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谭临一指程树,道,“她扭伤了脚,我不放心,就把她背上来了。”
“哎哟!”胡一民这才看到程树脚踝上一片红肿,“啧啧啧”地感慨道,“扭得不轻啊!估计这姑娘得痛死。”
“你有什么敷外伤的药吗?”谭临问。
胡一民遗憾地摇了摇头。
谭临的眉头紧皱:“她这种状况必须敷药……要不这样吧,我下山去县里买药,你先照顾一下她。”
“哎!你要现在去县里?”胡一民拦住他,一指屋外,“我跟你说,这种夏天的暴雨,说来就来,什么时候走就不一定了。这两天又是雨季,外面道路上肯定到处都是塌方,快到晚上了,你这样出去很危险的!”
谭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程树。她的眉头轻蹙,双手不安地攥着衣摆,像是快要醒过来了。
“可是你没有药。”他对胡一民说。
“哎呀,你先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嘛!”胡一民左右看了安,突然灵光一现,“啊,我想起来了!你等着啊!我去打个电话!”
谭临站定,“嗯”了一声。
见他不再一意孤行地下山买药,胡一民这才放心地缩回手,急匆匆地跑到柜台后头去打电话了。
谭临紧抿着唇,远远地看着他。
近前,沙发上的女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嘴唇干涩,紧紧地拧着眉头,脚踝袭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缓缓地撑起胳膊肘,望向自己的伤处。随后,她伸出手去,按了按红肿的部位。
“嘶——”
她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听见她的声音,谭临的目光立马收了回来。
见她醒了,他问道:“怎么样?”
“很痛。”程树道,“是不是断了。”
谭临的眉头拧得更深。他在沙发前半跪下,按了按程树的脚踝:“不会。就是扭伤得比较厉害。”
他检查时的眉眼极其认真。程树下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不由地恍惚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谭临看她一眼,“我说过,我曾经摔骨折过。”
程树这才想起这茬。
她沉默片刻,最终轻轻带出两个字来。
“谢谢。”
谭临似乎没有听见。
他低着头,兀自拖住程树的脚踝,开始环着圈轻轻按摩起来。
等胡一民拿来一个冰袋子,他帮她敷上,又叮嘱道:“你这几天少下床。”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一定得穿鞋,松宽一点的拖鞋就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女人后知后觉的回应。
“好。”
她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些奇怪。他只以为是她太痛了,也没往心里去。
等红肿处终于有一点消下去的时候,候在门口的胡一民终于等来了带药的人。
“哎呦,蓝婶!您可算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说明:
如果你的家人、朋友,或者你自己,已经有过试图自杀的行为,千万不要去心理诊所了,因为那里只能只是为慢性长期的心理疾病做疏导。
要及时去公立大医院的精神科进行紧急治疗。
☆、暴雨
门口噼里啪啦传来一阵熟悉的寒暄声。
“哎呦喂,这雨可真够大的呐,看看,全身都淋透啦……也不是我说你呀,小胡,你这个位置,也忒偏了一点,害得大姐好找!走岔了一个口子,差点就走到那头的七星伴月去咯哟!”
胡一民一边将她湿漉漉的斗笠挂到门上,一边笑道。
“蓝姐,你也知道,我一个外来人,到你们这里嘛,也寻不到什么好地儿。你看看寨子里头的那些好位置,哪个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全是你们壮族的阿哥阿妹在当着老板?要我说,反正最后都是回来做生意,你们也别送小孩出去上大学了。高中毕业,直接在这里开家客栈不就完了么?还省得出去读书的钱。”
“要不得要不得,书总是要读的。”来人连连摆手,也笑道,“以前我们是没机会,现在条件好了,总得让小孩子出去看看吧?让他们一辈子窝在这山沟沟里,老了还不恨我们?”
胡一民哈哈大笑,引着那人到了近前。
谭临转头,入目正是前日帮他提箱子上山的壮族妇女,蓝金花。
蓝金花一见到他也乐了:“小伙子,我们又见面啦?”
谭临站起身来,和她打了个招呼。
蓝金花转头问胡一民:“就是他脚扭伤啦?你让我给他带药呀?”
“不是呐,蓝姐。”胡一民一指半卧在沙发上的程树,“是她。”
蓝金花这才注意到沙发上的女人。
她的目光在谭临和程树之间转了一圈,心下闪着一盏明灯似得,更乐了:“哟小伙子,你别着急啊。大姐这里,有我们壮族最好的治扭伤的土方子!”
她边说边从背篓里掏出两捧东西出来。
谭临先看清那捧白色的植物,“栀子花?”再看向另一捧绿色植物,当下一愣,“韭菜?”
“小胡,上次我给你那个石臼还在吧?”蓝金花拍了拍胡一民,“快点,去拿过来,”又一指谭临,“让这小伙子帮他心爱的姑娘碾碎做药敷——”
屋子里静了一静。
胡一民低估了蓝金花的直爽程度,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把这话这样大剌剌地说出来。
他呵呵地笑了笑,打了个圆场:“蓝姐,你就总喜欢这样乱点鸳鸯谱。虽然寨子里是被你说成了两对,但你也不能总这样,看到一单身的姑娘和一单身小伙子,就说他们心怀鬼胎吧?”
蓝金花又是一拍:“哎呀,小胡,你看看你连个小姑娘都骗不到,你知道什么!快点快点去,别再这儿磨磨叽叽的了。”
胡一民被她推到后头的柴房里去。离开之前,他还不死心,拼命地冲蓝金花使了几个眼色,也不知道她看到没有。
等胡一民进了柴房,谭临才有机会问蓝金花:“蓝姐,这两个东西来敷……有用吗?”
“有用啊!当然有用!”蓝金花将花和菜塞到谭临手里,“快,拿着!这都是大姐家自己种的,我出门之前撅了一把出来。”她一指栀子花,“这个呢,是止血消肿的。”她又一指韭菜,“这个是通经络的。这方子我们家都传了好几代了,效果很好很好咧!”
“谢谢蓝姐。”
“哎,不用谢!”蓝金花冲沙发上的程树挤眉弄眼一下,压低声音,“那姑娘,这里认识的?”
“嗯。”
“这机会可好了。”蓝金花笑眯眯道,“你好好把握!”
谭临顿了顿,才道:“蓝姐,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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