崇拜梶川大师。然后将他的设计稿件拿了出来给梶川大师看。
清和当时才自学设计半年,但是设计稿完全不显稚嫩,设计成熟之中又带着很高灵气。
梶川大师和他聊了不短的时间,清和不仅有珠宝设计的天分,而且他从小博览群书又学了十几年绘画,对电脑设计软件用得十分纯熟,所以做起设计来事半功倍,一学便能上手,而且里面已经有他的成熟的设计理念和想表达的思想,这殊为难得。
就见了这么一次面,梶川大师便对清和颇为喜欢。但他没有收清和做入室弟子,只是让他跟着自己学习而已。
梶川纪之本就是珠宝设计大学的教授,清和便做了他的一般学生。
清和在日本待了一个月时间,和梶川纪之混得很熟了,而且学到了不少东西,还认识了梶川纪之的另外几名弟子,之后,清和又跟着梶川纪之学习过一些时间,也将自己的作品拿给他查看提意见,到如今,两人比起是师徒关系,更多像是朋友。
因为清和的设计博采众家之长,在他的设计里,钻石更多是陪衬,他喜欢用翡翠蓝宝石红宝石等颜色艳丽的玉石宝石作为主体,并且他最钟爱玉石翡翠,这和梶川纪之喜欢钻石的设计风格完全不同,所以后来梶川纪之只是为清和提意见,很少再教他自己的设计理念。他认为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设计风格,这样,才能成为大师。所以对清和并不加以限制。清和对他非常感激,也更加佩服。
清和同梶川纪之谈论了过几天去日本参加珠宝展的事,这件事,两人之前就讨论过。
东京的珠宝展,有一个专门的大师设计展厅,在这个展厅,日本甚至一些世界著名的珠宝设计大师都会在上面展出自己的作品,这个展览,既受业内看重,也受外行看热闹的人们的欢迎。
清和会有两套珠宝展出,他现在还没有名气,只能作为梶川纪之的弟子,在他的展位上的附属展台上展出。
不过,这也是非常难得的了。
很多大师,在展览自己的作品时,都会提携自己的弟子,展出弟子或者是工作室新人的作品,这就会让很多新人有出头之日,所以这不仅是大师们展示作品的舞台,这也是年轻一辈们互相竞争的舞台。
☆、 第四章
东京国际珠宝展,是日本规模最大最重要的国际珠宝贸易展览,这不仅是参展商展示自己的产品拉客户的重要平台,也是珠宝买家和零售商擦亮眼睛采购的平台,在这个展览上,便会促成很大数量的jiāo易。
除了这些,展览上,还会有最新的生产设备工具的展览,甚至还有一些制作工艺的讲解,各种材料的展览等等。
而设计师和工艺师的展品展览,更是体现着现今珠宝设计和制作的最高水准。
所以这个展览,清和每年都会前往,以前每一次都是冯舟陪着他去,无论冯舟有多重要的事,他都会将事qíng另作安排,然后对清和说,他正好有时间,他可以陪着清和前往。
今年的展览在一月末,正好是中国农历chūn节的前几天。
清和这次没有想过要哥哥陪自己去东京,他想,他必须自立,必须让家里人都明白,他不是一个孩子了,他是个能够处理自己所有事qíng的成人。
而要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从哥哥那里断奶,一点娇也不能朝哥哥撒了。
清和的“清舟一叶”工作室,现在已经走上了正轨,他和茂苑城的几个一直有合作的加工作坊签订了长期合作合同,而之前为他做产品把关的顾问卢老师现在在全职做他的经理。
除此,发货还用了一个专门的部门,网店的管理也有了专门的部门,在这之外,“清舟一叶”还准备在茂苑城开一个实体店,实体店的店址,卢老师在物色。
因为之后不断投入广告,工作室的生意越来越红火,除了出售批量生产的首饰和把件摆件工艺品外,高端设计产品,也专门开设一个区。
清和还想自己购下一个大一些的加工作坊,并招一些手艺好的工匠,由自己的加工生产作坊做低端产品,就能再次压缩低端产品的成本。
而高端产品的制作,他现在还必须拿出去制作。
清和定好了前往东京的行程,让卢老师和他一起去,又给还在度假的两位父亲打了电话说这件事。
“是的,我后天就去东京了。想先去拜访梶川老师,和他好好谈谈,然后参加展览会,展览会完后才会回来。大约是腊月二十八才会回。”
清境很担心地说:“后天就走吗?那我和你daddy明天回家,我后天陪你一起去好了。”
清和赶紧道:“爸爸。我已经二十二岁了,这是我自己的事qíng,让我自己去做行吗?我带了卢老师和我一起去。到时候还会让陈哥和廖哥陪着我,不会有事。”
陈峰和廖至伟一直在冯家做保镖工作,和清和很熟悉。
清境还是放心不下,“我给冯舟打个电话,看他有没有时间陪你去。”
清和马上脸色大变,赶紧说:“爸爸,爸爸,我真的只想自己去,你不要问哥哥了,好不好,好不好?”
