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爱而骄_以适【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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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梦一场。

  席谨河没有看他。准确说来,他的视线一直萦绕着桌面。江淮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觉得一瞬间心脏猛然撞击了一下,他张张嘴,一句都说不出话来。

  那熟悉的,一式二份合约。

  “你……”

  席谨河直截了当地开口,没有什么表情:“你看看这个,签字吧。”

  第 29 章

  29.

  那几页纸摊在桌上,旁边还散放着两只透明文件夹,厅里大钟略沉闷的声音萦绕在二人身边,犹如死期将至。

  “我……”江淮低垂着头,不敢碰那些东西。他固执地想要一个理由:“我做错了什么吗?”

  席谨河依然是面无表情,但他终于把目光放在身边的人身上:“你不先看一看吗?”

  “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吗?”

  “分手?”

  头顶上方传来席谨河带着磁性的低声嗤笑,他道,你先看了再说。

  江淮这才伸手去碰桌上的纸张,烫手山芋似的,一颗心在胸膛砰砰直跳,而后又渐渐减慢速度。席谨河给他的,是一个堪称完美的术后恢复计划。在这份合同里,席谨河明确表示将负责支付与承担所有的手术后果。换而言之,手术后他如果还看得见,那么三年合约关系终止后,一切依然按照计划进行,他俩从此一别两阔,相忘于江湖;当然,若是有任何不良的“失误”,手术不完全成功,那么江淮可以在席家山中的五星级疗养院修养,此后所有的恢复费用与开支都由席谨河支付。

  江淮捏着它有些想笑。他对自己的未来还在犹豫不决,惴惴不安,而席谨河,这是在催促他早做决断了。

  他这样把人生当作交易合约,像是和自己毫无关联。

  “如果我不签呢?”江淮翻的很慢,看的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过去,席谨河也耐心地候着他。

  “这对你而言,并无害处。”

  “我做错了什么吗?你要这样,迫不及待地赶我走?”江淮的声音很轻,轻到连他自己都快要听不清楚。他道:“我不需要你给我这些,我也不会动手术。”

  “这就是你所谓考虑后的结果?”席谨河对上江淮便总能轻易被激怒,“愚蠢!”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江淮苦笑,“我累了,有其他事情的话,明天再说吧。”

  他将将起身,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按回座位。

  席谨河那平日清冷的面庞已经明显显出怒意,他一字一顿地开口:“我说了你可以走了吗?你当自己是在跟谁玩那套欲擒故纵的把戏?你想让我对你感到愧疚吗?我说过了,如果你要在这里呆下去,就不要妄想。”

  江淮不可置信地看着席谨河,他竭力地挣扎,想挣脱这个人的桎梏,却如何也逃脱不了。

  “我没有妄想……”

  他猛的挥手挣脱了席谨河,这些年来的伪装统统破碎,他朝自己喊,也对着席谨河喊,“我没有妄想!!我凭什么妄想?!凭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吗?!我他妈十恶不赦吗?!难道我他妈不想活吗?!我活该吗?!”

  江淮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忽然碎裂了,裂痕一直蔓延上皮肤,而后碎的再也拼接不起来。他低着头推开席谨河朝楼上走,左手触上金属扶梯,竟然说不好谁比谁更冰凉。

  他没有看席谨河的眼神,也不敢看,怕他依然平静,依然无动于衷,更怕他带着笑,像看一个笑话。

  暗恋三年,同居快两年。

  他认识席谨河的时候才二十五岁,那时他刚从摄影学院出来,家境好,老师好,他又有天赋,追求者也曾络绎不绝。

  为什么他偏偏就看上了席谨河呢?

  江淮在极度疲惫下做了第一个与江尚无关的梦,他梦见和席谨河的初见,因为一场不公平的收购而起,他总想着把唐顿从这人手上拿回来,因此也就总是做点小动作整他。

  席谨河是何许人也?他老神在在地躲过一切,反手还暗算了江淮一把。

  同在一幢大厦的江淮灰头土脸地上门要找人理论,被迎面罩了条浴巾。席谨河亲自动手,站在他身后搓揉着江淮的脑袋,替他擦干净头上脸上的灰尘,像是安抚闹脾气的小孩。

  “信誓旦旦说着要拿回唐顿的人,居然比我还闲?”席谨河看得他无处遁地,第二天便改过自新,还要上门给人赔礼道歉。

  连庄茜都说,这赔礼道歉的别有心机,江淮红着脸拎着东西上电梯,看着那人印在玻璃窗上西装革履的认真模样便开始呼吸困难。

  “疯了不成?我怎么会喜欢他……”江淮从抽屉拿了张纸,一条条列席谨河的罪证,写满两页才松了口气。

  幻觉幻觉。

  那天江淮下班出门,正巧在马路对面见席谨河从车里接人。

  摄影师的眼睛都犀利,江淮见从黑色卡宴里伸出的细白戴着钻石手镯的手,也见到席谨河托着来人,态度暧昧的样子。

  江淮对席谨河的情史不敢兴趣,但他转过头往前走了不到二十步,鬼使神差地便拨通了席谨河的电话。

  “喂?”

  “席、席谨河……”江淮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我……没事。”

  席谨河在电话那头低低笑了一声,“之前只是说笑,没想到你真的闲到要给人打电话恶作剧的程度。”

  “我哪有?!我……我是……啊对了,我有事要找你但如果你现在没空的话就算了拜拜……”

  “你怎么知道我没空?”席谨河打断他的话,“刚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电话对面那人顿了顿,轻声念他的名字:“江淮,转过身来。”

  他说的那样自然,江淮几乎下意识便照做了。

  那一瞬间,他回过头去,看到了席谨河。

  那人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只手举着手机贴在耳上,另一只手插在西服裤口袋里,江淮想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一定十分滑稽,以至于使得这个永远面无表情的男人居然微微抬了嘴角,笑了。

  他就这样痴痴地望着这个人,朝他走去,伸出手去,却怎样跑也无法接近。江淮急的几乎快跑起来,可他跑的越快,那人离他也越远,直到席谨河的身影消逝在一片白光中,床头的闹铃正好响起,LED灯停在8:00。

  江淮伸手揉头发,觉得大脑发涨地有些难受,像是往里面塞了一大团棉花,现在都灌了水,沉甸甸的。

  他从床上爬起来,掀开窗帘,外面恰好是个大晴天。江淮就这样站在窗台发呆,直到被阳光刺激地两眼发涩,才转过身来,去洗漱换衣服。

  衣橱里有一只20寸的深灰色小行李箱,是他来时拿着的,甚至都没有塞满,单只手拎着都觉得轻飘飘的。

  这两年来,他总是会盯着这箱子看,拿出来又放回去,犹豫不决。只是每每这时,江淮总能记起不知从哪里看过的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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