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每个人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身子未动手机先行。哪怕睡醒了也要在被窝里刷一遍空间、朋友圈、头条微博之类的才动弹。三三两两的醒来。随后,是被唤醒的整个世界。
“什么情况,尿哥呢?”飞哥在上铺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快看空间吧,尿哥缓过来了,快看!”浩浩轻轻地念出了那条说说,这条说说就像清晨里的第一抹阳光,退去黑暗,赐予我们每个人力量。发自肺腑的欢欣耸动着我们。两个月的压抑,几乎被了结,我们熬过了又一个难关。这条说说被我们班级转发,中午的时候已经有了几十条评论。
“大神、振作起来!”
“尿哥,GO,GO !”
“脑袋被屁崩了?说好的段子呢,等你好久了!”
……
我接到了尿哥发来的消息。
“晚上想请大家吃个饭,在穆德轩,你给大家说一下啊。”
“好哒!我给他们说。我刚才联系亮亮了,给咱们宿舍点了首歌。”
“恩,好!”
三个月没说话,现在他和我说话,我都觉得受宠若惊。
席间,尿哥不断地说着一些心里话,他向我们每个人人敬酒,向我们道歉。说到了他自己的不孝、不求上进,说到了那次买电脑,说着说着,自己就哭了。我们也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晚上提着在路边买的水果,几个人散着步,悠哉地走回来。说说笑笑之间,所有的沉怨都被一一撕碎,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们这个家庭,就要好起来了。
人的成熟,往往在那几个重要的瞬间。
尿哥经历了亲人离别之后,沉默寡欢,三月不知肉味,之后又变了一个人;依然是玩笑不断,却能感受到他身上带有的那种豁达和上进。一个男人的责任感,在他的性格中凸显了出来。
他自己在宣传栏那找兼职。之后做家教,每天晚上都去给一位学生补课,周末的时候还去发传单,每天40元,六个小时;白天没课的时候就去图书馆看书,我们总能遇到。我们的刊物征稿,我也把征稿启事发给他,他文笔极好,干净又深刻,每投必中。他的一篇小文还在学校的征文大赛中获了奖。我把其中的一段摘了下来,记在自己的本子上,每次读到,都会想起那些过往中的细节,让人回味。
好像很多重要的东西在我有意无意间都丢了。我走过的路,玩过的手游、评论过的帖子、喝过得酒、唱过的歌儿,都在脑海中逐渐模糊了;甚至是最依赖的人、最真切的感情,也不再存续了……当我想起这些的时候,还是会有点儿心痛,可我知道,时间在某些事情变得面目全非的同时,也会让另一些事情在生命里纹丝不动,比如想念,还有爱。
——————————————————————————————李子明
我们几个编辑一起吃饭的时候,经常提起他。说他的文章轻快利索、不落窠臼;平时投稿的很多小年轻的,很少有人,能下笔这么干净;他自己起的笔名也是很富喜感:树上野猴。有天看他发表在校报上的一首名为《鱼》的小诗,情为所动,竟落下泪来。
鱼
这一路,昏聩倦懒到疲于奔命,
我们就像鱼,
一汪水里,你以为都是你的领地,
其实,不过是孤单无依。
人们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
它不知道自己不知疲倦地游弋里
有多少次曾鼓动我孤独的内心
它,什么都不知道,
而我,却得到了救赎。
原来之前所有的人生经历,
都不是白白浪费掉的,
那些难忍的苦痛,
它们终究会在某时某刻,
像一道光,照亮你。
每天坐在床上对着手机傻笑换成了奔走于课堂、图书馆和兼职的路上。变化之大刺激了我们每个人,可见人生的沟壑里,充满着向上的力量。
有时仍见他在窗前伫立,久久向远处凝望。远远地唤他一声,他才定定神,微微的一笑;这画面让人心中丛生叹惋。
在面临生离死别之时,我们会感慨我们作为人力量的微小薄弱,无助之余,又反过头来莫名自责。也许是由于自身能力没有倾尽;也许是在他们生前没有好好珍惜。但在悲伤过后,我们应该重新认识生命的意义;不应倦怠消沉,而是更应好好的活下去。把他们没吃过的美味,为他们一一尝遍;把他们没去过的地方,为他们一一游览。世界这么大,这么美,总不能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第30章 30 奶奶(第七 将把沉醉换悲凉)
总是感觉,在很多方面,我和宇哥很像,仿佛都是那种不言盛景、不叙深情的人,永远把最深的感情藏在心里。比如在空间里发条状态,有什么心里话绝对不屑于直白的写出来,一定会引经据典、藏头露尾、顾左右而言他;宁愿所有的人猜不出其中的含义,即便是不喜欢的人,猜出了其中的含义也懒得搭理。
事情就是从一条状态开始。
那天,浏览空间动态的时候恰好看到他的一条新动态:树欲静而风不止。
短短七个字,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料想估计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什么意思,关于工作?社会?亲情?“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便在那条状态下回复了一个:咋了?
半天了,没收到任何回复,也许是他发了状态就把手机扔一边了,我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心想,如果无事更好,权作问候。
十几秒,他回复我了:奶奶病重,我现在很着急!
所有的揣测中,最坏的结果——子欲养而亲不待。
奶奶卧病在床的时候,我曾去看望过她,那已经是几个月前了。一个县城周边的普通村落,平房带院,远远的看上去就洋溢着一种温暖宁静。
我俩提着乌鸡之类的补品进大门的时候,看见爷爷在正堂里低着头坐着,走进来一看才知道,老爷子正自顾自地研究象棋呢。
“爷爷,我带着朋友回来啦!”
爷爷反应过来,缓缓的抬头,站了起来;微笑地看着我,拍拍我肩膀:“傻小子,来都来了,还带着东西,你才多大呀。”
面对爷爷的朴实,竟一下子哽住说不出任何话来,傻呵呵的陪着笑了一回;便把乌鸡牛奶之类的都放在正堂的桌上。
奶奶在西耳房,病恹恹地依靠在床头,看见我们进来了,她挣扎着往前倾,却无济于事,我们慌乱地劝她不要动。
“奶奶,这是小玉,我一个学弟,这两天没事儿,正好一块来咱们县城玩。听说您身体不舒服,非要来家里看看您。”宇哥介绍着,说的可真中听,说的我都惭愧了。
“好好,来了就好,每次都带小伙子们回来,什么时候把媳妇领回来啊,小宇?”奶奶微笑着看我,“孩子,你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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