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稚楚收到短信也微怔了一下,然后才叹了口气。
她其实知道的,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真心惋惜当年的知处律师所和怀念她这个‘死去’的人,陈明一定是其中之一。
她还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情境。
那时候律师所刚刚开业,正在四处招揽员工,他是当时的应届毕业生,拿着一份简历上门应聘,说要当实习生,她看了他的成绩,又考了他几个问题,觉得他很不错,就直接让他当律师,他当时还很惊讶,以为她是皮包公司,甚至特意跑去查了她的工商号,差点没逗死她。
不过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知处,他陪着知处从诞生到繁荣再到烟消云散,现在看到知处变成这个样子,一定很难过吧。
只是不管怎么说,这次她回来要做的事情很危险,不能把他扯进来,这些事只能等将来有机会再跟他说了。
八点多的时候,乔稚楚感觉到肚子饿了,起身去厨房找东西吃,只是冰箱里也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想了想,只好去超市买。
她戴上墨镜口罩和帽子,拿着钥匙出门,在超市买了些零食回家,回到公寓搭乘电梯上楼,电梯门一打开,她就看到站在楼道里的季云深。
脚步瞬间一滞。
他靠着墙,微低着头,额前的刘海低垂遮住他的眼睛,这个模样平白多了几分不羁,人比上次看到时还要更瘦一些,长长的影子在灯光下浓缩成一个小圈圈,像一座牢房,把他紧紧困住。
他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是重逢后的某一天,她忙一个案子忙得天昏地暗,连续一个星期都没能好好休息,她在极度疲惫的时候,脾气总有些不受控制,那天因为一件小事莫名其妙地跟他吵了起来,吵过后她不肯理他,他也不肯理她,连续三四天都在冷战,后来她意识到错误想和好,那男人竟然傲娇起来,说什么都不肯原谅她。
刚好那个时候,有他很喜欢的一个音乐剧团在江陵演出,她托人抢到两张票,想跟他一起去看,也是想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只看了一眼就说没空不想去,她没把他的小脾气放在心上,直接把票塞给他,说下班后就去。
没想到,临近下班时,委托人临时找她有些事,她不得不过去跟委托人交流,等到结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那时候演奏会已经开始了,她急忙跑到现场,没有票工作人员不让他进去,她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有接听,这个倒是正常,一般听演奏会的观众都会自觉关机,免得影响他人。
她没办法,只好在门口等,一直等到四个小时后演唱会结束。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她真是爱惨了他,否则怎么会做那么傻气的事。
演奏会结束后,她在门口一个个找,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他。
原来,他也没有来听演奏会。
她现在还记得但是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的那个心情,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很委屈,很难受,压在心口却哭不出来。
回到家,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的包落在了演奏会门口,钥匙和手机都在包里,她心里清楚现在就算回去也找不回来的,干脆放弃,在门口敲门,按门铃,可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没有人在一样。
她找不到他了,他就像六年前忽然人间蒸发一样。
那时候她真的很害怕,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身边都是陌生的人,一张熟悉的面孔都没有,感觉真是糟糕透了……重新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两点,他还是没有回来,她靠着门坐在地上,像失去了魂魄,只知道木讷地等待。
大概是一个小时后,电梯门忽然叮铃一声打开,她倏地抬起头,就看到同样有些狼狈的季云深,两人对视的瞬间都呆滞了,她忽然大哭起来,扑过去紧紧抱着他……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也在找她。
她找错了门,去了演奏会的偏门等,而他在前门等。
她失魂落魄地回家时,他刚从家里离开到她原来的公寓找她。
这一个晚上,他们都那么刚刚好地错过。
看看,他们就是这么没有缘分。
那天他守着门等着她,现在他守着门等着她。
“你居然,真的回来了。”他声音沙哑,打破了她的回忆。
乔稚楚倒不是很意外他知道她住在这里,江陵是他的地盘,这里的动静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有时候她真的很好奇,他的手下到底是什么存在,怎么跟电视剧里的专业情报机构一样?
她走过去,态度平淡,就像对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我当然要回来,我总要想办法赚钱的啊,否则怎么养活我和我儿子?”
“不用你赚,我养你。”
“……”她足足愣了十几秒,看着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但她就觉得这就是个笑话,“你要赚钱,养我和陆于皓的儿子?季大律师,你是不是太……豁达了点?”
季云深闻言眉心皱了皱,低垂下长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他这个样子让乔稚楚觉得有点不大舒服,莫名的感觉他好像有点……怎么说呢,委屈?
这个想法一浮起来,乔稚楚就忍不住抖了抖,连忙道:“你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要在我家门口站着了,江陵认识你的人不少,别给我添麻烦。”
她说着拿着钥匙要开门,季云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侧头道:“我知道,你重新回到江陵是为了澄清杀人案,这个案子我来负责,你离开这里。”
“不用,我自己来。”她才不要欠他人情。
“你留在这里很危险,你想一下,你在榕城都有人发现你,更不要说是在江陵。”
“我自己有分寸。”
她再三不听着话,季云深隐隐有些生气了:“你的分寸就是重开律师所,挂着原来的招牌,找一个傀儡挡在前面?这种招数对付三岁小孩还好,但在那些处心积虑要你的命的人面前,就是小丑跳梁!”
乔稚楚皱眉甩开他的手,抬头瞪了她一眼:“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做什么事不用你管。”
季云深原本紧皱的眉心忽然一下子松开了:“你这么一遍遍强调跟我没关系,是在欲盖拟彰什么吗?”
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乔稚楚顿是炸了起来:“我有什么好欲盖拟彰的,你放开我!”
他不肯放,他的手像是钢钳一般,紧紧地锁着她的手臂,她挣扎地更加用力,季云深干脆把她按在门上,整个身体压下来,霎时间,男性独有的气息在鼻尖氤氲开,她浑身一僵,一时没有再动弹。
他的脑袋低着,再靠近一点点就能和她肌肤相贴:“乔稚楚,你就不能安静下来听我说话吗?每次都那么急着从我身边逃走。”
乔稚楚强作镇定:“那是因为我觉得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他低低地呵笑一声,看她紧紧抿着的唇,就像她现在紧紧锁着不让他进入的心一样,他眸色一沉,忽然侧头吻住,将她的唇瓣含在嘴里,细细地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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