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爱而骄_以适【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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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淮第三天出院的时候,港口的明火已经灭了。上级已经明确发了通稿,新闻发布会上,领导握着话筒,声音铿锵有力:“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追究到底,绝不姑息!”

  《山河日报》、《G城日报》等十几家报纸对此纷纷进行跟进报道,从头条封面开始,整整占了四个版面。

  同时,各行的专业人士都在推测,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这场大火终会被人们遗忘,被记住的,却是那些最帅的“逆行者”。

  《山河日报》如是说:我们敬重那些奔在最前线的人们,他们用自己年轻而热烈的生命为我们带来了生机,那些灵魂冉冉升起,是早晨最美的朝阳,也是黄昏最壮烈的霞彩。为你们的无畏献上最崇高的敬意,愿我们的英雄们一路走好!

  凌染还是没成烈士,他醒来的时候被满房的鲜花惊吓过度,又晕了好几个小时。

  新闻记者助理的动作都迅速而实效,江淮到的时候他还没完全清醒,在顺着医生的话分辨自己病床周围的人群。

  “你是……周哥……你是……小米……咦,淮哥你怎么一点事没有?”

  江淮站在一边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盼着我出事啊?”

  医生收起器械,在一旁呵呵地笑:“你已经没事了,这两天只能吃流食,别做剧烈的动作,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那我们凌哥这伤……”凌染的助理依旧忧心忡忡。

  “对身体的伤害是大了点,但年轻人,恢复的快,放心吧。”

  “好嘞!谢谢医生啊!”

  江淮见人送走了医生,转头打量了惨不忍睹的凌大记者一眼,心里颇有感触:“人与人之间的气运真的不一样啊!”他虽然是过的惨烈了点,但这段时间以来,每每都受命运女神眷顾,能逃一难是一难。凌染可才刚回G市,飞来横祸。

  “淮哥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心被雷劈啊。”凌染皱着眉,腹腔处的麻药过了,像蚂蚁噬咬一眼疼,又疼又痒。

  “你是怎么回事?我听你们主编说,那天根本就没叫你去现场。”

  “你说什么……我们主编?”凌染一愣:“哪个主编?”

  “还能有哪个?程知白啊!”

  “……他?”凌染心像针扎一般,像个受委屈的孩子靠在枕头上:“我又不归他管,闲吃萝卜淡操心的。”

  病房瞬间陷入沉默。凌染好容易起来的兴致被这个名字瞬间浇灭了,任江淮再怎么去逗他都没用。

  “凌染吃水果吗?那个,麻烦你们几个出去把水果洗洗吧,谢谢了。”江淮提着桌上一袋子梨,找着借口把房间里的人都打发走,“我听说你往外跑了那么多年,都是因为他?”

  凌染切了一声:“哥,都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说这些没意义。”

  江淮嫌弃凌染叫他“哥”,“你才比我小几岁?别跟着别人瞎喊哥。”

  凌染才不管这些:“我就是喜欢叫你哥!叫你哥你还不乐意吗?!”

  “行行行!你叫啥我都不管你。”江淮顿了顿,“你好好养着,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

  “你当我是你?有人席社长捧在手心里养着啊?”凌染道:“记者这工作啊,看着工资不高,还耗时耗身心,一不小心得把命都搭进去。”

  江淮:“这话咋说的?你可是《山河》的王牌,想转什么不都是一句话?现在多少记者不跑现场不跑新闻,管管政治啊金融啊什么的,然后转个职在圈内呼风唤雨,你偏偏就不去,还在这里吐槽这些,你这不算工伤吗?”

  “哼哼,我就是乐意自费。”

  江淮无奈地看着他,凌染只好心虚地说:“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必须自费。”

  “我怎么看着你跟看着我似的,按席谨河的话说呢,就是都傻的不行。”江淮笑了:“还是席谨河和程知白那样的人靠谱,比我们适合这个社会。”

  凌染捂着胸口终于笑了:“还真是。无论最终选择什么,干预什么,总会有一些东西会改变我们。”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只恨手里没两瓶好酒,可以就着故事一醉方休。

  江淮最后在凌染病房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他不敢跟凌染说自己要动手术,也不敢去问他自己心里的问题,但他拿不定主意。弘历带着他绕着城江足足转了三圈,江淮还是坐在那儿发呆,连姿势也没换一个。

  “江摄影师,我们还要继续绕弯吗?”弘历终于开口问道。

  “回江边的公寓吧,我去收拾收拾东西。”江淮道,“席谨河什么时候回来?长风社和那沧澜那广场还好吗?”

  弘历道:“您怎么不去问社长呢?”

  “我问他他就会说吗?”

  “当然了,社长对您那个好可是没得说的。社长平时可忙了,但您手术的事情他可是亲自去把关的,和沈总也谈了好几次。”

  车开下公路,驶进小区里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弘历提醒了江淮一句,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回临湖别墅。江淮想今天席谨河也不回来,索性就打算再住一晚,让弘历直接走了。

  上次走时就没来得及打扫,但东西都归回了原位。许久没住的公寓,却依然没积一点灰尘。席谨河知道他不爱每天待在临湖别墅,便时不时让人来打扫收拾。比起前几年的光景,他在席谨河这儿,确确实实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可江淮觉得不踏实。

  席谨河吼他,说他不长记性;也哄他,安慰他,但他觉得不踏实。

  这个不踏实的根本原因在席谨河本身,直接原因却是沈非间。沈非间说席谨河不喜欢他,他是相信的,可席谨河不喜欢他,又有什么必要要负责他的手术,负责他以后的人生?他是他什么人呢?合约甲方?席谨河对他再好,弘历不是还叫他“江摄影师”吗。

  江淮心烦透了,但冰箱里没酒,他只好自己下楼买了一打。晚饭被直接忽略,没人陪着,只能靠着落地窗独饮看着窗外夜景哼小曲儿。

  “江边骑马是官人,借我孤舟南渡……”

  客厅的唯一光源来自电视,开着悄无声息的。托上级的催促,他和叶礼的纪录片已经上映了。江淮看了一次,便来回重播,不晓得在惦记着什么。他后半程因为季衡棠的事件没参与,镜头也少了许多,五十多寸的荧幕上映着叶礼斑驳而皴皱的脸,他说,摄影即生活。

  字幕亮起,镜头转向江淮,他记得这个时候就有音乐了,是钢琴独奏,缓慢而低沉。

  【他在光影浮尘中捧着许久未曾拿起的相机,若有所思。众所周知,当科技发展到一定地步,我们对照片真实度的评价也越来越低……】

  “我觉得科技并不能改变任何摄影师的初衷。纪实照片一直要求的是真相、情节与具象化,它永远不会只从单一层面否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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