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一次。”林筝抬头看了眼谭湛。
邹琳正要追问这个唯一一个如此坚贞不屈的男人是谁,就听见谭湛开了口。
他的声音沉稳而动听:”其实一次也没有失败过。”
“嗯?“
谭湛笑起来:“你唯一失败的那个人,现在不也已经完全不可自拔地爱你了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林筝,他的眼眸里仿佛是整个星河的星辰,漂亮又性感。
林筝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神经足够大条的人,现在却发现和谭湛在一起后,脸皮变得很薄,忍不住就想脸红,然而这种感觉竟然不赖。
面对两人之间甜蜜又动情的眼神传情,邹琳捂着眼睛大呼没法直视看不下去了。她有些气呼呼转头对自己男友陈恳抱怨:“我真是白花钱了,结果请了我哥和他新晋女朋友一起来四人旅行……”没有说出口的抱怨则更让邹琳郁卒了,她本来可是请林筝过来测试男友忠诚度的,这下可好,谭湛这尊大佛杵在面前,她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去撬墙角让她表哥的女友勾搭自己的男友。邹琳此刻的心情,只想无语问苍天。
好在几个人也因为这个小插曲很快熟悉起来。这几日北海道的天气都晴好,林筝出发之前特意看过,天气预报说没有雪,她近乎是固执地排斥着下雪。
“我们明天就去tomamu 雪场吧。我和陈恳比你们来得早,已经采购好了滑雪用品,表哥,你要不要带林筝去附近的体育用品商店买一些东西?”邹琳从包里掏出了一串车钥匙,“我们租了车,表哥我记得你有国际驾照的吧,虽然札幌公共交通很发达,但是你们采购了东西带回来实在不方便,还是开车吧。”
谭湛接过钥匙道了谢,他也没和邹琳客气,揽着林筝便去旅馆停车场取了车。邹琳预定的这间酒店非常有意境,而它大约为了营造日式的禅意和幽静,也坐落在远离市郊的地方,谭湛看了手机导航,他们需要越过一片小小的雪原,才能去到就近的体育用品商店。
好在林筝并不介意,她坐在车上,认真地看着四周的雪景,片刻后,她才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谭湛:“我其实没有滑过雪。”
“你的溜冰技术很强,我还以为你对冰雪都有独特的感情一定也会精通滑雪。”
林筝笑起来:“我以前想过学滑雪,我觉得我一定能滑好,但是我没有假期。”她盯着谭湛,“你会滑雪吗?滑雪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这样毫无经验的初学者会不会摔得屁滚尿流?”
“tomamu是北海道中部的一个雪场,是世界上最好的粉雪地带,雪质好极了,最适合初学者了。”谭湛笑了笑,“有我在,你不会摔的。”
林筝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和雀跃:“什么是粉雪?”
“粉雪就是雪最天然的状态,没有任何人工的雕琢,这是每个滑雪的人最向往的雪。我三年前也来这片雪场滑过雪,粉雪滑起来真的特别棒,和在人工雪道上滑行的感觉全然不同,非常顺,非常平滑,就像在水面上滑行,所有的起伏都是雪和地面最本身的起伏,就像是漂浮在雪上一样,从高处滑下来的时候有一种仿佛自己在飞的错觉,速度很快,风都从耳畔经过,有点冷,但全是自由的感觉,好像自己在拥抱整个世界。”
谭湛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车外是北海道天寒地冻的雪原,林筝突然觉得这辆车内的世界,是现下整个宇宙里最温暖的春天,她看着谭湛英俊的侧脸,心中充盈了对命运的感激,感谢让她能够遇到他,感谢让她能够在他身边。
谭湛的心里同样也沉浸着温柔和感激。
“啊,下雪了!”林筝突然趴在窗玻璃上指着外面,“好奇怪啊,明明刚才还有太阳,说下雪就下雪,而且天气预报明明说不会有雪。”
谭湛轻笑道:“你喜欢雪吗?”
林筝摇了摇头:“说不上喜欢。”她并没有完全说真话,她不仅不喜欢,甚至憎恶害怕下雪,她在雪夜根本无法成眠,对于下雪,她带了下意识的恐惧,尤其是这样荒无人烟的雪原,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谭湛,幸而有他,否则林筝完全无法忍受自己独自一人在这样的下雪天行走在这片和车祸事故发生地几乎有些相似的雪原。
她第一次对下雪天有这样平和的心态,即便仍旧不能喜欢,但竟然也能隔着窗玻璃静静地看着每一片雪花的下落。第一次她有一种默默的动容,在车祸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虽然自己身体看起来无碍了,但心理的伤疤却永远好不了了,但此刻,在谭湛的陪伴下,林筝第一次觉得,自己正在默默恢复,伤口在不知不觉中,竟然也慢慢结了痂。
两个人在雪原上疾驰,一切都宛如梦境,周遭美得像一场慢镜头的文艺电影,以至于那只鹿突然窜进林筝和谭湛视野的时候,一切都像是一帧画面。
那是一只健壮的成年鹿,谭湛紧急打了方向盘去躲避撞击,然而一切还是太晚了,这只鹿冲进来太突兀,速度又太快,即便谭湛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躲避,车还是迎来了那场撞击,挡风玻璃发出碎裂的可怕声音,那只鹿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力,来自它的新鲜血液在林筝的眼前爆裂来开,而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因为躲避的幅度过大,雪路又滑,车在打了几个趔趄后在鹿的撞击下失去了重心,朝着一侧翻去。
这一幕都带着一种血淋淋的熟悉感,林筝几乎像是被噩梦魇住,她完全没有办法在这种场景下做出及时和理智的自我保护行为,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谭湛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朝她倾身扑来,他的怀抱和肩膀宽阔而安全,牢牢地把林筝禁锢在自己的臂膀下,用自己的身体庇护着林筝。接着便是车身翻转的天旋地转感,林筝因为谭湛的遮蔽而终于不用再直面挡风玻璃上那只鲜血淋漓的被撞击的鹿,然而车内物品随着翻滚而跌落,玻璃碎片的飞溅却是谭湛也无能为力的,那些玻璃划过林筝的手,林筝只觉得手背上一凉,然后便是涌出的鲜血,幸而伤口并不深,只是密密麻麻的小细道,而谭湛比林筝更为严重,他为了护着林筝,脸上还被碎玻璃划伤了一小个口子,等翻车和撞击终于结束,林筝抬头,便看到谭湛脸上的血,然而他那双漂亮幽深的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在危险发生的时候,谭湛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便是保护她。
林筝几乎是颤抖着去摸谭湛的脸,她神经质地不断追问:“你没事吧?你没事吧?谭湛,你没事吧?”
谭湛的脸色有些发白,但是他的声音仍旧温和而笃定,他朝林筝露出个安抚的笑容:“林筝,我没事。但是我的腿被卡住了。”
林筝近乎有些疯狂地开始不断用力试图掰开压住谭湛左腿的东西,在撞击里,车变了形,谭湛的左腿被卡住,无法脱身。
“听着,林筝,别急。”谭湛制止了林筝的动作,她花了大力气想要解救出谭湛,近距离下连谭湛都能清楚看到林筝手臂上因为用力而暴起的青筋,她的手指甲甚至因为过度用力早已劈开,正汩汩流着血,都说十指连心,这应是极大的痛楚,然而林筝却仿佛全然未觉,她的头发因为翻车而散开来,她就这么披头散发,带着手上的血痕,近乎执拗地试图把压住谭湛左腿的障碍物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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