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肃打断夏嵬,极其肯定的说:“他不会!他是我左肃的儿子。”
夏嵬勾起嘴角,在心理问:是吗?
虞思彦颤声又说:“当时,……我们还没退休,这一个院儿的人谁不认识谁,他留在这儿,只会,……只会成为笑话。”
夏嵬想问:怕成为笑话的是你们?还是左佑?
可他终究问不出口,这两个人是左佑的父母,是这小子一直在找,一直想靠近的唯一亲人。
“刚退休,我们就搬走了,老左推了学校的返聘,……想着以后如果一家人还能团聚,也不用顾忌周围人的目光,但是在这里不行,真的不行。”
夏嵬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爸妈是不是也这么想过,觉得他这个儿子丢人,丢了他们几十年的老脸,没办法在街坊邻居亲戚面前抬起头,是不是也想搬走过?或者干脆不认他了?
他想,虞思彦的这句话,换做左佑听见不知道这小子心理是个什么滋味。多矛盾,既盼着还能相聚,却又怕周围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一点,倒是跟左佑很像。
左肃沉默很久都没再开口。
虞思彦黑暗中垂着头,好像难堪的抬不起头一样:“他当时喜欢老杨家的小子,这更不行,何况人家无意,我不信,世上这样的感情能有结果,既然他选了这条路,就该知道有多难走,不止家人会成为行不通的路,只要他选了,很多,很多条路对你们都封死了……既然难,为什么不回头……”
左肃在虞思彦快哭出来的时候喊住了她:“行了!”
老太太也有脾气,突然拔高声喊:“行了什么?我们当时怎么说的,可是现在怎么样?他依旧这么选,你死心了!是该咱们死心的时候了。”
夏嵬想,左佑对周围目光的在意,应该是源自他的父母,高知人群自带的体面和高高在上的威严,像一种骄傲的光环。
这种光环像是紧箍咒一样,能让你头顶发光闪亮,也能把你勒的头痛欲裂,满地打滚。
人前发光发亮,人后痛苦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几章,该完结了。说好的完结车,正在开来的路上,突突突滴~~!
给寄己新文作个预告:古耽《君子如水》
*夫夫联手打怪升级,炫风骚走位。*
*我们住海上,我们天天浪呀浪!*
第83章 因灯亮
黑暗的空间,暗沉静谧,只闻三个人的呼吸声。
窗外,其它楼上的光亮照不进屋子里,只能隐约瞥见几点灯光。
夏嵬很想留下陪左佑一夜,他猜不准,这对父母会不会照顾自己的儿子。这两个人矛盾的心理,他能感知到的绝不是全部。既爱又恨,幻想以后重逢,近在眼前了却不去靠近。
他又想,把左佑抱回‘婚房’得了。可是他的身份在眼前这两个人眼里是可憎的,他凭什么抱走?如果采取极端的方式,很可能左佑和他父母的关系会变得更糟。
时间仿佛被凝固在黑暗中,神秘又让人恐惧。
忽然间的窸窸窣窣声,让夏嵬绷直了上身,他跟着黑暗中左肃的身影缓缓起身。
左肃起身,步履有些僵硬,慢慢向自己卧室走去,走到一半停下,开口幽幽的说:“走吧!”
夏嵬眉心和心尖均是一揪,心里五味杂陈,他用尽所有的自控力,才没让自己冲进左佑的卧室,把人抱走。
来时,他臂弯里揽着烧昏睡过去的人,走时,只身一人。
左肃的话说完,他等了会儿,才开口:“明早我再来。”说完,转身出屋。
夏嵬一口气走到小区主路上,回头望漆黑的洋房一层,没有光亮,好像也没有温度。回头这一眼让他有些怕那栋房子,他心脏在颤,不知道左佑会不会一晚上都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
屋里没暖气,他们十二月末和一月初来的时候,屋子冷的像冰窖,如今也只开了空调。
夏嵬翻了身上所有的兜,找出烟,连着抽了几根,看看压下不安和焦急。
是,他又慌又急!
他看不见人,特别是此时的左佑,没在他眼前咋咋呼呼的吵架,没吵着要糖醋排骨……这让他非常的不安。
脚边散落的烟头被寒冬的冷风吹着在路上滚动,滚出去很远。主路两旁,落干净叶子的树枝,随风张牙舞爪的摆动,枯瘦又狰狞。
夏嵬把大衣领立起来,挡住灌进脖子里的冷风。他想等屋里的灯亮了,在走。
可是等到后半夜,洋楼的一层依旧没亮灯。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今天穿越了,那栋屋外所见的是一个世界,屋内又是一个世界,两个世界隔着一道门,过着全然不同的日子。
所以那间屋子的灯永远都不会亮起。
保安不知道第几次走过夏嵬身边儿,终究是敬业的停下询问了几句,夏嵬说了声“抱歉!”沿主路出了师大家属院。
车旁又抽了两根烟,空烟盒和烟蒂一起扔进垃圾箱,上车回家。
这一夜,夏嵬都在忙碌中度过。
他找了一个大购物袋,给左佑找了一身换洗的衣服装好,又给自己换了身衣服。
津市他们的家,以及唐城他们的家,都放了两人换洗的衣物,夏嵬每次看见两个家的衣柜里,并排挂着两种不同风格的衣服,都会不自觉得笑一笑,心理特别暖。
立在衣柜前,看着左佑的毛衣,卫衣,牛仔裤和夏天经常穿的一条迷彩裤,心理的想念,泛滥成硫酸,不论流到身体哪里都被腐蚀的酸涩焦灼。
搭配了一套他认为左佑穿起来最好看的衣服,装好后,开始收拾屋子。
左佑每次回来,都会通风。今早上他进屋时左佑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应该是没通过风。把所有的窗户推开,冷风呼呼灌进暖和的屋子,一瞬间带走了一室的温暖。
夏嵬想,如果这个屋子里只有他自己,暖不暖都一样。
每一间屋子都打扫整理过,该换洗的也换洗过,整间房子收拾妥当,天已经蒙蒙亮了。
从厨房找了瓶左佑存的咖啡,也没热,站在窗边望着东方翻出的鱼肚白,慢慢的天际线染上金黄。空瓶子投进垃圾桶,关好所有的窗户,拎起包好的换洗衣服,出门去见他念了一晚上的人。
时间刚过五点,汽车排气筒在车熄火后,依旧吐着成团的白气。
夏嵬又看了眼腕表,如果是老人,这个时间差不多该起了,他从保安警惕的目光下走进院里。
站在台阶上,夏嵬从窗户向屋里看,客厅没有人,屋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他静立了不知道多久,才抬起手敲门。
门被敲响的第二下,开了。虞思彦昨天盘的板正优雅的头发乱了,衣衫未换,神经委顿的厉害,看见夏嵬没有惊讶,闪身示意他进屋。
夏嵬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他其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思彦带上门,进了厨房。
夏嵬在客厅站了两秒,径直去了左佑房间。
一进门先看向床上,左佑还是昨晚他走时的那个睡姿,头略微偏向左侧。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他平时睡觉习惯睡左侧,左佑睡右侧,虽然他们并没睡在一起太久,但是每次左佑在他身旁醒来,几乎都是这个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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