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爱而骄_以适【完结】(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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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第 24 章

  24.

  明明是最多四十分钟的路程,江淮走了一个小时才到,酷夏的艳阳天里,他半件衬衫几乎都被身上的冷汗浸透。

  身上的那丝痛楚此时被无限放大,他轻颤着手拿着钥匙开了凌染家的门,在光线昏暗一片杂乱的客厅中堪堪辨别了一会儿沙发的方向,他甚至不顾扫一扫上面的灰尘,就这么直接瘫倒上去。

  那些细微的漂浮物钻进他的鼻腔和咽喉,江淮猛地咳嗽起来,痛苦地蜷伏着身子,咳得几乎脱力。因为身后某些难言启齿的伤,他只能侧着身子伏趴着喘息。

  手机顺着动作从口袋滑落在地上,猝然亮起屏幕,干干净净的时间显示,再无其它。

  在最初的大半年里,江淮做过许多尝试。不停地喝醉酒,收拾行李在机场候机厅一坐就是一整天。夜幕降临,他又提着东西回去了,临湖别墅那么大,他来和走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他尝试过忘记席谨河的,从追求他开始便有这个念头了,而后,又嘲笑自己,连谈恋爱都谈得这样累。他以前想,自己这样慢慢等,总能等到那一天,可是他现在不敢这么想了。

  席谈说,席谨河【心心念念的人】,是比他江淮还要早出现在生命中,一直未曾忘却的人。

  江淮觉得有些难过,他怕自己等不到了。

  难过到了头,江淮伸手关机,阖上眼赌气睡了。在陌生环境的睡眠质量愈加糟糕,梦中的江尚依然是那副慈父的神情,望着他,说着那样残忍的话,然后弃他而去。

  江淮掬一捧水把这些都驱散。他是个负责任的摄影师,哪怕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他还是起了一个大早,去一寸寸洗净脸上那层厚厚的疲惫。

  他在洗手池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又在出门的时候把这些想法全部抛之脑后。他开了机,席谨河依然没有找他。

  江淮失神落魄了一会,又对剩余不多的电量微微发愁。好在那边负责联系的小伙子先从凌染那里拿了电话联络他,声音几乎是欢呼雀跃,要他在一小时内赶到医院,又和他说了一下大致的流程。

  这档节目并不直隶于《山河日报》,它只是地方台的一个栏目,用采访的形式还原案情进展,不碰背后的高层和一些广为人知的秘密,算是偏向生活性娱乐大众。凌染与该记者关系较好,再者因为江淮的名头摆在那里,对方想也不想便同意了,酬金也可观,还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江淮细细听完,皱着眉头想再多问几句,偏偏这时,手机因没电自动关机,黑了屏后映出他一张滑稽的脸,有些讽刺。

  万幸的是那医院与凌染是同一间,G市第一附属医院,几十分钟的路程。江淮加快脚步先去寻凌染,问他借了数据线充电宝,一开机便连忙再给人回过去,说完抱歉后这才问到了病房号。

  只是电话那端的人语气却淡淡的,全无先前联络上他的兴奋,说完了还道一句有别的电话进来,兀自挂断了,留江淮对着那端的忙音发愣。

  “怎么了?”凌染见他神色不太对,问出口:“要不我跟你一块儿过去吧?”

  “你就安心在这里躺着吧,瞎折腾什么,你都勒令长假修整了。放心,我结束了就过来看你。”江淮从口袋里拿钥匙丢给他:“喏,还你。你家太乱了,我实在对此无能为力。”

  “和社长破镜重圆了?”

  “没有,别说了。”

  “那你这几天怎么办?”

  江淮憋半天才说了一句:“……你真的不能借我点钱吗?”

  凌染朝他翻一个白眼:“哥你跟着席社长到底图什么?”

  “我能图什么我就一倒贴的。”江淮急着走,朝他挥了个手开门出去寻方向了。医院结构复杂,江淮问了护士才知道那病房就在凌染的楼上两层,连电梯都不用搭,江淮直接走楼梯就上去了。

  “……对啊你说怎么就有这样的人?他刚才还挂我电话!真是……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位置……”

  空荡荡的楼梯间,一丝回声都能无限被放大,有人似乎在其中打电话。江淮生病后听力虽然也变得不大好,那人语气稍重了些,还是没费什么力便听了个清楚明白。

  绕了几节阶梯,江淮才看见打电话的是个剃着寸头带点花纹路的小伙子。他嘴里正叼个烟头吮着,脚下还一边碾着两个。

  那人见江淮缓步走上来还淡淡从他身上扫了一眼。只是一眼过去,那人又似乎觉得有些与众不同,再一看便把人认出来了,“哎哟!江摄影师!您来了!”

  江淮皱着眉避开他的烟雾:“你是?”

  “哦,我是跟您联络的小金啊,就是刚才和您打电话的那个。您来得可真早,我们还没那么快开始呢。”

  不知为何,江淮见到他那张笑嘻嘻的脸总是不太舒服。他道一声没关系,又实在忍不住:“医院内禁止吸烟,你把烟掐了吧。”

  那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哎了一声答应,抬手把嘴里的烟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江淮瞥了他一眼,伸手推门出去的时候清晰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嗤笑。

  江淮没有停顿,侧身便出去了,他去摸摸机器,也打算见一见要访谈的对象。

  那位和凌染关系较好的记者也早早到了,正在病房门前准备,拿着笔在本子上刷刷写着什么,看到江淮来了,抬头先朝他微笑,再起身握手打招呼做自我介绍。

  江淮立时便放松了许多,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极为重要,虽然日久见人心,江淮却依然以此强撑着自己渐疏离的人脉关系,和凌染关系好的记者总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人,他这样想着,却在和那人商讨访谈步骤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是江淮先站起来的,作为去过第一现场经历了第二次爆炸的人,他有些愤怒,更多的却是不解:“这样做岂不是由我们去拍事先便确定的想法?这样做连还原案件基本都做不到!”

  对方比他冷静许多:“我们又不是法制节目,为什么要把关注点都放在案子上?上边儿的东西是一概不许碰的,不收点眼泪收视率怎么提高?”

  “这不是一回事。”江淮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他异常地在这一点上固执己见:“眼泪是一方面,可我们做新闻不能逼着人去说那些子虚乌有的事,他们……他们是英雄!”

  “‘英雄’这些年被炒的还不够糊吗?从那些方向来谈的话他们能得到什么?补助?志愿者的捐赠?这些统统都是因为节目效果,没有节目效果他们就什么都没有!江摄影师……”那人就坐在原位上,眼神已经变了,他斜着眼,又微微向上抬,嘴角微弯,像在看一个笑话:“您是不是离开这个圈子太久了?连基本的规则都忘了?”

  江淮微半张着嘴立在原地,他的前额的碎发有些长了,微微将他半边眼遮在阴影里,看不出眼神中是愤怒还是羞耻,只是重重地呼吸着,好似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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