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舒曼先生_红枣【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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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凌晨四点半,冬日的天还是黑的,室内的暖气静谧而温柔的运行,雪纳瑞和它的宝宝们安静地睡在一边,卧室内睡着美貌但陌生的少女。

  明明最适宜睡觉的时分,谭湛却有些睡不着,他看着天花板,突然想起林溪,能用最独特最灿烂的方式演奏出舒曼《梦幻曲》的林溪。她去世后,作为遗作,她的那张大提琴专辑最后还是发行了,这张专辑按照她生前的想法,命名为《溪流》,而其中,除了收录她的拿手曲目外,还收录了一支她第一次演奏的曲子:悲歌Op.24,这支曲子里她与钢琴名家佛里达合作,谭湛只听了一次,便觉得震撼,整首曲子悲怆慷慨又激昂,尤其是林溪的大提琴部分,她游刃有余的颤指,稳定清晰的连弓,还有那音乐传递出的情绪表达,共同谱写了一首绝望孤寂而再无回旋余地的悲歌。

  佛里达于3年前在自己伦敦的公寓逝世,享年54岁,而他离世前念叨的,并非对儿女的叮嘱,反而是只有过一次合作的林溪。

  “我终于能再见到她了,终于有机会和她第二次合作了。”

  《悲歌》这支曲子,不论对听众也好,还是对钢琴演奏家,都是一支实在让人没有办法忘怀的旋律。于谭湛也一样。

  他终于还是翻身下了沙发,打开了音响,播放了林溪作为遗作的那首《悲歌》,随着悲怆沉重的曲调慢慢渗透,他反而安心而平静下来,渐渐进入了梦想。

  林筝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她很累了,但是却被梦魇缠住,挣脱不得。在这个梦里,和她有着一模一样脸蛋的少女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她。

  “应该去死的人是你。”

  林筝醒来,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冷汗,而起身想拿床头柜上的水喝,摸了半天却都没摸到水杯,这才意识到并非在自己家,而是在谭湛的家里,她看了眼这间卧房,有些惊讶谭湛竟然最终把床让给了自己。

  客厅里正传来隐约的声音,林筝开了门,然后那音乐便毫无保留地朝她袭来。

  悲歌。

  林溪演奏的悲歌。

  大提琴的旋律溢满了整个空间。

  林筝突然一动也不能动,她感觉这悲怆激烈的音乐正在抽干她本已稀薄的氧气,她的心内满是悲伤、哑然还有苍凉。

  她狼狈地挣扎着想去关掉音响,这些东西不断地提醒着她经历的一切,那些她根本不想想起来的事。

  而她踉跄走路的声音惊动了睡在一边沙发上的谭湛,他迷迷糊糊地抬头,才看到林筝正站在他不远处,表情略带着痛苦的扭曲,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怎么了?”

  “关掉!关掉那个该死的音响!”

  谭湛有些茫然,但下意识还是按照林筝的要求关掉了音响。室内又恢复了安静,一边被同样惊醒的雪纳瑞发出低低的呜咽。林筝这才脱力地放松下来。而也是这时,她才觉察出自己刚才的失态。

  “对不起。车祸以后我对这些都不大能面对。”她勉强挤出个笑,朝谭湛解释。好在此刻天已经亮,林筝看了看挂钟,已经七点,她朝谭湛道了谢,“那我先找房东去了,她应该已经起床了,我让她开下门就可以回我屋子了。”说完,林筝也不等谭湛反应,就风一样窜出了门。

  可惜毕竟就住在隔壁,两个人很快就在电梯里再见了。林筝问房东要了钥匙后,迅速返回自己屋子收拾了东西,喂了她的小土狗,调整了情绪,吃了早饭,然后便风风火火拎着包赶着出门去星灿上班。

  电梯到了一楼,林筝迈了出去。她本来心情不错,只是没想到遇上了暴雨。林筝虽然有伞,但是面对这种风力强劲的暴雨,实在没有什么胜算,她随便左右一看,都是那些伞被吹变形,或是腿上全部被裹着雨点的风打湿的。她看了眼自己脚上的鞋,还是上个月新买的,她可实在舍不得……

  “哎哎哎,等等!”林筝实在没办法,她内心挣扎了只一秒钟,就赶紧伸出手,阻止了电梯关门,然后她又重新踏了回去,谭湛还站在里面,正准备下到地下停车场。

  “谭先生早上好啊。”林筝朝谭湛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往谭湛那里靠了靠。

  谭湛看了林筝一眼,除去昨晚的突发意外外,他并不想和林筝扯上什么关系,他没回应对方的问早,只是往电梯里旁边空的地方移了移。林筝有些尴尬,但到底做男友忠诚度测试早就练就了她的脸皮,她又朝谭湛靠了靠,笑得也越发灿烂了。谭湛一挪,她也就跟着挪,最终把谭湛挤到了电梯的一角,谭湛再也退无可退。谭湛走出电梯,林筝却还半小跑地跟上来。

  谭湛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你想干什么?”

  林筝朝他露出个讨好的笑:“最近雾霾挺大的,污染也很严重……”

  谭湛这下倒是好整以暇了:“所以呢?”

  “所以我想,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低碳出行,减少尾气排放,既然你和我顺路都是去星灿大楼,那不如一起拼个车啊……”林筝露出感恩的表情,“何况今天大暴雨,这样的天气,好心的你,肯定会愿意顺路搭我一程的吧?”

  “谁和你说我好心了?”谭湛眯了眯眼,“而且就算拼车,现在拼车软件那么多,可都是要给钱的。”他看了眼自己的宾利,“我这样的车价位一般还都比较贵。所以你是准备怎么付我钱?”

  “我们好歹也在一栋楼里上班,虽然你的工种比较高级,但勉强也能算半个同事吧……要这样算的清楚吗?”林筝转了转眼珠,提议道,“要不这样,从今天开始,我给你最大的鸡腿!最大的肉圆!鱼刺最少的鱼肉!最新鲜的蔬菜!你让我免费拼个车,就这么说定了!”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林筝一看谭湛按了汽车锁,她就马上麻利地开车门手脚并用爬了进去,一脸我就是不走了的耍赖表情。

  谭湛看了看手机,他也没时间浪费,看了眼外面的大雨,也不再和林筝争论,坐上驾驶位,启动了汽车。

  外面是暴雨倾盆,车里温暖又舒适,林筝看着车外那些与恶劣天气抗争的人,心有戚戚地感觉到自己的幸运。

  谭湛也显然注意到了车外的情况,他瞟了一眼林筝:“你真是运气好。”

  “那是那是,感恩有你!” 林筝笑眯眯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好歹昨天帮你接生了你的狗,让你的狗顺利做了妈妈,你也顺利做了爷爷,小小的要求顺路搭车应该也不是很过分吧。”

  不说还好,说起这事,谭湛倒是想起了和林筝的那些新仇旧恨。

  他冷冷道:“雪纳瑞生的是谁家的狗,现在你赖不掉了吧。一整窝的串串,有几只毛色和你家那条土狗一模一样。难道我还应该感谢你?要是没有你家的狗,雪纳瑞根本就不用受生产的苦。”

  林筝甩了甩头发,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抵赖:“你也说我的狗是土狗了,土狗的特点就是大众脸,大街小巷长得差不多的土狗实在太多了,毛色相同也不能证明就是我的狗的孩子啊!我可不敢随便乱认,虽然我家是个土狗,但在我眼里也是我的好伙伴啊,我能让它就这么随随便便喜当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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