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禾悄悄凑近了一些, 发现五官生得俊逸深邃的薛峤,竟然有长而浓密的睫毛, 随着轻轻合上的双眼在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难怪被粉丝称为睫毛精。
他凑得有些近了, 随着他的动作, 小夜灯的光芒晃悠悠地明明灭灭,毕禾看得有些出神,薛峤却像是被这一点微弱的光影变化吵醒了,缓缓地睁开了眼。
毕禾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薛峤也是一愣, 随后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额头,笑道:“回来了。”
隐隐的灯光下, 他的眉间眼角都带着很柔和的笑意, 毕禾视线不知往哪里放好, 有些不自然道:“怎么在这儿睡了?”
“没有,本来在想些事。”薛峤笑了笑,起身按开了餐厅的顶灯。
眼前骤然明亮了一些,眼前的薛峤清晰地出现在毕禾面前,对方依然是从容沉稳的模样,脸上却带着一丝比平日更明显的疲惫。
毕禾张了张口:“你看起来好累,怎么不去睡?”
“我也刚回来。”薛峤道,又重新在餐桌旁坐下,对毕禾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位,“吃晚饭了吗?”
毕禾摇摇头,走到对面坐了,就见薛峤一伸手捞过桌子另一边的纸袋。
“尝尝这个?”
毕禾一愣,看着他从纸袋中掏出用小纸盒装着的精致糕点放到自己面前。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这个,今天听球妹说出了新品,想着带回来给你尝尝。”薛峤一边解释一边替他拆了包装,又拆开附带的小叉子放到他手边,“吃吃看怎么样。”
毕禾低头看去,一块四四方方的精致甜点摆在自己面前,是很柔软的浅绿色,散着淡淡的甜甜的味道。他胃里空荡荡的,几乎就要咕咕叫起来,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低头认真吃起来。
薛峤也没有说话,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毕禾,眼里盛着许多笑意。他看见毕禾低头吃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黑色的眸子朝自己看来,一双眼满足地眯起一些,好像吃到了真正的美味一般。
薛峤的笑意于是蔓延到了唇边,又伸手将口袋里剩下的糕点一起拿出来,口中问:“够吗?要不要吃点热的?家里应该还有些食材。”
毕禾咬着叉子抬起脸看他,心里天人交战。他饿得不行了,一想到薛峤可以媲美大厨的厨艺就几乎流口水,但看着对方眼里的倦意,他还是摇了摇头:“不麻烦你,晚上吃太多也不好。”
薛峤笑了笑没有说话,起身到厨房倒了一杯牛奶放到毕禾面前。
他每一次做这些事都细致而自然,好像两人是同住了十几年的室友一般。毕禾垂着眼帘看他将牛奶杯轻轻放到桌上,耳里听到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进入了黑发毕禾的角色,成为了那个享受着薛峤的照顾的毕禾。
他不禁有些走神,再回过神来时就发现薛峤已经重新坐了下来,单手撑着脸闲适地向他看来。毕禾睫毛颤了颤,问他:“你吃晚饭了?”
“吃过了。”薛峤道,随后玩笑般笑起,“我的工作哪儿都不好,就是管饭。”
“你也尝尝。”毕禾推了一份糕点到他面前,“挺好吃的。”
“你吃吧,都是给你带的。”薛峤道,“我坐一会儿就行。”
毕禾又抬起头看了看他,轻声道:“你工作很辛苦吧。”
薛峤不是很在意的模样:“都是这样的,没有谁不辛苦。”
毕禾想起他之前发的短信:“不是说今天收工比较早吗?”
“临时赶了个饭局。”薛峤放下手,身体放松地往椅背靠了靠,呈现出十分轻松闲适的状态,“总有些意外的事。”
毕禾手上动作不易察觉地顿了顿,随即状若无事地继续吃起东西,一边吃一边道:“那你早些休息吧,工作那么多,看起来也不简单……”
“其实都还好。”薛峤耸了耸肩,“除了有些活动上会遇到比较……嗯,刁钻的问题。”
他是随口说的,毕禾不知为何想起那期综艺节目来,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他觉得好像有一只手在轻轻地碰他的心脏,捏一下又放开,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来。
“对了。”薛峤问起他来,“工作找得还顺利吗?”
毕禾一顿,看见薛峤眼里是真诚的关切目光,他脑袋飞速转动起来,随后抿了抿唇露出黑发毕禾招牌腼腆的笑容,似乎很不好意思地道:“嗯……挺……挺好的。”
薛峤看了他一会儿温声道:“国内有些公司招聘程序复杂一些,也要看一点人情世故,你可能不会太习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毕禾点了点头,又听他问道:“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我帮你留意一些。”
这下毕禾是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答案合适了,脑袋1.5倍速地转动起来,好一会儿才“叮”的一声,黄毛毕禾头顶的小灯泡亮了。
于是薛峤就看见毕禾缓缓放下了手中叉子,喜欢的抹茶口味甜点也不吃了,清秀的面上浮现出一丝苦恼而失落的神情来,连说话的语气也低沉下来。
“说实话,我不知道。”毕禾低声道,听起来很落寞,“回来之后一切都变得好陌生,这么多天了还是觉得无所适从……阿峤,我好像什么也做不好……”
餐厅的顶灯也是暖色的,映得毕禾的头发不再是从前那种纯粹的黑色,他整个人都被淡淡地勾勒出一层细腻光晕,静谧而落寞的模样,有点像很多年前高一开学,薛峤第一次见他独自坐在教室里时的样子。
薛峤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旋即缓缓伸出手。
毕禾原本低着头,期期艾艾地背完一段台词也没听见薛峤说话,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却突地感到脑袋微微一沉,有一只手轻轻覆上了他的头顶。
他抬起头,看见薛峤轻轻将手放在他的头顶,有点像在安慰小孩子。
“别怕。”对方的声音很低,却像桌上的那个熊猫小夜灯一样,散发带着热度的暖光,“任何时候我都会帮你。”
毕禾直直地看进薛峤的眼睛里,心里有一股热气一点点升腾而起,这种感觉令他感到太陌生了,甚至有点无所适从。空气中好像有谁在拉扯他的手,让他差点就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薛峤伸过来的手腕。
黑发毕禾提着铜锣和木槌,哐当一声敲醒了黄毛的自己。
毕禾回过神来,垂下眼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
第二天毕禾醒来时,脑海里回响的都是薛峤那一句“任何时候我都会帮你”。
毕禾躺在床上思考了一番任何时候都包括哪些时候,这一个“你”,包不包括黄毛毕禾。
他想了许久都觉得答案是否定的,觉得无趣,伸手拿起手机一看,离黄哥说的集合时间已经只有不到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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