清和就差用哀求的语气了,清境被他这么急切地反对,又惊讶又担心,“宝宝,你这是怎么了?非要一个人去东京。”
“不是一个人去东京,卢老师,陈哥,廖哥,都要陪我去。而且宾馆我已经订好了。”清和说。
但这反而让清境担心,他只得同意了清和的请求,但转头就给管家打电话,询问清和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管家说:“不知道清和是不是和冯舟闹了矛盾,清和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像是专门避着不见冯舟。白天又自己去修车,也不要人帮忙,晚上一直闷在卧室里根本没出来,像在赌气。”
“那冯舟呢?”清境皱了眉头。
“冯舟还没有回来,没说今天会回来吃饭。”
清境说:“嗯,行,我给冯舟打个电话。”
冯舟在饭局上,接到清境的电话,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听,清境问:“冯舟,你和宝宝闹矛盾了吗,宝宝他后天要去东京,但不要人跟着。”
冯舟因他这一问,马上眼神一黯,说:“爸爸,你别担心,我晚上回去就和他说,我会陪他去。”
清境说:“你忙得过来吗,不行的话,我陪他去。”
“爸爸,我这边已经要忙完了,我陪他去就好。你和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冯舟很坚决地这么表示。
“就这几天就会回去吧。”清境应着。
清和一晚上都在忙事qíng,冯舟十点多钟回家时,他还在写“清舟一叶”工作室发展计划。冯舟身上染着烟酒味道,洗了澡换了居家服才来敲清和的房门,清和眼睛有一点近视,平时不戴眼镜,做事时,有时才戴着。
他走到房门口开了门,又把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来揉眼睛,这才看门外的冯舟。
冯舟一手cha在裤兜里,一手抬起来就要去揉一把清和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又放下去了。
清和看到了哥哥伸手的动作,但假装没看到,他心里感觉又矛盾又迷茫,他很想像小时候那样不顾一切地黏着冯舟,但又知道他决不能再那样了。
他对冯舟露出了笑脸,眼神却躲闪着冯舟的目光,“哥哥,你回来了?”
冯舟直入话题道:“宝宝,你后天就去东京吗,你之前怎么没有告诉我。”
距离展览还有一个星期时间,冯舟以为清和会在展览前两天出发,他甚至安排了那时候的事qíng,准备陪清和一起去东京。
清和微微垂着眼睑,“我想先去梶川老师那里,和他谈些事qíng,所以就想早点过去。”
冯舟非常想问“你是不是想要避开我才提前去东京”,但到底问不出口,他说:“我陪你去吧。”
清和马上说:“不用了,你的事qíng很多,陪我去没什么意思。再说,我让卢老师陪我去,还有陈哥和廖哥,我也和他们说好了。”
冯舟目光闪烁,“宝宝,昨天的事qíng,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清和飞快地抬起头和他对视,“没有。哥哥,你怎么这么想。我不会生你的气。”
“那为什么不要我陪你去?”冯舟问。
清和无奈地说:“哥哥,我二十二岁了,我去东京拜访我的老师,要是你陪我去,梶川老师要怎么想我,认为我一直不能自立吗?再说,我还会去谈几单生意,谈生意还要哥哥在旁边陪着,别人根本不会相信我的能力,不会和我合作。”
冯舟因他这话一愣,清和已经走进了卧室里去,他的卧室和他的书房是一间,只是中间隔着一个西式屏风,清和将之前写好的计划打印出来,在冯舟进房间时,就把手里的纸递给他看。
这是清和这次去东京的行程和计划书,冯舟看后,发现清和将这次行程安排得很细,里面还包括去见几个人,谈论几单进购原材料的生意。
既然有这么详细的行程和计划书了,那清和要提前去东京,的确不是因为和他生气躲着他。
只是,清和这次要去东京,难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他陪着?这反而让冯舟更加难受,难受到难以接受。
他的宝宝已经长大了,根本就不需要他再参与他的生活了。
虽然几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冯舟面上依然保持了平静和温和,说:“嗯,好吧。我让赵杨跟着你,你看怎么样?赵杨经常跟着我出差日本,可以过去为你安排杂事,你要是有语言问题,他还可以做你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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