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禾觉得薛峤有点傻,明明长得稳重可靠的精明样,却连他这么蹩脚的谎话都信了。
不过傻点好,毕竟这么好的房子,毕禾自己可买不起。可不就是看中了薛峤这点,来找个免费饭票么。
毕禾吹了声口哨,换身衣服出门了。
在电梯里又遇到了昨天那个年轻人,依然戴着大墨镜,身后跟着两个提包的人。
他显然也还记得毕禾,一瞬间就朝他瞪了过来。
毕禾被猛然转过来的两个大黑圆片吓了一跳,一脸莫名地看了看他,往旁边让了让。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墨镜男昂着头出去了,走之前又用大墨镜瞪了毕禾一眼。
毕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不解地揉了揉头。
可能当明星的……都有点病吧。
王婆婆晾的旧花衬衫又掉到楼下乱搭的顶棚上了,正撅着老腰颤巍巍地拿晾衣杆去戳。
毕禾一上楼吓了一跳,一把扑过去抱住她:“我的婆啊!”
非常情真意切,荡气回肠。
“要死啊!”王婆婆被他拖回来,也吓得假牙都快掉了。
毕禾三两下爬上围栏,整个人身子都在护栏外,轻车熟路地用晾衣杆将花衬衫戳了回来。
他跳进阳台,大咧咧道:“跟您说了我不在就叫麻杆嘛,也不怕闪了腰。”
“哎哟要死嘞。”王婆婆中气十足,“他是大爷哦,睡得像死猪,楼炸了都喊不醒!”
毕禾哈哈笑了两声,跑回自己家里看死猪去了。
一开门一股酒味,毕禾嫌弃地在空气里挥了挥手,开了窗户散气,然后一脚踹醒了呼呼大睡的麻杆。
“要死啊。”麻杆猛地弹起来,看清是毕禾又趴了回去。
“你才要死,垃圾又扔我床上。”毕禾嫌弃地拎起扔在他床头的薯片袋子,扔到了麻杆脸上。
麻杆胡乱撸开自己床上一堆东西,坐起来打了个呵欠:“你小子这两天干啥呢?夜不归宿的。”
“找饭票啊。”毕禾随口答道。
“啥?”麻杆一脸莫名,毕禾没理他,跑出去抄水表了。
麻杆原本就有事要等毕禾回来与他说,坐在床上抽了根烟,等毕禾回来了,他盯着他黑色的头发看了半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个月水费我放这儿,晚上叶哥来了你记得给。”毕禾将钱和纸压在烟灰缸下。
“你晚上又不回啊?”麻杆意外地看着他。
毕禾勾着唇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我找到饭票了啊。”
“不是。”麻杆见他不像开玩笑,连忙问,“你到底在干啥呢?”
毕禾于是将去找薛峤的事简单说了,只是顾及到薛峤到底是明星,隐了名字没说。
“你同学这么好啊?”麻杆听完张大了嘴,“你说啥他信啥,有你的啊,还装海归。你这小样儿哪像海归,就一海豚。”
“你不知道。”毕禾撇了撇嘴,“他这人特热心,就爱帮助人。”
“那也不至于是个人都帮吧。”麻杆不信。
“当年我们关系很好的好吗。”毕禾见他不信有些不悦,往后一仰靠着床头得意道,“小爷我高中的时候可是远近闻名地一株校草。”
麻杆“切”了一声:“你就吹吧,反正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又看了看毕禾,改口道:“不过你长得是还挺帅的,读过书的和我们就是不一样。”
毕禾不屑地笑了笑:“高中都没读完算什么读书。”
“那也不比我好么。”麻杆大字不识一个,毕禾在他眼中也算文化人了,“不过读书也没啥用,你那同学读书了,不还是被你耍么。”
毕禾正色道:“什么耍,我这是最大程度利用人际资源为自己带来便利。”
麻杆不吃他神叨叨的那一套,叼着烟又看了他半晌:“你这事靠谱不?别住几天就被赶出来了。”
“不知道。”毕禾道,“不过他不会赶我走的,他这人缺心眼。”
见麻杆不信,他又道:“你放心吧,住好房子还不用给房租,我还不多想些方法留下来么。”
麻杆道:“也是,反正你聪明。”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禾子啊,我跟你说个事哈。”
距离筒子楼一个多小时车程的城西有一间酒吧,毕禾这辈子只去过两次。
第一次是麻杆带着他来找活做,投靠一位叫龙哥的大佬。
第二次就是今天,还是见这位大佬。
“这是禾子,龙哥您贵人多忘事可能不记得了,就是我昨天跟您说的那个。”麻杆哈着腰将毕禾推到大佬面前,“以后就麻烦您了。”
大佬从香烟里抬起眼皮打量了毕禾几眼,毕禾吞了吞口水,默默地将袖子挽起来,露出还没洗掉的纹身贴。
大佬“嗤”地笑了一声,也许是觉得他有意思,转头对麻杆道:“我跟老袁十几年的交情了,你跟着他去南方好好干,这边不用担心。”
麻杆连忙又点头哈腰地道谢,大佬看了看毕禾:“人看着还机灵,以后有活不会忘了你。”
毕禾低下头:“谢谢龙哥。”
包间里弥漫着烟酒的味道,毕禾被熏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悄悄抬头看了看满屋子站着的纹身光头男人们,内心有点小惆怅。
麻杆要走了,d市道上瘦子势力又少了一个人了。
想到自己可能也要变成手臂纹老虎脖子上戴大金链子的光头胖子,毕禾有点想哭。
他突然想念薛峤的家了。
放他回美男的世界吧。
第6章 合格的混混
毕禾酒量不太好,喝点啤酒还行,烈的就来不起了。秃头大胖子们让喝白的,他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大佬看他的那点有意思也变得没意思了,挥挥手打发了他和麻杆,两人于是麻溜地滚了。
滚到一楼喝啤酒。
这间酒吧和毕禾平时跟着别人去的那些都不太一样,至少一楼大厅里跳舞的人看起来要比那些小酒吧的客人有钱,连空气里香烟的味道都要显得不那么廉价一些。
大约也不会一言不合就变成打架现场。
毕禾漫不经心地想着,又喝光了一杯啤酒。
“你又喝掉了一个月的水电费。”麻杆肉痛地盯着他。刚才他们在包厢里,大佬让喝他们就喝,反正不用自己给钱,但这会儿就不一定了。要是大佬高兴结了账还好,要是没那个意思,难道他们还要拿着两个人的酒单跑到别人面前问:“龙哥,这顿请吗?”
那画面太美了,麻杆不敢想。
毕禾闻言晃了晃已经空掉的酒瓶,摸了摸裤兜又摸了摸外套,摸出几张红票和零零散散的钱,摊在桌上一张一张地数起来。
“……干啥呢?”麻杆左右看两眼,低声道,“要数钱回家数去啊,你看下你周围,跌不跌份……再说你这数也数不出一千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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